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某一昏暗潮溼的地牢,一陣腳步聲在地牢內響起,將地牢裡幾隻覓食的老鼠嚇跑。
最終,腳步聲在唯一的一間關有人的牢門前停了下來。
“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青年男子站在牢門前,嘴角上翹,問道。
從外表來看,男子二十餘歲,面如玉冠,發如青絲,眼神中的笑意,透着智慧,身上穿着白花長衫,腰間繫有黑色腰帶,一柄寶劍別在腰帶上。
聽到青年的聲音,那間牢裡,一雙滿是憤怒目光的眼睛睜開,狠狠的瞪着牢外的青年。
“你這畜生!”鎖在牢裡的秦良咬牙切齒,怒視青年道:“遲早有一天,等我出去,定當清理門戶,就算是鼎道,也救不了你。”
牢中鎖着的,正是當初在趙家鎮與慕殊和夢清雪分離的秦良。
但爲何會在牢中,期間的過程,實在難以說清。
青年隨意笑道:“請別嚇唬我。我這次來,是爲告訴您兩個消息。”不顧地上的骯髒,青年穿着白淨的長衫盤腿坐在地上,腰挺得筆直,接着道:“好消息是慕殊在梅山活下去了。”
“壞消息是……清雪死了。”青年說這句話時,笑容十分開朗,也極爲開心的接着道:“不過當時當真是嚇住我了,沒想到,您竟然將玄鬼尊都教給了清雪。”
“如果我猜得不錯,您教清雪那招,就是爲了對付我吧!可惜,清雪爲了慕殊,已經死了,您的如意算盤,註定是無意義的。”青年聲音平淡無奇,像是在輕鬆的描述。
聽到夢清雪死了,秦良目光變了,沒想到,夢清雪這麼早就死了。
“清雪一死,而您也無法使用玄鬼尊,可見,最後還是我贏了,因此您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爲我打開鬼門,我可以考慮饒您一命。”斜着頭看着自己長衫上的刺繡,青年淡淡道。
“畜生,你這是在做夢,就算我死了,也決計不會爲你開鬼門。”秦良冷哼一聲,雙手因爲憤怒而握拳不放。
“您這樣說很容易讓人傷心的。我希望您要知道,我去棺冥渡的決心,是無法改變的,所以,您只需要爲我開鬼門,我就放了您,以前的恩怨,也一筆勾銷,然後我獨自穿過鬼門去棺冥渡。”青年手肘杵在膝蓋上,手掌撐着下巴,低聲道:“棺冥渡在呼喚我呢。”
秦良閉上眼,不再與青年多廢話,閉目靜氣,平穩心性。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您慢慢考慮。”見到秦良沒有興趣往下談,青年起身,朝着出口而去,牢裡再次安靜下來。
……
“小子,你要吃嗎?”許乾見到慕殊盯着自己的菜盤,遂用筷子夾起一隻煮得殼都軟掉的蠍子,對慕殊問道。
慕殊低頭,看着自己碗中毫無調味品煮出的白味麪條,還是搖頭拒絕,硬逼着自己吃沒有味道的麪條。
“真奇怪,你和老白怎麼都不懂得欣賞啊!這麼好吃的東西,竟然都不吃。”許乾將蠍子在湯汁中滾一圈,沾上一些醬,扔進嘴裡,大口咀嚼起來,不解道。
“正常人才不會吃那種東西。”慕殊看着筷子夾着的麪條,煩惱的表情溢於言表。
難怪沒人願意來山坡上,光是看見許乾吃蠍子,就夠讓人覺得噁心的了,誰還肯來啊!
而且還非逼迫他人也吃蠍子,如果不吃也可以,自己去找吃的,但許乾的調味品,一律不讓用。
因此,慕殊都連續吃了二十多頓白味麪條,幸虧小伊還時不時送點水果來,不然慕殊恐怕遲早不是味覺失靈,就是被面條給噁心死。
如今麪條在慕殊眼中,簡直比蠍子還噁心,慕殊看見面條就想吐。
“對了,你認識支肖嗎?”放下筷子,慕殊再也吃不進去,面色難堪的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許乾下意識的瞳孔擴張,放下遞到嘴邊的蠍子,道:“老子當然認識他,九年前他還來過這裡。”
“九年前!”慕殊聽到這個數字,立馬想起尤珍同樣也是在九年前遇到黑衣人,那支肖會不會就是九年前的黑衣人?
“嗯!”許乾莫名其妙的點着頭,嘆息道:“九年前他來我這兒偷我的鬼針。”
“然後呢?”慕殊好奇問道。
“後來被我發現,就和他打了一場,我以微弱的優勢贏了,但鬼針卻沒有搶回來,被他給逃跑了。”似乎那場打鬥的場面此刻又浮現在許乾腦海中,許乾回憶着那位九年前修爲就幾乎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年輕人,感覺有些後怕。
許乾的話,對於慕殊來說,無疑是一種壓力,許乾和蒼白生兩人幾乎都是隱士高人,最起碼比祝林同強出不少,沒想到那個叫支肖的,竟然只是略負於許乾。
而且那還是九年前的事,慕殊實在難以想象,現在的支肖,會有多強?
慕殊自問,恐怕自己遇上支肖,勝算更加渺小,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但想起猿齊曾經說過,秦良就在支肖手中,慕殊知道,自己與支肖,遲早會碰上。
“對了,秦老鬼沒給你說過支肖嗎?”許乾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慕殊搖頭否認,秦良從來沒在慕殊面前提到過支肖這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兩個月前在梅山囚牢裡,聽猿齊說出來的。
“秦老鬼真是狡猾啊!出事前將你丟給老白,估計是想讓老白將你保護起來,說來也是,當今天下打着你和秦老鬼主意的人,可不再少數,而有能力保護你的,卻不多!”許乾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吃着蠍子道。
“我沒興趣知道這些,你還是說說支肖的事!”慕殊並不在意那些還沒發生的事,只擔心自己與支肖未來的相遇。
許乾菜盤裡的蠍子越來越少,最後一隻扔進嘴裡後,將盤子推到慕殊面前,道:“去給老子把碗洗乾淨,我就告訴你。”
慕殊惡狠狠的瞪許乾一眼,但人在屋檐下,該低頭還是要低頭,慕殊端着盤子來到桶邊。
現在還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自來水還沒流行到亞洲,而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更是見不到,所以都是在盆子或者桶裡洗碗筷。
慕殊規矩的蹲着洗碗,許乾左腿敲在右腿上,拿出一根木籤子,剔着牙,擺出一副老太爺的姿勢,道:“話說這支肖啊,臨南人士,還在襁褓中時,家族就被屠殺的一乾二淨,唯獨他活了下來,長大後展現出逆天的修煉天賦,十八歲時就躋身當世一流巫師之列,二十歲時開始到處尋找高人較量。
“經過幾次失敗後,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加以改正,二十五歲,便有他人一生才能學到的法術。
“雖然他很強,但並不出名,因爲他不在乎名聲,他在乎的,是永生不死。”
“終於,不久後,他有了一個野心,他想要去棺冥渡,因爲到了那裡,就能成魔,真正的做到永生。”
“可是要去棺冥渡,就只有一種方法,通過鬼門。”
“但當世之人,只有一人能開啓鬼門,就是你的師傅秦良。”
慕殊聽到此處,洗碗的手頓了一下,心中猜測,這就是支肖抓秦良的原因,但沒想到,支肖竟然和自己一樣,都是臨南人。
“當然,打開鬼門,這只是第一步,因爲凡人進入鬼門,會瞬間被死氣襲身,爆體而亡,所以要用一樣東西來護住身體,也就是鬼針。”
“所以那小子九年前便來偷我的鬼針。”
將洗好的碗筷放在桌子上,慕殊坐下擔憂問道:“老頭子能開鬼門,他又有鬼針,那豈不是就能去棺冥渡了?”
“放心好了,秦老鬼不會答應爲他開鬼門的。”許乾拍着慕殊的肩膀,接着道:“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慕殊想想也是,就算思考再多,也是無濟於事,一切還是要依靠行動。
當慕殊走到門口時,許乾一句輕鬆的話,讓慕殊吃驚不已。
“如果算起來,支肖其實還算是你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