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壽意圖將清涼寺衆僧拖延在此地。
但明觀大師出手,不同凡響。
第十二境的佛門武王,放在整個神州浩土來看,也堪稱僅次於“病摩訶”明覺大師的佛門第二高手,更在華嚴寺、地藏禪院兩家住持之上。
魔僧明法如果不出步步地獄這一與敵協亡的終極殺招,也不是明觀大師對手。
這位神州浩土佛門第一寺的住持,此刻將清涼寺嫡傳的大乘菩提神拳施展開來,心如明鏡,不染塵埃,智慧圓覺,如證菩提。
敵人難以察覺其心思的同時,卻將對手點滴細微變化都映照於心。
老壽身兼赤月天殘爪賀太陰破日爪兩大絕學,功力深厚,但在明觀大師面前佔不到便宜。
明觀大師不爲己甚,並沒有主動出擊,只是將一身佛門武道精妙之處展開,琉璃佛光廣佈天下,壓得老壽只能後退。
清涼寺其他人趁機撤離。
其中一個老僧,手裡抱着個兩、三歲左右年紀的男童。
男童雙目閉合,似乎陷入沉睡。
他們在大江下游越過寬闊江面,然後就朝對岸山上衝去,翻山越嶺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山間突然也亮起一片佛光。
與撤離的衆僧同宗同源,都是清涼寺佛法禪武正宗嫡傳。
然而這一刻,卻同室操戈。
佛光顯化八臂羅漢之相,威猛宏大,八條禪杖從各個方向,朝清涼寺羣僧打去。
抱着男童的那名老僧低喧一聲佛號:“明鏡,你當真執迷不悟。”
阻攔清涼寺衆僧去路的人,自然便是明鏡長老。
此刻面對昔日同門,他不急不躁:“諸位也一樣,大家都有所執罷了。”
在這老僧身旁,一個身材高大幾乎超過兩米的中年和尚,身披袈裟怒斥:“孽障好大膽子!”
這中年和尚也顯化羅漢相,當即同明鏡長老戰在一起。
明鏡長老之前在蜀州爲劍閣解星芒所傷。
從蜀州一路返回魔教總壇的路上,連番與敵交手,沒空調養,使得明鏡長老傷勢一直沒能痊癒。
眼下面對清涼寺中生代第一高手,羅漢堂首座止嗔禪師,明鏡長老佔不得上風。
兩尊羅漢相對碰,被迫退者,赫然是明鏡長老。
止嗔禪師踏前一步。
本就高大的身軀,更是給人山一般的壓迫感。
“貧僧今天就清理門戶!”
他本人揮舞禪杖,巨大的羅漢相也是相同動作。
有傷在身的明鏡長老不敢硬接,手裡禪杖剛猛化爲輕柔,將對方的攻擊帶偏到一旁。
震天響聲中,大江岸邊一座山峰,直接被止嗔禪師一杖打塌。
止嗔禪師攻勢不停,杖出連環。
明鏡長老只能退讓。
“止嗔師侄,不要戀戰,依住持之命,我們先儘快離開此地,耽擱下去,恐怕有更多魔頭尋來。”抱着孩子的老僧說道。
止嗔禪師雖有不甘,但壓住心中無明火,再次迫退明鏡長老後,便打算和其他人一起撤離。
可就在這時,衆人眼前忽然一花。
定神細看,就在人羣中,竟憑空多了個披頭散髮的少年。
少年笑容人畜無害,純真爽朗:“小遠和你們都要留下,不能走。”
清涼寺衆僧大驚。
“魔崽子?”止嗔禪師禪杖一擺,朝少年當頭打落。
動手瞬間,遠方傳來住持明觀大師急聲大喝:“手下留人!”
止嗔禪師心中一驚。
他感覺住持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對眼前這個少年說的。
接着,他忽然想起一個人。
只是念頭剛剛轉到這裡,面前的少年就伸出手。
動作簡單,樸實無華。
就是一記直拳。
也不見他顯化凝聚自身武道意志。
平平常常一拳,卻直接打穿了止嗔禪師的羅漢相。
金光閃動,高達數丈的羅漢僵立於原地。
胸腹間開了一個洞,貫穿前後。
少年的拳頭,彷彿一杆無堅不摧的大槍,恐怖鋒芒集中於槍尖一點,刺穿羅漢相,然後捅向止嗔禪師。
止嗔禪師大驚失色,近乎下意識橫杖攔於胸前。
但百鍊金精所成的沉重禪杖,此刻脆弱的像根枯樹枝,一觸即斷。
少年的拳頭毫不費力,打斷禪杖後,命中止嗔禪師的胸口。
然後,就像方纔捅穿羅漢相一樣,槍鋒似的拳頭,洞穿止嗔禪師前胸後背。
周圍清涼寺衆僧甚至都還沒有回過神來,自家羅漢堂首座,第十境的佛門武王止嗔就已經命懸敵手。
唯一來得及反應的人,只有住持“渡厄尊者”明觀大師。
在少年拳頭打折禪杖的那一刻,遠方洪水所化大佛足下生蓮,幾個大步瞬間趕來,一掌拍落,要救止嗔禪師。
近百米高的大佛奔來,氣勢排山倒海,遮天蔽日。
然而那少年另外一隻手向上一擡,大佛的手掌便多了一個洞。
雄渾氣勢,瞬間泄個乾淨。
百米大佛踉蹌着後退,全身上下琉璃寶光不停晃動,凝聚身體的江水難以穩固,不停向下灑落,彷彿降下一場大雨。
少年右手依然停留在止嗔禪師胸腔內,然後帶着他的身體,神出鬼沒般,就出現在那老僧面前。
左手一撈,老僧懷裡的孩子已經被抱過來。
清涼寺衆僧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這時才齊齊一驚。
少年卻沒有繼續出手,只是笑眯眯看着懷裡的孩子。
止嗔禪師喘着最後一口氣,盯着面前年輕到令人髮指的面孔。
“你……‘鬼龍’……蘇夜?”
蘇夜衝他和善的笑笑。
插進對方胸膛裡的右手一抖。
然後止嗔禪師整個人四分五裂,轟然炸裂成一片血霧。
血霧全部向後飛濺,落在一座山峰上。
那山峰巖石表面,赫然由鮮血構成一副圖畫。
蘇夜收回並沒沾染血跡的右手,手搭涼棚,遙望山峰上的繪畫,吹了聲口哨:“大哥,你快來看,這比我之前那副作品更好!”
蘇偉、張天恆、金剛等人現身。
“你留心小遠!”蘇偉沒好氣的喝道。
蘇夜轉頭望去。
就見那江水所凝聚的大佛,徹底消散。
取而代之者,是江面上琉璃佛光凝聚,立起一尊約莫十八丈高的金身佛陀。
雖然比方纔江水所化大佛體型要小,但力量感更加凝練強大。
明觀大師望着遠方血染的山峰,面現悲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