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 “你媽媽去了”
渾渾噩噩的走出人民醫院,陰沉沉的天空就像此刻我沉重的心情。
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不知道哪兒纔是我該停留的地方,只覺得自己自己好累,心好痛,痛的無法呼吸。
擡起頭,沉悶的天空中依稀可見的點點太陽微光,竟然晃的我的眼花。
好累啊,真的好累,身體不由自主的下墜。
“就這樣睡去吧,什麼都不管了,就讓我這樣睡去。”這樣想着,我任由自己沉沉的睡去。
“阿文,阿文,你怎麼了?”模糊中,我竟然出現了幻覺,我看見小月睜着大大的眼睛焦急的呼喊着我。
“哦,不!”我這是要死了嗎?我竟然看見了爸爸,看見了季叔。
“真好,在我人生的最後一刻,竟然相見的人都見到了。”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又回到了“終極夢想”,那個拯救了我又殺死我的地方。終年不見陽光的太空造型一般的實驗室,永遠充斥着刺鼻的藥味,穿着白背心的我坐在特製的超大椅子上,手腳被固定一點也不能動彈,路教授正在比對我的身體各方面的基值。
突然,空間變換。逃亡過程中,在洛城大學後面的小樹林我迷了路,乾脆坐在一棵參天的松樹下坐了下來,打算休息休息再走。
“嗚嗚嗚嗚……”不久,我被一陣陣女生的啜泣的聲吵醒。
我有些煩躁的睜開眼,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的我,突然被人吵醒,實在鬱悶。
我歪頭一看,一個身形有些嬌小的女生正坐在我對面的松樹下手捂住臉,嗚咽着,淚水透過指縫無聲的嚇掉。
我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惡作劇般的拍了一下她的頭。
面前的女生本能的擡起滿是淚水的臉,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我這纔看清女生的面容,不是很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整張臉都是小小的,我想要是我伸出手掌的話就可以完全蓋住她的臉了。
她沒有發現什麼,可能以爲是樹下掉下的什麼東西。繼續把頭埋進自己的手掌,又開始哭起來。
“難道是爹死了娘掛了,哭的這麼傷心?”我湊近她的耳朵大喊。
當然,她沒有任何反應,因爲她根本意識不到我的存在,也聽不到我講話。
見她哭的實在太傷心,我再一次拍了一下她的頭,這一次我加重了力道,她應該不會在懷疑是自己的幻覺了吧。
果然,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啊……”我捂住被那個莽撞女生猝不及防的起身撞的生疼的鼻子叫出一聲。
“誰,誰?誰?”莽撞女生環顧四周,警惕的問着。
“哼…看你還敢不敢撞我,嚇死你。”我得意的看着有些慌張的她。
“到底是誰?出來!”
看不出來,面前嬌小的女生還有點強硬。
我仍舊沒有任何動作,女生確認沒有人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不出所料,面前的女生哇哇的驚恐的叫起來:“誰?你是誰?放開我!放開我!!”。嬌小的女生一邊喊,聲音大的出奇,不斷衝擊着我的耳膜,並且手腳並用的對我拳打腳踢。
我搖搖頭,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伸手扣住她的腦袋,她害怕的閉上的眼睛,可是身體卻不停的掙扎,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可是隱形人的眼鏡套上她的眼睛。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我對一直閉着眼睛的她說,只要戴上了眼鏡,她就可以看見了,也可以聽見我說話了。
“oh,my——god,你是韓國來的嗎?”我沒想到,對面女生睜開眼了第一句話,竟然這樣無厘頭。
“……”我一時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對面的女生繼續打量着我:“你肯定去韓國整容了,對不對?要不,怎麼長的這樣……”
“好看?”我接嘴道,突然就笑了。
對面的女生也笑了,陽光透過樹葉在她的臉上打下斑駁的光圈,我的心突然暖暖的。
空間再一次變化,時間也變換。我突然回到了08年的時候,爸爸的公司的絕密資料被偷,在最重要的競標中失敗,爸爸被逼辭職,當着我的面從公司的頂樓跳了下去,還好下面正在運送貨物,雖然不至於死,但是醫生說醒來的機率不大。
………
空間不間斷的變換着,過去的往事一幕幕的回放。
“阿文,醒醒,醒醒啊。”
有人不停的呼喊着我,我頭疼欲裂的睜開雙眼,原來是一場夢。
“咦……小月,你怎麼在這裡?”面前坐着的分明就是已經回了長平的小月。
我狐疑的轉頭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擺設,沒錯啊,是我的房間。
驀地,我的目光掠過門口的時候,呆住了,呼吸停止了,頭腦也停止了運轉。
卡其色夾克,微微發白的頭髮,拄着柺杖但依舊有威嚴的氣場,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喊着淚看着自己的男人不是爸爸,還能是誰?
“爸……”我聲音滑動着喉嚨,聲音沙啞的喊出一句,眼淚淌過嘴角,鹹鹹的。
爸爸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嘴脣動了動,始終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我從牀上跳下來,撲到和我差不多高的爸爸的懷裡,嗚咽出聲:“爸,爸……”
“好孩子,好孩子……”爸爸拍打着我的背,哽咽着。
“阿文……”
聞言,我的身子驀地一顫,擡頭一看,爸爸的身後赫然站着季叔,從小看着我長大的季叔,穿着黑色西服的季叔彷彿老了十歲。
我撲到季叔的懷裡,“季叔……”
季叔近乎老淚縱橫的摸着我的臉:“乖孩子,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我欣慰的笑了,搖搖頭,“不,不是,你看到的就是阿文。”
我高興壞了,左看看又看看,擦乾眼淚,似乎有點不對勁:“咦,媽媽呢?媽媽怎麼沒有來?”
被我這麼一問,三人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我突然有不好的感覺,我急的拉住旁邊的季叔問:“我媽媽呢?”
季叔低下頭不看我,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跑到爸爸面前,着急的問:“說啊。”
爸爸也低下頭,迴避着我的目光:“你媽她去了。”說完,爸爸就哭了。
我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緊緊的抓住爸爸的手:“去了,什麼叫去了?”
“你也知道你媽一直心臟都不太好……我也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一個晴天劈裂,老天啊,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頹然的倒地,感覺天塌下來一般。
“阿文!”
“阿文!”
“阿文!”
三雙手扶住了我,我的身體在半空中被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