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絕對是出現了幻覺!
當晚。
夜幕降臨,帶來了寧靜與神秘。
整個世界彷彿被染上了深深的藍色調,星辰在天穹中閃爍,猶如鑲嵌在黑暗中的鑽石。
月亮升起,像一盞銀色的燈籠,照亮了大地。
白鹿莊的燈光稀疏而黯淡,形成了一片朦朧的光暈,農家小院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了深深的影子,形狀變得模糊而神秘。
夜晚的微風輕輕吹過,帶來了遠處的花香和近處的草香,所有的聲音都被軟化,成爲了夜晚的一部分。
從遠處傳來的蟋蟀聲和青蛙聲,如同自然的交響樂,此起彼伏。
程流年踏着夜色,小心翼翼地馬棚中走出來。
他的臉色漆黑無比,他在這白鹿莊,竟然連一個正經的住所都得不到,只配被分配到馬棚處,和那馬匹住在一起。
疲憊剛剛涌上心頭,不知何處一隻馬蹄就會突然踢過來。
把他整個人踢得發懵。
讓他整個人,瞬間變得清醒起來。
這馬棚之中的馬匹全部都有異獸血脈,精力無比的旺盛,哪怕數日不睡覺,也不影響活力。
若是在平常倒還好,程流年不會覺得,但是現在,他蜷縮在這馬棚之中的一個茅草堆中,時不時被馬蹄狠踹一下。
僅僅一下,疼就不說了,睡得好好地被突然鬧醒,光這,就得難受半天。
這情況,誰能受得了。
程流年覺得,他要是和這些馬再繼續呆幾天,估計就算整個人精神不崩潰,也絕對會發瘋。
好在……
他現在心中還有一束白月光存在,能夠在這種令他無比無比煩躁的當下,還能感受到一絲溫暖的人。
程流年輕手輕腳地走出馬棚,穿過幽靜的小巷,向着白書宣所處的房間走去。
在月色微弱的夜幕下,他的步伐輕盈而謹慎,在盡力避免每一個腳步聲。
若是被人發現,他在半夜中,前往白書宣的閨房。
哪怕白書宣本人不會說什麼,那該死的林城,還有無情的青鸞絕對不會放過他。
程流年光是想想,也覺得自己堂堂鎮國公世子,只是見見自己的未婚妻,竟然還如此小心謹慎,這實在是太憋屈了。
但是眼下……
他卻沒有辦法。
被人發現了他的行蹤,死倒說不上,但絕對會被暴揍一頓。
程流年小心翼翼地在院落中行走,緊貼着牆角,彎着腰,儘量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身影。
在靠近白書宣所處的小院時,程流年忽然發現,院落的側門已經被鎖了起來。
而院落正門處,還有白鹿莊莊主呂長壽安排的護衛看守。
他根本無法靠近。
想要進院落見到白書宣,似乎只有翻牆頭了。
程流年擡眸看了一眼牆頭,只覺得這牆比他的命都要高。
足有五六米高的牆頭!
對於普通的修行者而言,自然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他這麼一個未曾修行過的普通人而言,他拿命都翻不過去。
程流年又在四周摸索尋找了一下,想想還有什麼辦法,或者過能借助什麼工具,能夠讓他進這院落。
不久,程流年便在牆角發現了一個洞口。
這洞口的大小剛好能夠容納一個人通行。
只是……
從這洞口處的腥騷味來看,這洞口不是什麼正經洞口啊。
不會是狗洞吧。
想到這,程流年面色變得難看且陰鬱。
一時間,又有點糾結。
難道,他要穿狗洞才能進這院中,見到白書宣?
程流年心中一時猶豫不決,獨屬於世子驕傲的性格,讓他無法拉下臉面。
但只是糾結了沒一會,心中回想起白書宣那姣好絕美的容顏,當即決定鑽了。
不就是狗洞嗎?
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相比於程流年此前承受的苦難,這鑽狗洞雖然屈辱了一點,但好在沒有多少人看到,起碼面子上不會有什麼損失。
所以程流年當即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先將頭伸過去,試探性地四周打量了幾下,發現院落之中並沒有多少人影,唯有白書宣的房間中,還亮有燭光。
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再猶豫。
整個人身體直接鑽進狗洞中,如同蟲子般蠕動着,向着院落中鑽去。
進了院牆之後,程流年快步將自己的身體隱藏起來,生怕有人發現他的行蹤,不然剛剛的狗洞就白鑽了。
他貼着牆角,向着白書宣的房間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挪去。
不過片刻,他便到了白書宣房間的窗外。
他先是透過窗戶向內望了一眼。
只見房間中。
在月光下。
白書宣端坐在案桌旁,面前擺放着許些靈藥,時而撿起,時而放下。
在程流年眼中,白書宣此時美到了極點。
她的美麗並不只是表面的,更是深入骨髓的。
她的美麗是一種沉靜、內斂的美,如同湖面般寧靜,又如同夏日的花朵般靈動。
在程流年的眼中,白書宣的臉龐如同精緻的瓷器,皮膚光滑細膩,幾乎可以反射出月光的光芒。
她的鼻樑高挺優雅,嘴脣紅潤小巧,笑起來時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眉毛猶如遠山的眉黛,細長而略有弧度,襯托出她那優雅的氣質。
程流年注意到,白書宣的青絲如同瀑布般流淌在肩膀上,髮絲中夾雜着幾朵白色的梔子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程流年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能夠貼上上面聞一下,能有多麼幸福。
看着,看着,眼眸之中迷戀之色愈發濃郁起來。
一時間彷彿都快忘了他此行過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了。
白書宣此時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緩緩扭頭,看到趴在窗外,一臉失神模樣的程流年。
程流年一臉迷戀,不僅僅是失神的狀態,嘴角似乎還滴落下略顯黏糊的口水。
白書宣強忍着心中的噁心,姣好的容顏上露出淡淡且溫婉的笑容,似是才發現程流年,驚訝出聲。
“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程流年聽到白書宣的聲音,緩緩回神,擦拭了一下嘴邊的口水,笑道:
“也就剛剛吧,白姑娘,你真美。”
程流年說着,目光又忍不住在白書宣的身上游蕩。
掃視着白書宣妙曼的身姿。
此時的白書宣,穿着一件淡綠色的長裙,裙襬上用銀線繡着精美的荷花顯得高雅而別緻,胸前配以同色系的腰帶,更顯得她身姿曼妙。
身材婀娜多姿,恰到好處的豐滿與苗條,每一個曲線都像是精心雕刻出的藝術品,修長且柔軟。
只是看了一會,程流年便覺得自己未曾有過多少反應的身體,此時隱隱有了感覺。
不知是錯覺,還是事實。
總之。
這個發現讓程流年大喜過望,臉上不由得流露興奮之色,將這個功勞全部計在了白書宣的身上。
果然啊……
白姑娘就是我的天命真女。
其他女子就算長得再美,也沒有白姑娘美。
其他女子哪怕再怎麼誘惑我,我的身體也不爲之所動。
唯有白姑娘不一樣……
白書宣注意到程流年的目光視線,柳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將身子稍稍側了一些,有意無意地避開了程流年的目光注視。
隨後輕聲笑道。
“世子,既然來了,就別在屋外待着了。”
“雨後天涼,你未曾修行過,還要多注意下自己的身體。”
白書宣隨意的關心,便能夠給程流年莫大的感動。
眼眶瞬間通紅一片。
已然一副馬上又要感動得哭了的模樣。 Wωω ★t t k a n ★c○
富貴時,關心他的人不在少數,但是現在,他的身份沒有公開,世子尚且還沒有證實,這位白姑娘便如此相信他。
甚至還叫了他一聲世子。
這聲世子,叫得程流年身體發軟,心都快醉了。
經由白書宣的提醒,程流年此時好像也感受到了一陣寒意,寒風吹拂,寒氣入骨。
程流年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連忙從窗戶翻進屋內,
主打就是一個不走尋常路。
白書宣默默注視着程流年,片刻後,笑道:“你先等會。”
“我給你調配許些靈藥,這些靈藥都是治療世子傷勢的必備之物。”
程流年的目光落到白書宣面前案桌上的靈藥上。
這些靈食靈藥,大多是他所熟知的東西。
像氣血膏,青鳳血丸,九轉丸,調經丹藥……
都是無比珍貴的靈藥。
也就是鎮國公府能夠財大氣粗的收集來這麼多珍貴的靈藥,若是放到普通尋常人家,單單獲得其中一份靈藥,便就值得感天謝地了。
白書宣說,這些靈藥都是青鸞爲如今鎮國公府內那個假世子準備的,用於治療他體內的傷勢。
只是看了一眼這些靈藥,程流年便更加堅信白書宣的話,說的是對的。
如若不然,青鸞根本沒有必要,費這麼多周折,收集來這麼多靈藥。
至於,青鸞爲什麼要將治療世子的傷勢的靈藥放到這白鹿莊,而不是直接帶回府中,程流年覺得自己隱隱也大致猜到了其中原因。
如今府內的那個馬伕應該給他自己僞造了與他一模一樣的傷勢,這才瞞過了自家父親程知海,但想必,馬伕本身本身是沒有受傷的。
自然而然,這些靈藥都對於府中的那個馬伕而言,都是無用之物。
正常人若是本身就沒有傷勢,且還沒有修行過,吃了一下子服用這麼多珍貴的靈藥,指定會虛不勝補。
指不定還會吃出什麼毛病來。
但那馬伕得了這些靈藥,估計又捨不得這些靈藥,所以讓青鸞將這些靈藥送到這白鹿莊中,打算一點點服用,用來增進他的修爲。
程流年嘴角微挑,自覺他已經摸透過了如今府中那個馬伕的想法。
如今他所遭遇的一切,說不定都是那個馬伕所搞的鬼。
程流年發誓,等到回府之後,一定要將之凌遲處死,不然根本解不了他此時的心頭之恨。
程流年思索間,白書宣好似也調配出了靈藥。
說是調配。
其實也就將諸多珍貴的補血靈食,靈丹妙藥全部混雜在一起,製作成漆黑甜膩的糊糊狀食物。
只是聞一下,程流年便覺得味道刺鼻,這黑糊糊味道刺鼻也就罷了。
關鍵……
它還散發着一股濃烈的惡臭。
只是聞一下,程流年面色便就發白,捂着嘴巴,堵着鼻子,生怕自己多聞一下,就會吐出來。
“這……白姑娘……”
“這就是調配好的靈藥?真的有用嗎??”
程流年不太敢相信。
頗有些狐疑。
他倒不是對白書宣不相信,只是對於白書宣面前,那團散發着惡臭的黑糊糊靈藥不相信。
身體本能地對這個東西產生了抗拒。
而白書宣卻是面色如常,只是紅脣微抿,淡笑一聲。
“有用。”
“來,將它全部吃了。”
白書宣將調配好的黑糊糊靈藥端到了程流年的面前。
程流年想要作嘔,但看到白書宣一如往常平靜的面容中,還帶着許些關切,他便不好拒絕。
白姑娘……
總不可能害他的對吧?
程流年這麼想着,當即咬咬牙,心一橫,腳一跺,直接矇頭端起黑糊糊狀且還散發着濃烈惡臭的靈藥全部吞服了下去。
程流年不敢細細品味。
直接吞服進了胃中。
他生怕自己再多細細品味一下子,那噁心的感覺,讓他直接將已經吞服進胃中的靈藥全部給吐出來。
到時候,他在白姑娘心中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此時程流年的心中,已然不把能不能治療好自己的傷勢當一回事了。
這麼多年,就算有傷勢,不都這麼過來了。
能不能治好,已經無所謂了。
現在程流年只想匆忙應付了事,逃離這個地方。
再待下去,程流年真的怕自己會猛地一下子,直接將胃裡的東西全部給吐出來。
同時間,在吞服下那些黑糊糊狀的靈藥後,程流年發現,自己身體開始發燙,面色變得紅潤起來,血液流速加快,體表隱隱有霧氣蒸騰。
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靈藥。
補血的功效很強大。
程流年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鼻間有一股溫熱之意。
伸手一摸,指尖一片鮮紅。
是血。
他竟然流鼻血了……
程流年僅僅只過了一會,便感覺身體燥熱難耐,鼻間的鮮血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莫名的有點像是個小噴泉一般,不停地噴涌出鮮血。
大量的鮮血自他的鼻間涌出。
甚至體表,在這時,都泛起了殷紅的血色。
程流年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白姑娘,這……這……”
“這藥效未免太生猛了吧……”
程流年捂着鼻子,鮮血沿着他的手潺潺流動,滴落到地面上。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程白書宣,心跳得很快,像是要胸膛中跳出來。
“把手伸出來。”
白書宣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柄鋒利的小刀,看着眼前略顯慌亂的程流年,臉上露出溫婉且柔和的笑容。
“不要怕。”
程流年見白書宣一如往常那般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爲他流鼻血,而感到慌亂。
似乎一切都是早有預料。
想來也是,那麼多補血的靈藥,若是不流鼻血,或許才叫奇怪呢。
程流年緩緩伸出手,將手臂伸到了白書宣的身前,等待着白書宣在他的身上劃上一刀。
所謂放血療法……
也就是釋放血液……
這種方法怎麼聽起來這麼不靠譜呢……
程流年哪怕此時已經上了白書宣的船,對於白書宣的話,還是本能地感到有些懷疑。
畢竟,放放血,就可以治療好他這麼多年的隱疾,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但眼下,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白書宣他是信任的。
眼下試試也沒有什麼的。
程流年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心跳加速,在寂靜的夜晚,他彷彿已經聽到了自己心臟泵送着血液的聲音。
聲音極大,如同雷震。
白書宣走到程流年的身前,安慰了一句,讓程流年不要緊張後,手中握着鋒利的小刀,比劃着,尋找下刀的位置。
此時白書宣距離程流年頗近。
程流年彷彿能夠聞到白書宣身上淡淡的花香,緊張的心情,在這一刻,莫名的放鬆了許些。
突然,他感覺一陣刺痛,然後是冰冷的感覺。
那是刀刃劃過皮膚的感覺。
程流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冰冷的刀刃劃過了他的皮膚,劃破了他的血管。
然後,他感覺到了血液的流動。
它從他的手臂中流出,滴落到一旁事先準備好的玉盆中。
每一滴血,都帶着他的痛苦與恐懼,流入了那冰冷的盆中。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每一次跳動,都伴隨着血液的流失。
他感覺到自己力氣在減弱,但同時也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解脫。
他體內一直與他隱隱排斥的某種東西,好似也隨着血液,開始向着體外流去。
漸漸的,程流年的心中開始平衡下來,他的呼吸也變得輕鬆了。
流逝的血液,似乎也帶走了他身體隱疾所帶來的痛苦與疾病。
補血靈藥在這一刻,也發揮了作用。
從體內流逝大量的血液,並沒有讓他感受到絲毫的不適,反而精神頭變得越來越好。
體內的血液一邊流逝,一邊再生,完成了一輪又一輪的輪轉。
他的身體如同從沉重的枷鎖之後釋放出來,整個人放鬆而舒適。
他起頭,看向白書宣,眼中充滿了感激。
他知道,白書宣沒有騙他。
白書宣是真的想要幫他。
他體內的隱疾,隨着他體內血液的流逝,也逐漸被治癒。
雖然他的身體還是比較虛弱,但他的心已經恢復了力量,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好像是重新開始了。
再用這放血療法治療一段時間,他體內的隱疾,本源受損這件事,將不復存在。
屆時,他就可以修行將不再承受莫大的痛苦。
哪怕年齡稍大,憑藉着府中的資源,程流年還是有自信,能夠在短時間內,追趕上同齡人的修行進度。
“白姑娘,謝謝啊。”
程流年感激地看向白書宣。
真誠而又真摯。
這很感激很純粹。
並沒有對於白書宣迷戀的成分,完全就是感激白書宣治療好了他的傷勢。
他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情緒,讓白書宣都微微怔怔。
只是淡笑了一下,沒有回話,低頭看到程流年的傷口處,血痂正在形成,血液流速已經變緩,又緩緩地在他的傷口處劃了一刀。
“嘶……”
程流年吃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還是在強撐着。
程流年看着自手臂處不斷流出的血液。
眼下那邊那巨大的玉盆都快被自己的血液給裝滿了,白書宣還不見停止。
這是打算給他放多少血啊。
程流年一時有點迷惘,猶豫片刻後,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面對程流年的疑惑,白書宣表現得很平靜,紅脣微微一抿,輕聲笑道:
“需要放好久呢,等到世子你體內的傷勢被完全治療好了,那就不用再放血了。”
“要是世子感覺不舒服,記得多吃些補血的靈藥。” 說到這,白書宣玉指輕點紅脣,作思索狀,想了一會後,緩緩開口道:
“我想,這個治療,起碼要持續一整晚,最少五個時辰,今晚治療所需要用到的靈藥,我會爲你搞定,不會讓青鸞他們察覺到什麼的。”
“你今晚,就呆在我房間裡面,哪裡都不要去了。”
程流年聽白書宣這麼說,也沒有多想什麼。
看向白書宣眼眸之中的感激之色,變得更加濃郁幾分。
“白姑娘,謝謝你啊……”
程流年頗爲感激。
白書宣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
“你我之間,倒是不必多謝。”
程流年嘴角微挑,看向白書宣時,臉上的迷戀之色愈發濃重起來。
以爲白書宣這話,是在說他們之間的關係極好,所以不用多謝的意思。
畢竟也是。
白書宣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啊。
都是一家人,還謝什麼。
程流年的臉上呈現欣喜之色,想要與白書宣再攀談些什麼,好好交流交流,加深加深感情,但是他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題了,索性就默默地看着白書宣。
白書宣也沒有說話。
觀察着玉盤之中,自程流年體內流出的血液。
世子說。
這程流年體內流出的鮮血,一開始是呈現金紅之色,越到後面,金色越是稀薄。
待金色一點都看不見時,便代表可以停止抽血了。
僅僅是一會的功夫,程流年體內的血液顏色,就已經變化數次。
從一開始的金紅色,到現在的暗紅色,變化極快。
雖然說,現在這顏色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差不多了。
但爲了以防萬一,白書宣還是打算多抽取些。
反正有補血靈藥在,這程流年是抽不死的。
同時間,白書宣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程流年的臉上。
從剛剛起。
程流年的相貌就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原本身上雖然髒亂,但是能那五官還能分辨出是一個絕世美公子。
與世子長得一模一樣。
俊美無雙,風華絕代,眉如遠山,眼若晨星。
然而,就自程流年開始放血時起,突然間,他的容顏開始發生變化。
那是一種緩慢而不斷的改變,像是一場無聲的魔術表演,幾個時辰內,他的皮膚逐漸變得粗糙,不再是那種細膩的瓷白,而是一種更接近於石質的粗糙感。
他的眼睛也開始發生變化,那璀璨的星芒逐漸暗淡,最終變得渾濁而模糊。
他的鼻樑塌陷,嘴脣乾燥脫皮,曾經的風華絕代已經不再。
他的身體也開始發生改變。
曾經高挑修長的身形逐漸變得矮小佝僂,肩膀也開始萎縮。
程流年的相貌不再是那個挺拔的公子,反而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雜役,四肢粗大,相貌普通。
與程知海有點類似。
但卻沒有程知海那般溫文爾雅的氣質,氣質張揚,好似是某個權貴世子公子的跟班。
他的手也變得粗糙不堪,手指短粗,皮膚上佈滿了裂痕。
他變成了一個模樣普通的人,毫不起眼。
若是沒有他的身份加持,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個被忽略的影子,默默地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角落。
真是沒有想到,這程流年原本的模樣,竟然是這樣……
程知海雖然算不上俊美,但是也還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了。
武月眉更是嬌美無雙。
兩者基因疊加之下,他們的孩子想醜都難。
但是……
卻是沒有想到,這程流年原本的相貌,竟然連程知海都不如。
白書宣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心中怪異無比,不知道他的樣貌怎麼就長得這麼醜。
還是自家世子長得好看。
白書宣心中默默想着,僅僅從鎮國公府出來不過幾日,她便不由地想回到世子的身邊。
哪怕世子不怎麼在意她,時不時地還會用腳踹在她的臉上,將她踹得遠些,但那偶爾的互動,還是讓白書宣心中甜滋滋的。
此時,屋外忽然響起一道雞鳴。
不知不覺間。
已經是日出時分。
辰時。
隨着夜色的漸漸退去,一束微光開始在天邊悄然升起。
起初,那只是淡淡的、朦朧的,像是被雲霧繚繞的晨曦,悄無聲息地侵蝕着黑暗。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那微光開始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強烈,最終爆發出來,照亮了大地。
天邊的雲彩開始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黃色,像是被陽光撫摸過的棉花糖,逐漸地,那金黃色開始向四周擴散。大地在這束陽光的照耀下,也開始甦醒過來。小草從土裡探出頭來,輕輕地擺動着;小鳥們在樹枝上開始唱歌,彷彿在慶祝新的一天的到來。
陽光溫暖地灑在每一個角落,給白鹿莊的農夫帶來了新的一天。
所有的疲憊和睏倦都在這一刻被驅散,人們開始迎接新的一天。
在雞鳴時,程流年也晃晃悠悠地從白書宣的房間偷摸走了出來。
體內的傷勢已經被治癒,他如今沒有感到有任何不適,但或許是由於放血太多了,哪怕有諸多補血靈藥,讓他體內源源不斷地生出許多新鮮血液,他的身體還是不由得變得虛弱。
程流年走出白書宣的房間時,腿腳虛浮,面色蒼白,若不扶着牆壁行走,他都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直接跌倒在地上。
摔一個狗吃屎。
程流年扶着牆壁,他先怕在這個時候,遇到林城他們。
要是被林城發現,他出現在這個院落裡,指不定又會找什麼理由打他一頓。
現在程流年還是比較認趣的。
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雖然這個屋檐是他的……
但是沒有人知道啊。
程流年緩緩走着,當走到狗洞處時,面色糾結了一下,已經有點不想要再鑽狗洞了,但還是沒有辦法。
大門處,有白鹿莊的農夫在看守着。
若是被他們發現,他莫名出現在這個莊院裡,指不定又會被暴打一頓。
最好的辦法,或許就是請白書宣帶着他,直接從院牆跳出去。
但若是白書宣問起,他昨晚是怎麼進來的,他鑽狗洞的事情,不就曝光了嗎?
程流年爲了維護自己在白書宣面前的形象,這種事情,是打死都不願說的。
當即就要咬着牙,俯下身子,鑽入狗洞中。
正在這時,身後一道憨憨的聲音傳來。
“喂!你是誰?幹嘛呢!!”
那是林城的聲音。
一聽到林城的聲音,程流年只覺得自己的菊花都緊了幾分,身體變得僵硬,連忙扭頭,看向林城笑道。
“大哥,是我啊。”
程流年本以爲,自己扭過頭來,林城便能認出來自己。
哪怕林城不能認出來他是世子,但起碼昨天還是相處了好久,乞丐的身份起碼是認識的吧。
然而,林城的反應又出乎了程流年的預料。
只見林城面露怪異,一臉奇怪地打量着程流年。
“你這人,好面生,長得這麼醜,似乎不是這白鹿莊的農夫吧?”
說到這,林城的語氣已經變得兇兇的了,目露殺意。
緩緩捏緊沙包大的拳頭,走向程流年。
“你到底是誰?你從哪裡來的?”
“刺客,還是盜賊?”
程流年被林城兇厲的語氣,差點嚇尿了,縱使他想過,林城會因爲他冒犯地來到這個院落,暴揍他一頓。
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林城會因爲這個而要殺了他。
若就是這麼死了,未免太憋屈了!
程流年連忙道:“是我,是我!那個乞丐!”
程流年當即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程流年此話一出,林城腳步微頓,上下打量着程流年,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奇怪了。
“你是那個乞丐……”
林城的語氣之中帶上了許些懷疑。
程流年忙不迭的點頭,應道:“是我啊!!”
程流年現在很崩潰。
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承認自己是乞丐就乞丐吧。
總比再被暴揍一頓來得強。
程流年此時怎麼也不敢相信,林城這個人臉盲能夠盲到這種程度。
明明昨天還一直呆在一起,甚至他還一度向林城的懷中貼貼。
結果隔了一天就不認識他了!
假的吧!
程流年不相信林城會不認不出自己。
“我不信!”
林城斬釘截鐵地回道。
說着,就要上前,一拳轟死這個冒然闖入他們院落的賊人。
程流年眼看林城真的要動手,一時慌了神。
連忙就趴下,向着狗洞鑽去。
林城見狀正要上前,忽然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頓,微頭看向身後。
見到青鸞還有白書宣二人已經站在屋頂一處,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一幕。
“林城,別追了。”
青鸞道了一句。
“他真是那個乞丐。”
青鸞此話一出,林城憨憨的面容一下了就呆滯了幾分。
“啊??”
“真是啊??”
“我還以爲是哪個賊人偷摸闖進我們的院落,想要偷世子的靈藥呢。”
說着,林城又撓了撓頭,一臉不解。
“這個乞丐,怎麼,又變了模樣?”
“先是世子的樣子,現在又是這般雜役的模樣。”
“他的面貌難道是會變化的不成?”
林城不懂了。
青鸞也沒有解釋。
在她看來,向着這傻大個解釋沒有多大意義。
“行了,世子交給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馬上收拾收拾回府。”
林城想不通,乾脆也不多想了,反正那個乞丐就是個冒充世子的人,變化成什麼樣他都不關心,只要不變化成世子的模樣就行。
林城也不明白,爲什麼世子不讓他殺了這個冒犯世子的乞丐,反而要將之帶回府中。
林城悠悠嘆了一口氣,覺得以自己的腦袋瓜子,大概是永遠都不會明白世子這般聰明的人,平日裡都在想着什麼了。
整理了一下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轉身離去了。
收拾收拾東西,回京都嘍。
一天沒舔世子,還怪不習慣的。
林城走後。
青鸞美眸落到了一旁白書宣的身上,神情頗爲複雜。
她沒有想到,這次過來,幫助程光對付真正世子的主力,竟然是這個白書宣。
如果沒有白書宣的話,想要讓程流年真正的信任她們,並且甘願自行換血,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有白書宣,這次的計劃進展的無比的順利。
只是眼下,世子說,還不能輕易殺了程流年。
程流年的身上指不定還有什麼保命的手段,而且貿然殺了,恐怕會引起什麼異象。
只能徐徐圖之。
要怎麼殺程流年,青鸞現在還沒有一個好想法。
但她可以想象,世子對此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可能青鸞也沒有發現,在這短短不過一週的相處中,她對於程光已經頗爲信任了。
程光的一舉一動,都在牽動着她的心神。
遇事不決,也可以做到盲目地信任程光。
青鸞美眸閃爍着莫名的光澤,思索了片刻後,目光落到了一旁白書宣的身上。
“白姑娘,東西到手了麼?”
青鸞話中的東西,自然是指程流年身上擁有可以聯繫到府內中人的異寶。
白書宣聞言後,微微點頭,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石,不知何時從程流年的身上,將這玉石拿到手中。
“這是那程流年用來聯繫武氏的玉石,在京都捏碎後,武氏便能感知到。”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保命的手段,我還沒有摸清楚,一時間不好問,若是貿然發問,他也不一定會告訴我。”
青鸞微微點頭,目光不變。
站在屋頂處,看着遠處,伴隨着行走在巷角處,一副虛脫模樣的程流年,嘴角微抿。
“有沒有其他保命手段已經無所謂了。”
“他這副模樣,就算到了京都,也無法證明他就是世子。”
“體內皇室血脈已然被輪換一空,經歷過無數次血脈洗禮,他體內的血脈早就混雜不堪。”
“哪怕是鎮國公也沒有辦法確定程流年是不是他親孫子。”
“除非抽出他的元神,才能證明一點。”
“讓他回京都,世子會有辦法應對他的。”
青鸞喃喃說着,轉身離開。
白書宣站在屋頂,望了一會程流年的背影,也沒了多大興趣。
雖然她在這裡,爲程光做事也很開心。
但最令她欣喜的,還是能時刻圍繞在程光的身邊。
如今白書宣也想要快點回府了。
…………
程流年此時虛脫無力,扶着牆壁,一點一點挪動着身體。
經歷過一整晚的換血,他覺得他整個人都快廢了。
現在只想回到馬棚,好好睡上一覺。
即使那馬棚又雜又亂。
但程流年覺得,只要隨便給他一個地方,他便能倒頭就睡。
休息休息之後,待加到了鎮國公府,他就可以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藉助府中的資源,重新修煉起來。
不再是這麼孱弱的模樣。
不至於一個侍衛不認識他,在外都能如此欺凌自己。
程流年在青石板路上走着,眼看快到了馬棚,他的身影卻突然停了下來。
原本,他的眼眸只是充滿血絲,略顯疲憊而已。
然而此刻,他的眼眸瞪得極大,瞳眸透血,目光中卻充滿了震撼和不解。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瞳孔中映射出一塊小巧精製的黃銅鏡。
那鏡面破敗不堪,甚至有些模糊不清。
但依稀能夠倒映出他的模樣。
他緩緩地走近,突然發現自己的步伐有些沉重,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着。
當他終於走到黃銅鏡面前時,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在雕像的表面映出!
但那並不是他原本的樣子!
他原本的頭髮是一片烏黑,像是被月華染成的;雙眼如同深邃的湖泊,其中彷彿有着無盡的光明在涌動;面容變得如古玉般堅硬而溫潤,流露出一種讓人膜拜的威嚴。
但是現在……
臉龐普通,絕對不屬於俊美之流,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醜陋。
眼睛小小的,鼻子扁平,嘴脣厚實,一副典型的農夫的面相。
然而,他的眉宇間卻有一種不應該屬於這副面容的尊貴。
程流年猛然低頭,擡手,怔怔地自己的手心。
他的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粗糙而堅硬,猶如經歷過風霜雨雪的古老山石。
他的雙手,特別的大,手指粗壯有力,手背上的青筋猶如老樹的根鬚,盤根錯節。
程流年看了看自己的皮膚,又擡頭看了看眼前的破碎的黃銅鏡,震驚地看着其中陌生的倒影,心中如同波濤洶涌的海浪一般翻滾。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變化並非幻覺。
這模樣是他嗎?
程流年知道,這特麼的不就是他!
他從一出生,記事起,就是別人家口中的俊美公子,怎麼會是這般可以說是醜陋的模樣!!
程流年心中充滿了困惑和震撼,他緊緊地盯着那個黃銅鏡,彷彿要從那模糊的黃銅鏡中尋找出答案。
然而,那黃銅鏡卻如同亙古長夜一般寂靜,沒有任何迴應。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心中充滿了混亂和恐懼。
他的模樣爲什麼突然發生了變化。
這其中之人是誰??
他原本的模樣,又是誰??
一個個疑惑如同巨物一般,狠狠地塞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將他萎縮的小腦撐大,讓他痛苦不堪。
眼前一幕接着一幕莫名的變化,讓他的世界觀產生了極大的混亂感!
這都是些什麼啊!!
誰能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
程流年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髮,瘋狂似地用手錘打着黃銅鏡。
破碎的鏡片刺破了他的皮肉,流下鮮血,他也不在乎。
只是口中還在咒罵。
“該死,該死!!”
“媽的,都是假的!!”
“我絕對是出現了幻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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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叫我猛男。】
【ps:錯字檢查過了一遍,可能還會有遺漏,大家看到了指出來我會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