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石溪書院，朽木難雕
附近的城市名叫石溪城，是方圓幾十裡地唯一的城池，因爲附近有很多的小溪，還有各種形狀的奇石，故而得名。
相比於落後的村莊，縣城裡充滿着繁華的氣息，這裡的人穿着體面許多，看上去幹淨得體，精氣神也豐裕一些，而趙玄奇二人穿的破破爛爛，衣服還被縫縫補補，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趙阿三帶着趙玄奇在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買下了讀書必須用的筆墨紙硯，買的都是最便宜的，然後便急匆匆的朝着書院而去。
趁着天色還早，他必須早點讓趙玄奇進入書院，在縣城裡過夜必須要進入客棧，哪怕是最便宜的客棧也要好幾個銅錢，他無法承擔，還需要在天黑之前趕回村子，省下一筆錢。
書院名叫石溪書院，是方圓幾十裡地唯一的書院，附近村鎮要讀書的人都會被送到這個書院裡讀書。
趙阿三帶着趙玄奇找上書院夫子。
夫子皺眉，盯着面前窘迫的二人，渾身縫縫補補，一看就是貧寒人家，最終將目光匯聚在少年身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確定他已經16歲了，連最基本的啓蒙都沒有完成嗎？”
趙阿三摸了摸腦袋，一臉憨厚的回答道：“野草是我看着長大的，他肯定是16歲啊，不會有錯的。”
夫子一臉黑線的強調道：“我的重點是，他年紀已經那麼大了，卻連最基本的啓蒙都還沒完成，你確定要送他進書院讀書？”
“是的……”強壯的漢子在這一刻有些窘迫，哪怕身高還有體型完全碾壓面前瘦弱的夫子，他也自覺低了一個頭。
這才明白夫子不看好野草，認爲野草年紀大，讀書已經來不及了。
趙阿三努力反駁道：“年紀大不是問題，野草很聰明，一定可以讀出書來，考上功名！”
夫子搖搖頭，他這些年見過太多這種貧窮的家庭，希望在家裡的孩童能夠考上功名，可功名哪裡是那麼簡單能夠考上的呢？
不知道有多少窮苦家庭花費了大量的金錢讓小孩子來讀書，結果不僅書沒讀出來，那些花費的金錢也沒有半點作用，連生存都成了困難！
面前這個孩子十六歲了，連書都沒有讀過，紙筆都沒有觸碰過幾次，怎麼比得上從小就開始讀書練字的大戶人家？
那些大戶人家寫過的字都比你這輩子看過的字都多，伱憑什麼跟他們比？
憑什麼呢？就憑你窮嗎？
他語氣變得很不善，揮了揮手開始趕人：“去去去，快點離開，讀書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除了最基本的筆墨紙硯之外，最少還要刻苦讀書好幾年，纔有具備科考的能力，這幾年的時間裡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資源，一旦十幾年考不上功名，那就是一個無底洞，再多錢丟進去都沒有個響，根本不是你們這種窮人該來的地方！”
趙阿三看着夫子趕人的姿態，一時之間氣急，他覺得夫子看不起人：“我家野草絕對有天賦，你怎麼可以那麼看不起人呢？他跟其他人不一樣！”
趙玄奇拉住了趙阿三，這個漢子不懂夫子的苦心，他卻不一樣。
他這具身體雖然只有16歲的年紀，但是身體裡卻裝着一個無比成熟的靈魂，對於人情世故很多。
夫子看似刻薄兇惡，出發點卻是好的，不想那些貧苦的家庭白白在讀書這種奢華事上浪費時間。
讀書壓根不是窮人應該做的，這是那些富家子弟才能玩的玩意。
像他這種窮人家，吃穿都難，一萬個裡面能有一個人考上功名來都可以去燒高香了。
在夫子眼裡，自己年紀太大了，恐怕母豬上樹都比自己考上功名的機率大上一些。 夫子的勸說沒有責罵的本意，而是更多的是從實際上出發，爲了他這種窮苦人考慮，算得上是一個好夫子。
趙玄奇拎得清這種道理，所以沒有半點憎惡夫子。
夫子勸說不動漢子，於是將目光放在拉住漢子的趙玄奇身上。
他覺得這個少年眼睛靈動，應該懂得體諒家庭，也應該知道年紀這麼大進行讀書已經遲了這個道理，不應該強迫長輩讓自己讀書。
沒錯，他從漢子的反應看出來了，完全是少年想讀書，所以家長才會這麼胡鬧，只要這個孩子主動放棄讀書，那就足夠了。
夫子坐直身體，眼睛緊盯少年，認真勸說道：“你年紀已經那麼大了，讀書太遲了啊，你們連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確定要進行讀書？不爲你的家庭考慮一下嗎？不顧家人的死活堅持這虛無縹緲的讀書嗎？”
趙玄奇知道自己的能力，也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他自始至終很確定的回答道：“我一定要讀書！”
夫子氣急，沒想到這個孩子這麼不可理喻，再也沒有耐心，一時之間氣急道：“朽木不可雕也！”
最終，夫子只能將趙玄奇收入書院，他負責書院收人工作，沒有拒絕學生的權利。
……
“總算把你送你書院了，這些筆墨紙都很貴，一大袋子沉甸甸的銅錢才能換這麼少的東西……”
趙阿三心痛的吐槽道。
他生怕趙玄奇因此多想，於是改口道：“你別怕，就算再貴，族人已經決定送你讀書，就一定會全力支持，讀書該有的東西，我們都會想辦法幫你買來！”
漢子將胸膛拍得作響。
“謝謝大家。”趙玄奇無比感謝。
他擡頭看去，只感覺此刻手捧筆墨紙硯的高大漢子身影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壯無畏，反而被輕薄的紙筆壓垮，顯得有些佝僂瘦弱，於是他心中更加渴望讀書出人頭地。
接下來，二人來來回回花費好些時間，這才把趙玄奇生活要用到的各種東西，全部搬進書院宿舍。
石溪書院學生大部分都只能住在宿舍，八個人一間房，方便認真讀書，也方便管理，想要離開書院還得通過批准。
零零散散各種東西全部安置妥當，趙阿三囑咐一番趙玄奇注意保重，這才離開書院。
看着遠去的漢子，趙玄奇明白，今天要開始一個人生活了，在書院一切全靠自己。
他回到宿舍，這個時候宿舍裡面已經有一個少年回來，高高瘦瘦的少年穿着文人長袍，頗有一股子書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