天燈是隻有死人才點不着的。
小月明明還活着,並且沒中邪沒丟魂,怎麼就點不着天燈呢?
我詫異的看着兇老頭,在陰陽術方面我還是太嫩了,希望他這個老前輩能夠給我一個解釋,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兇老頭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大春看不下去了,他堅信天燈點不着,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畢竟小月已經通過了檢查,孩子活蹦亂跳的,根本什麼事兒都沒有,那麼唯一的問題肯定就出自天燈了。
“你們兩個也別瞎琢磨了,這玩意兒不是隻有活人才能點着嗎?我來試試!”
兇老頭也跟他較上勁了,當下把天燈拿了出來,讓大春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一躺,然後道:“今兒我就讓你死心!”
大春也不信邪,當下天燈放在腦門上,然而,讓我心裡一沉的是,天燈竟然嗡的一聲亮了……
天燈沒問題,那麼問題就出自小月的身上了。
可是我實在檢查不出這孩子身上到底哪裡有不對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兇老頭突然驚了一下,我連忙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然而他卻只是搖了搖頭,嘴巴里面連聲說着不可能,我再問什麼他也不說了。
不管怎麼樣,天燈雖然點不燃,但是小月活蹦亂跳的就好,這孩子已經是我僅剩的親人了,說什麼我也絕對不能讓她出事。
正說着話,小月回來了,我問她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這孩子只是搖了搖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見到兇老頭突然間拿出了一張黃符放在了小月的身後,見到那張符咒的時候,我臉色一沉。
那是一張鎮屍符,是震懾殭屍用的。
難道兇老頭懷疑小月變成了殭屍?不可能啊,這孩子明明活蹦亂跳的,雙眼很有神采,雖然雨沫的離去可能對她打擊很大,讓她心裡很不舒服,但是看得出來,這孩子表面上是沒有任何的異常的。
鎮屍符貼在小月的身上,孩子沒有什麼反應,鎮屍符也沒有任何反應,兇老頭反手就把符咒撕了,一張臉上的凝重神色越發濃郁。
我猜這老傢伙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但是礙於現在人多,或者說這個想法也僅僅只是他臨時起意,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說出來。
他不說,我當然不知道這老傢伙心裡想的什麼,反正在我看來,孩子沒事就是最好的。
當下我拉了拉小月的衣角,鄭重其事的跟她說道:“月兒,你告訴哥,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肯定知道的對不對?你之所以不告訴哥哥,是不是姐姐囑咐過你了?”
小月這次並沒有太過隱瞞,當下猶豫着點了點頭。
見狀我頓時感覺自己有了幾分把握,我對小月說道:“月兒,你聽哥說,你姐姐說的沒錯,我是有危險,但是現在連你也有危險了,你姐姐不在了,沒有人能夠保護你了,若是你不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咱們大家夥兒根本不知道對手是誰,這樣咱們大家夥兒全都要死!”
我感覺我說的話有點兒重了,小月聽到後渾身一抖,眼眸之中露出驚懼的神色,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個時候嚇唬嚇唬她效果會比較好一點。
當然了,小孩子嘛,思維哪裡有成年人縝密?嚇唬完了之後我還要讓她看到解決這件事情的希望,如若不然,她還是不會說的。
要說給小孩子希望,當然非大春莫屬了。
這傢伙是個警察,從小大人就教育孩子,有困難,找警察,因爲警察是抓壞蛋的能手,所以此刻我把小月抱在懷裡,指着大春對她說道:“月兒,你看,這位哥哥是個警察,你把咱們遇到的危險告訴這個哥哥,他就能帶着更多的警察哥哥去把所有的壞人一網打盡!”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一聽這話,頓時滿臉露出希冀的光芒,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這句話幾乎是我跟大春同時說出來的,說完之後,大春就把話匣子接了過去,然後道:“小月啊,聽你哥的沒錯,你要把那些壞蛋的名字說出來,哥哥才能去把壞蛋們抓住啊,你如果不說,哥哥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抓壞蛋?”
這話似乎打開了小月的心扉,孩子眼圈一紅,委屈的哽咽了兩聲,接着就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了。
原來,六年前的那天晚上,一個奇怪的人進了鎮子,這人身上穿着一件唐裝,頭髮是銀白色的,手裡還拿着個菸斗,他去了我們鎮上,找了鎮子上最德高望重的老太爺,老太爺就發動全村的人去村口廣場上集合了,那時候小月年紀小,再加上發燒臥病在牀就沒去,等第二天起來,鎮子裡面的人就全部都消失了,直到她遇到了雨沫……
聽到這話,我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小月所說的那個奇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苦苦追尋的元兇!
兇老頭也是激動不已,當下問小月兒道:“孩子,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
這個人肯定至關重要,只要找到這個人,不說能夠破開所有謎團,最起碼應該能夠得知某些關鍵性的信息。
可小月那時候實在是太小了,再加上六年時光流逝,她能記得那個人穿什麼衣服就已經很不錯了,讓她描述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的模樣,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果不其然,小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模樣。
聞言兇老頭沉重的嘆了口氣,剛到手的線索,就這麼斷了,如果小月能夠再多想一些東西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更主動一些。
小月怯怯的看着我,鼓足勇氣問道:“哥,咱們能把壞蛋都抓起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只能點了點頭,強顏歡笑:“放心吧,你大春哥哥可是很了不起的,咱們肯定能把壞蛋全部都抓起來!”
聽到我這麼說,小月頓時笑開了花,而我跟兇老頭還有大春我們三個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小月說尿急,我就陪她去了衛生間,現在這小丫頭片子可是我的心頭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出任何問題了。
在衛生間門口等的時候,兇老頭走過來問我:“你打算一直帶着這個小孩在身邊嗎?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帶着個孩子,我不說你也知道這是個累贅!”
兇老頭說話一向毫不留情,可是現在除了帶着小月在身邊,我還能用什麼辦法保障她的人身安全呢?
兇老頭道:“現在的情況是你帶她在身邊也不一定能夠保證她的安全,咱們的處境實在是太危險了,她還是個孩子!”
是呀!
她還是個孩子,我比誰都明白這個要點,但是如果不將她帶在身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兇老頭道:“這裡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可以想個辦法把她送到遠一點的地方去。”
我想了想,帝京似乎還有個遠房親戚,但是人家已經是飛出村兒的金鳳凰,願不願意搭理我們這鄉下土鱉都難說,若是把小月寄養,別說對方不樂意了,連我自己都不放心。
就在這個時候,大春突然走了過來,說道:“我國外有個叔叔,膝下無兒無女,不如……”
“這是個好主意!”我還沒有開口,兇老頭就搶先說道:“這個點子好,國外很遠,基本上跟國內斷絕聯繫了,咱們把小月送到國外,對她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說完之後,兇老頭看向我,而大春也看向我,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徵求我的意見。
我一下子有些語塞了。
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首先我從沒有想過要把小月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但是眼下實在是沒有比這個更安全穩妥的辦法了,但是我這心裡面就是有些不得勁,總感覺空落落的。
更何況,小月若是被送到大春的叔叔那裡去,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別人,大春可是爲了我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了,我要是再把小月給人送去禍害,心裡面實在是有些難以安心。
旁邊的兇老頭說道:“你瞎擔心什麼,你以爲小月這孩子都跟你一樣啊?你是陰陽師,天煞孤星!命中註定孤獨一輩子,小月可不一樣,你把她送到國外去,又能保證她的安全,又能讓大春的叔叔了卻心願,依我看這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你覺得呢!”
兇老頭挑眉看向大春,後者也是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對我說道:“戴晗,現在看來,我提出的方案無疑是最能解決問題的,如果你真的希望你妹妹好的話,咱們就應該試試,我可以用人格擔保,我叔叔一家一定會把小月當親生孩子一般看待的!”
這一點我倒是毋庸置疑,小月若是去了那邊,肯定會比在國內生活的要好,但是我這心裡面……
“你自己好好考考慮一下吧,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容不得咱們拖延了,你若是不想讓這孩子出事兒,就按照我說的做!”
兇老頭給我留下一句話後,就慢悠悠的走了回去,而大春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
我一個人站在衛生間的門口沉思。
小月跟我可以說是雙口鎮唯一倖存的人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兩個就像是上下牙的關係一般,誰離開了誰都不行。
但是兇老頭和大春兩個人說的都對,眼下這種情況,讓小月跟在我們的身邊,非但不能保證她的人身安全,相反更會讓她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而且對我們來說也真的是種拖累。
如果將她送出國去,她好,我們大家都好,大不了解決了國內的事情之後,再將孩子接回來嘛!
“大春……”
一念及此,我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喚了大春一聲,準備好好的跟他商量一下這個事情,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木門開了,一個怯怯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哥,你要把我送到國外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