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圖所營造的獨立空間內,除了黃土符詔力量涌動,顯化幽暗大地同天穹一起擠壓鄭池鄭長老。
與此同時,還有一隻寶輪,分割大地衝出。
大地裂痕,不僅沒讓大地擠壓齊長老的力量減弱,反而更加兇悍。
只因那寶輪的力量意境,同大地幽冥有相通相似之處。
正是昔年小西天失陷在神州浩土的地藏輪。
這佛門寶輪很平和的落在鄭池身上,不帶絲毫殺意戾氣。
但被地藏輪一壓,本就不堪重負的鄭長老,更加支撐不住。
傷勢過重,損耗過多的情況下,他現在甚至連“女媧”都難以施展,只能勉強憑自己的神魔不滅身咬牙抵擋,在皇天圖裡被壓得難以動彈,沒有脫身的機會。
皇天圖外,彭峰、杜期明兩大長老,則神色複雜,看着陳洛陽。
江懿的皇天圖,他們也認了出來。
罰神鋒與罪魔鎧,江懿交託給彭峰、練步一,似乎在預示,江懿對陳洛陽雖然信重,但並非全無保留。
但皇天圖這件江懿本人親手祭煉的至寶,現在卻出現在陳洛陽手裡,似乎又顯得他們先前的判斷有所偏差。
教主江懿,爲何這般看重甚至是縱容眼前這個年輕人?
莫非,有關至尊的傳聞,是真的?
可即便如此,江懿也斷沒有將教主拱手相讓的可能。
眼下鄭池之亂,步入終局。
可古神教接下來,內部是否真的平靜?
這位陳副教主,和江教主之間,是否終將有一場龍爭虎鬥?
從前,他們覺得陳洛陽再如何出格,終究在江懿掌握範圍內。
眼下再如何縱容,只要江懿願意,便可以撥亂反正。
陳洛陽只是江懿手裡一把尖刀。
如果有朝一日刀尖指向主人,江教主可以立馬將之折斷。
就算不折斷,也傷不到他。
因爲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
可現在,一羣古神教宿老,對此不再有信心。
彭峰、杜期明看着面前苦海一脈的舍心、圓癲、舍明三大魔僧,以及青牛觀的葉蠶眠、李青原兩大道門高手,目光充滿審慎。
原先他們更多認爲,是江懿代表古神教,同苦海一脈達成協議,三大魔僧來幫忙對付鄭池。
但在青牛觀中人也現身後,他們先前的想法動搖了。
眼前這些人,到底是因誰的面子而來?
如果是陳洛陽的話,這其中的水可就太深了…………
“鄭池伏誅,總算不負所托。”青牛觀“藏神手”李青原,朝陳洛陽打個稽首:“貧道與葉師侄,這便告辭了。”
葉蠶眠同樣向陳洛陽一禮。
他們無奈之下,來幫忙圍殺鄭池,此刻功成,自當儘快返回。
青牛觀現在的局面不穩,需要儘量集中力量,葉蠶眠二人自然不好在外久留。
而他們的動作落在古神教衆人眼裡,則讓大家都心中一動。
青牛觀,真是衝陳洛陽的面子而來……
“辛苦二位。”陳洛陽微微頷首。
兩個道士,便即化作紫氣,消失在天際。
苦海一脈,舍心魔僧亦雙掌合十,向陳洛陽一禮:“老衲師兄弟,也就此別過,請陳教主代我等向江教主問好,圓癲師侄留於貴教,以便貴我兩家交流聯絡,叨擾之處,還請陳教主多擔待。”
他身旁的圓癲魔僧,正是先前到訪古神教總壇的那個年輕和尚,這時也雙掌合十,分別向陳洛陽、練步一、彭峰、杜期明一禮:“不周到之處,還請諸位施主見諒。”
練步一、彭峰和杜期明,又感到意外。
苦海西來,東進西秦皇朝疆域,同樣正是用人之際。
與鄭池一戰結束,舍心、舍明兩大高手忙着趕回自家出力,自是正常。
可是圓癲卻要留在古神教這裡,又是何故?
說是居中聯絡,但份量未免太重,有殺雞用牛刀之嫌。
圓癲何許人?
苦海年輕一代第一人,同練步一、葉蠶眠、雨山鳴並列紅塵十傑,乃紅塵界年輕一代翹楚,不論修爲境界還是當前實力,都更在古神教林巖、湯乙明等人之上。
當前第十七境的修爲境界,實戰中卻堪比第十八境的巔峰武聖,不弱於一旁的舍明魔僧。
也就是舍心魔僧這般位列十強武聖的頂尖高手,眼下才能說壓他一頭。
但圓癲一招突破,與舍心魔僧同爲第十八境,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沒有驚天大意外,下一代苦海之主,很可能便是他。
即便眼下第十七境的修爲,整個苦海一脈,圓癲也是排名前幾的高手。
對他,和對青牛觀葉蠶眠、古神教練步一、天河小劍仙一樣,早已不能當做年輕傳人來看待,而是一方聖地的頂樑柱之一。
眼下苦海經營西秦地界,同小西天、青牛觀爭鋒,圓癲居然就直接置身事外,在古神教待着?
還是說,江懿與陳洛陽二人,跟苦海之間另有交易,接下來古神教要再次介入西秦之爭?
這就是今天三大魔僧出手相助的條件?
可是對剛剛經歷內亂,需要平復,休養生息的古神教來說,馬上再有大動作,並非明智選擇。
但如果古神教接下來不幫苦海的話,圓癲留下來做什麼?
彭峰等人心中驚疑不定。
陳洛陽神情則波瀾不驚,看着舍心、舍明二人說道:“有勞二位出手,圓癲大師留下,本教自不會怠慢。”
“謝過陳教主。”苦海三僧齊聲道。
舍心、舍明二僧,告辭離開。
圓癲則靜靜留在原地。
陳洛陽看向練步一等人,吩咐道:“我帶鄭池回總壇。
青龍與彭老,前往蠻荒,尋機給對方些教訓。
從他們介入本教內務的那一刻起,就該知道,要付出代價。
其中分寸,你們自行把握。”
“好。”練步一此刻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仍然一幅淡然模樣。
彭峰深吸一口氣,也點頭應下。
之所以說古神教眼下無力兼顧西秦,原因便在於自家這場內亂,還牽扯蠻荒,不管是還擊還是戒備,都需要大量精力。
陳洛陽點點頭,然後再看向杜期明:“鄭池殘黨,杜老主持清剿,首惡鄭池已伏法,餘者投降不殺。”
杜期明言道:“是。”
同鄭池一起來到此地的親信,眼下已經血流成河。
餘下的古神教教衆,這時重新集結,望着陳洛陽,心中觀感,相較今日一戰以前,同樣又生出許多變化,大家心裡都五味雜陳。
“今日平伏鄭池之亂,參與者盡皆有功。”陳洛陽淡淡言道:“有功則賞,待事畢之後,誰也不會落下。”
衆人轟然應諾:“謝陳教主隆恩!”
當下大家,分別隨練步一、彭峰、杜期明等人退下。
陳洛陽則動身返回古神教總壇。
圓癲與他同行。
“相信不用多久,貴教教衆再謝恩時,便只會言‘謝教主隆恩’。”年輕和尚微笑着,邊走邊說道:“敝寺願爲陳教主大業,貢獻綿薄之力。”
陳洛陽不在意的說道:“不急。”
圓癲便即微笑點頭,閉口不言。
苦海下如此大本錢幫助陳洛陽和古神教,甚至不惜影響自家在西秦的謀劃,自然不是爲了陳洛陽本人,而是希望對方能幫忙在至尊面前美言,乃至於爲自己贏得至尊青睞的機會。
不過這些事不需要常掛在嘴邊,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眼下,倒有另一番事。”陳洛陽言道。
圓癲雙掌合十:“陳教主請示下。”
“將這東西,送回本教總壇。”陳洛陽將皇天圖遞給圓癲。
圓癲微微一怔,然後就見眼前時空變幻間,陳洛陽本人消失不見,也被吸入皇天圖內獨立天地中去。
年輕和尚恢復平靜,捧着皇天圖默立原地片刻後,輕嘆一聲,帶着圖卷,向古神教總壇行去。
陳洛陽進入皇天圖的天地中,就見鄭池還正被壓制,難以動彈。
不過,因爲陳洛陽這個主人本身境界目前還稍低,所以能催動寶物的時間都不長。
尤其是這麼多至寶一起催動,更是難以長時間維繫。
失去寶物鎮壓,鄭池便可能緩過氣來。
雖然他眼下傷重疲憊,但作爲巨頭強者之下屈指可數的高手,一旦稍有喘息之機,或許便有翻盤的希望。
陳洛陽自不會給對方機會。
他平靜的來到鄭池面前,然後直接伸手,一掌按向對方。
當前情況下,鄭長老沒有更好選擇。
他的反應,同齊長老一樣,唯有盡全力迎擊陳洛陽。
如果能制住陳洛陽本人,便能直接解除幾大至寶的威脅。
但只是剛一接觸,鄭長老就察覺情況不對。
意識到陳洛陽學會偷天換日大法後,鄭池當即抱元守一,抗拒陳洛陽掌心的吞噬之力。
他雖然重傷,但是修爲根基遠比齊長老他們深厚太多,及時反應的情況下,生生從偷天換日大法的無底深淵裡抽身而出。
陳洛陽不焦不燥,手掌繼續向前。
鄭池面沉如水,只能眼睜睜看着陳洛陽的手掌,按在他神魔不滅身之上。
不施展神魔不滅身,就要被此間合攏的天地生生擠死。
而眼下,他神魔不滅身的力量,則如堤壩決口一樣,狂瀉而出,落入陳洛陽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