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六山聯盟（下）
“你倒是有幾分悟性。”林書航給黑風老妖丟去一個讚許的眼神，繼續說道：“不過，就算借它們兩個天大的膽子，諒它們也不敢親自前來動手，親手斬殺一位天神，那罪名可就又不一樣了。”
黑風老妖舉一反三，倒是省了林書航接下來的忽悠之詞，只聽它擊掌說道：“是了！這兩個妖尊雖不敢親自來，但卻必會命令外界大荒的妖羣來圍攻巽風山，妖尊的命令，縱是大荒那些野蠻妖族也不得不聽，如今羣妖聚集，目標怕都是巽風山所在，所以天神大人才會命迦樓封山戒備以對！”
它這麼說着時，身後的萬蛇娘娘、天劍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如釋重負之色。
本以爲巽風山封山，是有什麼波及所有人的天災人禍，可現在看來，那就是針對巽風山的嘛，自己擔心什麼呢？
蓮花山主笑道：“既是如此，那看來這巽風山可也不安全，縱然千萬般戒備，可若大荒妖族羣起而攻之，那數量鋪天蓋地，迦樓兄縱然實力再強、麾下高手再多，怕也是頂不住的。”
不冬山主和它顯然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類型，此時也順勢說道：“我看，不若請盤古天神去我不冬山小住數月，只需不對外宣揚，那縱然巽風山真有個萬一，也還可保盤古天神的安全！”
迦樓在旁邊聽得一愣，都快被這兩兄弟給氣笑了。
雖然明知盤古不會應承它，但這被人推出去當替罪羊和擋禍的，別人卻在後面摘着它的果子，這想法，擱誰聽着不氣啊？要不是盤古告訴過他，當上這個盟主之前最好不要對幾個盟友發火的話，它簡直恨不得現在就走過去狠狠抽那兩兄弟幾個大嘴巴子。
可迦樓還沒說話，旁邊的黑風老妖卻已經將臉沉下來了。
“這事可沒你兩兄弟想得那麼簡單……”
“總算還有個明眼的，也不妄我對你浪費一番口舌。”林書航笑道：“那兩個妖尊固然只是想針對巽風山而已，可指派來的那些大荒妖族卻不這麼想，它們久居貧瘠之地，對各種資源都渴求無比，只會覺得既然來都來了，對這妖山也已經下手了，那搶一座是搶，是天神族嘴裡的犯罪，搶十座不也還是同樣的罪名嗎？幹嘛不多搶一點呢？難道還能殺它們十次？”
“巽風山的整體實力在你們這相互靠近的六大妖山中當算是最強的，連最強的都被拿下，你們覺得……”林書航淡淡的看着五個妖主：“你們就能安全嗎？何況，在今日你們來此之前，巽風山還處於封山防控之態中，而你們呢？就算封山也不過只是封了個進出而已，戰力戒備並未拉起來，等那大荒妖族到來時，看到你們那鬆懈的妖山防禦，怕是得走在巽風山前面，還讓我去不冬山跟你躲着？你是想提前送走我呀？哈哈哈哈！”
迦樓心裡暗暗叫好，臉上卻得裝着不動聲色，彷彿早就已經知道這些話一樣。
不冬山主頓時老臉通紅，隨即便轉爲面色慘白，這‘慘白’倒不是因爲盤古天神的奚落，而是想到不冬山接下來的遭遇……那可是兩大妖尊聯手指派來的妖族大軍，怕是動輒數十萬計，妖神、妖王們更是不知有幾何，連巽風山這樣的大勢力都感覺擋不住，何況是它不冬山？不管地盤、妖族數量、整體實力等等，它不冬山能比得上巽風山的五分之一就得燒高香了。
這下所有人都聽明白了，霎時間，不止是不冬山主，旁邊的萬蛇娘娘、天劍、蓮花山主全都是臉色大變。
這麼說起來，這巽風山算是被這盤古天神給牽連的，可這盤古天神呢，也算是被巽風山給陰差陽錯之下錯賣的，算這一對兒是對苦命鴛鴦也就罷了。
可是，這關它們五座妖山什麼破事兒啊？它們纔是真正被連累的無辜之妖啊！
萬蛇娘娘的心思最是狠毒，這念頭一起，霎時間身上便騰起了一絲殺氣和怒意。
可下一秒，卻聽盤古天神淡淡的笑着說道：“是不是覺得被我連累了？想不想殺了我，跑去找那兩個妖尊請功？不但可以免受波及，沒準兒還能發一注橫財呢。”
這話瞬間就將萬蛇娘娘剛剛滕起來的那絲殺氣和怒意給嚇了回去，五個妖主都是立刻就平靜下來，連道不敢。
林書航卻笑着說道：“你們敢不敢我是不知道，但我猜你們應該沒那麼蠢。”
“我沒提起過那倆妖尊的名字，你們就算殺了我，也找不到地方邀功去，而且說實話，就算你們知道那妖尊是誰，最好也別去找……人家好不容易纔把我這個知情者給坑死了，然後換上你們這些第二批的知情者去邀功，你們猜你們是什麼下場？”
“而且，即便你們只是放出消息，說我已經被殺，可它們指派的妖族大軍仍舊還是會來，其一，你們放出去的消息，那妖尊未必會信，你們又沒有理由去找它專門詳細說明，因爲那等於死路一條，所以這是個無法解決的悖論問題。”
“其二，即便它們真信了，可那畢竟是兩個妖尊，殺伐果決，會因一念之仁，就放過你們這些有可能知情的妖族嗎？事實已成，對那兩位妖尊來說，他們想要的，是這六座妖山流血漂櫓、徹底滅絕，因爲只有那樣，才能將真相永遠掩埋，它們纔會真正的安全。”
“所以，省省吧，趁早滅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小心思。”林書航微笑着說：“此前我便已開始在替巽風山設計一些防護法陣，以大幅度加固山防，以我天神族的陣法手段，去抵禦外界大荒的妖族大妖入侵，因此每日疲倦，這才懶得召見你們，今日我已多說了許多話，浪費了不少精力，但看在那艘飛碟的份兒上，倒也值得，此外……”
林書航淡淡的說道：“大荒妖族大概率是自西邊而來，你們五座妖山並不在它們的必經之路上，因此也不用過於擔憂，反正，做好準備，一切聽天由命即可。”
這話一出，迦樓的心給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它現在對林書航已經是五體投地了，這思路一條一條的，別的都沒得說，但就是怕……他是能猜到林書航請君入甕的用意，但你現在就直接提出六山聯盟不好嗎？非得繞這麼個圈子……小心玩兒脫了呀盤古兄弟！
迦樓的心是忐忑加緊張激動，可另外五人的心情卻就完全不同了。
聽天由命……敢情這不是你盤古天神的命？
天神族的陣法，在妖界可真的是太有名、也太深入人心了。
最出名的兩個，一是六芒星傳送陣，那是僅只設置在鐘山等少數幾座大型妖山中心的，可以直接連同天神山的傳送法陣，只需一點點靈石啓動，即可讓凡俗也瞬間跨越千萬裡距離，最是神妙不過。
而另一個，則就是用來封印各大封印之地的五芒星陣了。
以山爲眼、以河爲界、以五行爲五芒，所佈的這些封印之陣，縱是妖族大能也根本無法破解，都是妖尊以上的強者仗着蠻力直接摧毀大山才行。
若是盤古天神當真在巽風山佈置下這等級別的法陣，再加上巽風山本身的防衛力量，說不定還真有頂住大荒妖族的可能。
可是、可是……你巽風山是頂住了，咱們呢？
誠然，大荒妖族未必會打它們的地盤上經過，可若是打巽風山打不下來，那不得把火氣都翻倍的撒到它們身上去？合着最後你巽風山獨活了，咱們五個反倒成了被大荒妖族滅口的替罪羊？
黑風老妖這次是真坐不住了。
它一艘飛碟，就換來這麼一個自己必死的消息？
“盤古大人！這、這、這將置我們五座妖山於何地啊！”
黑風老妖差點都給跪了，其他幾個妖主則更是瞬間變得羣情激動起來：“盤古大人，如此巽風山雖無恙，但我等卻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啊！”
“迦樓兄！迦樓兄！你勸勸盤古大人，萬萬不可如此啊！我等六山，自五百年前便親如一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你怎忍心看我等兄弟因你巽風山而送命？！”
林書航只微笑着看着它們，並不接話，旁邊的迦樓卻是心裡跟吃了一萬顆人蔘果似的，簡直是爽翻天了。
啊，現在你們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老子此前讓你們聯盟的，怎麼一個個推三阻四的呢？現在纔來求老子？
迦樓覺得自己這一萬靈石花得是真值，都不說往後的效果，就光眼前看這幫老兄弟的醜態這波，就值得回票價！
“老兄弟們，我也不想如此啊……”
迦樓顯然已經能領悟到一點表演的精髓了，這盤古兄弟身上，果然是有挖之不盡的寶藏，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盤古兄弟這一套，用盤古兄弟的話來說是怎麼說來着？
上趕的不是買賣，咱們就得站着就把錢給掙了！
“可是，巽風山的資源就只夠擺這麼一座陣，且時間上，盤古大人怕是也來不及，所以我就算想幫你們，也是有心無力。”迦樓嘆息道：“看在大家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且下次承諾，你等可將家眷先送來我巽風山，至少這裡有盤古大人的法陣籠罩，相對更安全，倘若你們各處果真失守時，也可以來我巽風山避難，與家眷團圓，尚不失一個圓滿結局。”
圓滿結局……家都給你搞沒了，苦心經營幾百年的妖山都要就此葬送了，你還跟咱們說圓滿？圓滿你妹嗎？
萬蛇娘娘等人看着迦樓，都是有點臉紅脖子粗，黑風老妖則是抱着萬一的心情說道：“盤古大人，修建這樣一座法陣需要多少資源？您儘管說，我等儘量湊湊，只求盤古大人也給我等妖山布上一座，否則到時候大荒妖族攻擊巽風山不利，遷怒於旁，使得我等妖山生靈塗炭，盤古大人如何忍心吶……”
迦樓心中暗笑，他知道盤古壓根兒就沒有什麼狗屁陣法，不過全是忽悠人而已，自然不可能答應他，但沒想到盤古卻已經開口道：“那得看妖山範圍有多大，以巽風山這八百里爲例，當需下品靈石八億、中品靈石八百萬、上品靈石八萬……”
所有人聽得都是一怔，包括迦樓在內。
迦樓都聽傻眼了。
靈石？陣法？
這傢伙想錢都已經想瘋到了這種程度了嗎？不過……二十四萬上品靈石，這幫人是拿不出來的。
果然，一聽需要八萬上品、八百萬中品、八億下品，這摺合也就是二十四萬上品靈石。
蓮花、不冬、七巧、天山這四座妖山都只是小地盤，四位山主就算不吃不喝，這五百年差不多也就五六十萬上品靈石的收成而已，可五百年的開銷，他們能維持收支平衡，兜裡有個一兩萬的結餘就算不錯了，哪可能掏的出二十四萬上品靈石來？此時滿臉失落愁容。
就算黑風老妖也夠嗆。
黑風山的勢力、地盤雖然不弱於巽風山，但黑風老妖這傢伙經商頭腦卻要差一些，收入本就稍有不如，再加上平時大手大腳，也是沒什麼存餘的類型。
一聽這數額，黑風老妖的頭都大了，雖說可以強湊，但那既傷筋動骨，又損傷與其他幾個妖山之間的關係，‘哦，原來你黑風老妖也和迦樓一樣，關鍵時刻還是隻管自己啊？’
那這五百年來花費諾大去維持的情誼小船怕就是要翻了。
可還不等黑風做下決定，那邊盤古天神已經笑着說道：“不用考慮了，就算你真拿得出靈石，時間上怕也來不及了，光是對妖山的地形考量就需要很長時間，更別說佈陣了。”
得，敢情這是逗自己玩兒呢。
那邊萬蛇娘娘等人聽了這話，都有一種既解脫又絕望的感覺，黑風老妖則是敏銳的留意到了迦樓的眼神。
從那傢伙眼裡，黑風老妖感受到的並不是幸災樂禍和兔死狐悲的悲慼，反而是一種期待。
這……這傢伙在期待個啥？
再看看盤古天神，一臉老神在在，不慌不忙，就好像在等着他們幾個主動開口說點什麼一樣。
黑風老妖突然間福靈心至，從今日大家來這裡，一直到現在，彷彿所有一切都是被人家牽着鼻子走的、安排好的。
這兩個可不像是會無聊到靠調侃自己幾個來打發時間的傢伙，必然另有深意。
這事兒，難道還有別的處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