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
翌日,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就見牀頭櫃上多了一支精緻的小花瓶,瓶中盛有一半清水,裡面插着幾支嬌豔欲滴的紅花,但我叫不出那花的名字。
窗簾留着一條細縫,一道金燦燦的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在地面留下一道長長的光束。
揉了揉惺忪睡眼,我拿起牀頭的手機瞄了眼,竟已上午十點了。
昨天在電話中,我與陳洛洋約好的見面時間是十點半。
只剩半個小時了。
我心下一急,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幾下穿好衣服,直奔衛生間洗漱。
下了樓,就見冥司從廚房探出頭,他脣角漾着笑,眉眼溫和,看似心情不錯。
“過來吃早餐。”
“我不吃了……”
“你不吃,我兒子總要吃,乖乖過來,吃完我送你。”
他好像記得今天我與陳洛洋約好見面的事兒,語氣不容商量。
“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你說呢?”
“……”
應該是想讓我多睡一會兒。
就算現在奪門而出,乘車直奔刑警大隊,十點半之前亦不可能趕到,想了想,我終於還是朝冥司走了過去。
在餐廳老老實實坐下,他將早餐端上來,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直勾勾地盯着我把粥喝完了,這才上樓去取車鑰匙。
看他不慌不忙的樣子,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今天註定要遲到。
……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冥司目視前方,神情淡淡的,今天的他比任何時候都遵守交通規矩,綠燈剩下兩三秒的時候,車子必停,他好像故意在拖延時間,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狐疑地盯着他,他轉過臉來看着我,淡問:“這麼喜歡我?”
“什麼?”
“你一直在偷看我。”
我哭笑不得,“你少臭美了。”
他沉笑一聲,沒再接茬兒。
擡腕看了眼手錶,已經十一點多,我忍不住催促一聲:“你能不能開快點?”
冥司看我一眼,一本正經道:“不能。”
“……”
原本用不了二十分鐘就能抵達刑警大隊,可是他開車卻用了半個多小時。
到刑警大隊時,已經十一點半。
車子在路邊穩穩停住,我解開安全帶,快速下車。
冥司坐在車內,完全沒有要下車的打算:“我在這裡等你。”
“你不進去?”
“不了。”
“那好吧!我很快就出來。”
他點點頭,將車座的靠背放低了些,懶洋洋地躺倒在上面,雙手枕在腦後,開始閉目養神。
我大步奔進刑警隊,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還算輕車熟路。
因爲近兩個月連續發生的兇殺案,刑警隊裡鬧哄哄的,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出現。
到了陳洛洋的辦公室門前,剛剛站定,我就聽到裡面傳出一聲厲喝。
“上面發了話,要限期破案,你只有一週的時間。”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一週?這幾乎不可能,我們現在還沒有掌握到兇手的任何線索。”陳洛洋急切的聲音。
“找線索是你的事,總之,你只有一週時間,如果案子你破不了,上面會派專案小組過來。”
“局長……”
“就這樣辦!”
裡面沒聲音了。
我正豎着耳朵仔細聽着,門忽然‘譁’地一下被人拉開。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男人是陳洛洋的直屬上司,他身穿制服,面色嚴峻,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憤然離去。
見我來了,陳洛洋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他的臉色異常難看,頂着一雙熊貓眼,顯然已經熬了不止一個通宵。
我走進去,輕輕將門關上。
不等我開口,陳洛洋說道:“你是趕着飯點來的啊?”
“……不是,遲到了很抱歉。”
“還知道來,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本以爲,你今天不會出現。”
他邊說邊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從桌上雜亂的文本資料中翻了翻,取了其中一份遞給我說:“你可以先看看案件資料。”
我點頭,伸手將資料接過。
在沙發上坐下,我認真翻看着資料。
案件中記錄的是老橋下打撈而起的第九具女屍,死者名叫趙穎,是個剛入演藝界的新人,目前沒什麼名氣,出演過一兩部電視劇,飾演的不是路人,就是丫鬟,鏡頭極少,所以還不被觀衆熟悉。
資料中附着屍體的照片,由於浸泡時間過長,屍身腫脹得厲害,已經面目全非,幾乎辯不出她的本來面目,幸好後面用曲別針彆着一張她生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趙穎笑容甜美,皮膚白白的,眼睛又大又有神,是非常討人喜歡的可愛長相。
盯着照片看了一會兒,我往後翻了兩頁,將屍檢報告瀏覽了一下。
趙穎的頭部有鈍器導致的傷口,但這不是致命傷,她的口鼻周圍有蕈形泡沫,呼吸道及消化道內有溺液成分,肺水氣腫,槳膜下有淡紅色的出血斑,左右心血濃度不同等,這些都能證實她的死因是溺水,而且她的身上有多處繩子捆綁的痕跡,基本可以確定的是,她的身上捆綁過重物,可能是石頭或者其他的東西,然後兇手將她活生生地扔進水裡,導致她溺水而亡。
將屍檢報告看完,我擡頭看向陳洛洋,他眉頭緊鎖,兩手用力按壓着太陽穴的部位。
“九名死者的死因都一樣嗎?”
“一模一樣,連頭上的傷口都在同一部位。”
“這……有可能麼?”
我感到難以置信。
如果要推論兇手的殺人手法,那麼極有可能的就是兇手先用鈍器擊打了死者的頭部,致其暈厥,然後對其進行加重物捆綁,最後將其擲入河水之中,任其溺死。
可是,能夠做到用鈍器擊打九個人的頭部,使其受創部位一模一樣,這太難了。
“你覺得這是不是靈異案件?”陳洛洋忽然問我。
我仔細想了想,搖頭:“不確定。”
個人更傾向於,這是人爲的,因爲鬼,不需要用這麼複雜的方式殺人。
“我帶你去看看屍體。”陳洛洋說着,大步朝門口走去。
我將案件資料放下,起身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