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只有那麼幾分鐘?睡得有些迷糊的蕭白白是被埃爾克斯叫醒的,她從沙發上坐起身來,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要上課了?”
埃爾克斯扶了扶眼鏡,低聲咳嗽了幾聲,纔開口道:“……如果我的手錶沒有壞掉,那麼現在應該是下午茶時間。”他有些曖昧的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說:“哦,好吧,雖然我不希望它是真的——我想我似乎打擾了二位單獨相處的甜蜜時光?嗯,爲了彌補我的錯誤,嗯我知道有間不錯的酒吧,最重要的是在那裡,絕對不會有任何勢力的眼線監視我們,這樣每週家裡的來信內容或許會省略簡練一些。”
蕭白白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轉臉就看到彌諾斯倚靠在沙發的另一側熟睡着,呼吸勻穩,面容平靜。她愣了一會兒,隨後又看向一旁的埃爾克斯,而對方也正在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她的答覆。
……好像,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我覺得這其中大概有什麼誤會,我忠實的朋友埃爾克斯。”
蕭白白絲毫不會懷疑,如果她現在答應了埃爾克斯的邀請,那麼不出一天,她與彌諾斯兩個人的粉色新聞恐怕就會傳遍整個佛利密達學院,而這個傳播者很有可能就是眼前這個笑得一臉紳士的傢伙。
“很高興爲您效勞,我最美麗的小姐。”埃爾克斯的脣角上揚,雙眸中的所有真實情緒被鏡片所阻隔,“那麼,請問小姐願意給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彌補自己的錯誤嗎?”
如果說先前只是一個試探,那麼現在簡直就是赤裸luo的明示了!
蕭白白看着笑容優雅而具有紳士風度的埃爾克斯,忽然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的一陣寒意。上帝啊,難道從來沒有人跟埃爾克斯說過,他這樣微笑會給人一種很狡詐的感覺嗎?好像他在前面挖了個坑,然後一臉紳士微笑的看着你走上前掉進坑裡……
“哦,我親愛的埃爾克斯,你在開什麼玩笑?”
蕭白白堆起滿臉的笑容,用驚詫、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埃爾克斯,“哦天啊,我親愛的埃爾克斯,你明知道我是希望你來叫醒我的。”
這下換埃爾克斯的笑容僵住了。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仍在上揚的嘴角有種略微抽動的跡象,爲了掩飾自己的反常,他再次低咳了幾聲,並同時用手扶住自己的眼鏡。
“……哦,咳咳,這真是令我感到太……太驚喜了!”
只有驚,沒有喜。==
蕭白白一副“你這個傢伙真討厭”的嬌羞表情,爲了達到效果,她甚至還故作扭捏的哼唧了幾聲,“我以爲你懂的,親愛的埃爾克斯。所以,請不要再說什麼彌補錯誤了,好嗎?哦,那樣會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痛苦……”
埃爾克斯勉強笑了笑,臉色有點陰沉。合上嘴巴之後,他就不停暗自用舌頭輕tian着自己的齒貝。讓他好好想想,有句流行語是怎麼說的來着?
不是我方太軟弱,而是敵軍太狡猾——
這句話用在這裡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埃爾克斯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很明顯,眼前這個蕭白白說的一番話,酸的他連後槽牙都開始隱隱作痛了。
他,甘拜下風!
“……我們換個話題,好嗎?”埃爾克斯的笑容有點牽強,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面部表情肌肉過於僵硬,嘴角不停抽搐。
蕭白白一臉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難得好心的放他一馬,“哦好的。那麼,你跑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她可不相信對方只是來叫她去喝下午茶那麼簡單,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埃爾克斯纔不會輕易露面呢。
“嗯,其實我是替人來送東西的。”終於進入正題的埃爾克斯,將一個包裝精緻的粉色禮物盒遞給了蕭白白。
“放心,這個包裹沒有任何問題,我已經檢查過了。”
蕭白白看着手中的禮物盒,擡起頭奇怪的問:“這個包裹是誰送的?這上面沒有寫名字……哦,好吧,我好像看到上面有幾個字母標誌。”
禮物盒上繫着一條淡紫色絲帶,柔軟而絲滑的質感與禮盒本身的包裝相互映襯,錦上添花,恰到好處的體現出這份禮物的貴重與奢華,卻又不失少女般的童話夢幻感覺。在禮盒的底部,幾個小小的字母清晰可見
:
C•B•P
“C•B•P是什麼字母縮寫啊?”蕭白白一臉探究的摸着下巴,“唔嗯,我只知道CPU是中央處理器,可是從來沒聽說過C•B•P啊?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埃爾克斯?我是說,是誰把這個交給你的?”
埃爾克斯用看白癡的眼神盯着她,說:“……事實上我只是剛好路過,不然你認爲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下次你可以試着自己從快遞接收專用室門口走過,看看會不會有人突然把包裹塞進你的懷裡,讓你代爲發送。”
“爲了學生們的安全,我是說爲了確保我們這些身份特殊的各個都有一定家庭背景的少爺小姐們不會在節日的時候,收到裝着類似於定時炸彈的‘禮物’,寄望佛利密達學院所有的包裹信件,都要經過層層檢查,通過了之後纔會由學院的專門人員逐個派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蕭白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在埃爾克斯的好奇之下,像變魔術似的一層層解開了包裝,最終打開了禮物盒——
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靜靜的躺在首飾盒裡,項鍊的款式十分新穎,在設計上充分發揮了屬於西方人的大膽設想,但是在細節處理上又有種東方人的含蓄與矜持。
“哇哦,十分貴重而別緻的禮物。”埃爾克斯看着首飾盒中的項鍊,忍不住讚歎道:“項鍊的精巧設計已經讓人快要忽略掉它本身具有的價值了,它一定是出自於某位設計大師之手,而且,是至今爲止,全球僅有的一條。”
他一邊說着,一邊扶了扶眼鏡,側頭看了看不知何時已經睡醒的彌諾斯,意味深長的搖頭嘆息道:“哎,送這條手鍊的人真是太用心了,也對,泡妞總是要拿出一點誠意的,不是嗎?只是嘴巴上隨便說一說,或者像個傻瓜一樣守着大門……這樣做,又有什麼用呢?”
彌諾斯臉色不善的盯着話中有話的埃爾克斯,許久之後,才低聲說道:“……我從來都不知道,埃爾克斯你對女人的首飾也這麼有研究?”
“……謝謝你對我的誇獎,彌諾斯。”埃爾克斯面帶微笑的看着他,彷彿他是耍xing子的小朋友,“哦,我親愛的朋友,需要我來指導你怎樣泡妞嗎?”
彌諾斯:“……”
蕭白白看着兩個人的互動,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她現在已經快要習慣這屬於西方人的“黑色幽默”了。彼此明明是很要好的朋友,卻總是要用這種略帶嘲諷的語氣來刺激着對方,怎麼看怎麼悶騷。
就在她心中感嘆的時候,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
……
身穿一身黑色西服的唐昀就像一座雕像般,停駐在佛利密達學院的東南校區門口,大方接受了CAO場上零零散散的幾個學生投來的或驚豔或詫異的目光注視。他手裡拿着移動電話,冷峻的面容搭配上他如刀削般的精緻五官,蒼白的膚色在黑色西服的映襯下,愈發顯得奪目刺眼。
他就像是一個從異界走出來的吸血鬼貴族,舉手投足都彷彿帶着那麼一種魔力,吸引着人們的視線,極具誘惑卻又危險至極。
“喂?”
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帶着一種跳躍和活潑,這讓唐昀猜測她此時的心情應該很不錯。
“是我。”他簡單說了兩個字,電話另一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這讓他心裡一陣莫名的緊張,下意識的他攥緊了手中的一份娛樂週刊。
或許,這個他剛剛得知的消息,的確不適合現在告訴她。
可是……
唐昀將手中的娛樂週刊捏變了形,從指縫間可以隱約看到封面上幾個醒目的大字:一代天王巨星XX發生XX
不管怎麼樣,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他認爲他都有必要讓她知道這件事。
即使,這件事是那麼的讓人難以承受——
“小米,耀出車禍了,現在醫院裡一直昏迷不醒……”
沉默半晌之後,電話“嘟”地一聲掛斷了。
……
優雅別緻的咖啡廳,四周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咖啡香氣,伴隨着輕鬆愉快的音樂,整個咖啡廳裡都顯得那般舒適而美好。
然而,此時的蕭白白卻沒有那份心情享受這一切,坐在僻靜的一角,她幾
乎是顫抖的開口問了一句。
“……他出車禍了……什、什麼時候的事情?”
原本她還在心裡埋怨,自己都出來一個星期了,死妖孽男竟然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一直跟她吵架鬥嘴的一點都不像哥哥的妖孽男,竟然會出車禍……
這怎麼可能呢?!
蕭白白覺得自己眼睛有點酸澀,她想拍桌而起大聲告訴眼前的人,像唐耀那種死妖孽男,怎麼可能會出車禍?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狗血的事情?那個妖孽男應該活的比誰都好,像他那種龜毛的xing格,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意外呢……
可是,她的喉嚨哽咽的厲害,除了瞪大眼睛不停地把眼淚bi回去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在看到眼前的人一臉凝重的點頭時,滾燙的淚水就像瘋了一樣肆意流淌下來,那熾熱的溫度彷彿會灼傷她的皮膚。
“……不、不會的,大哥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
唐昀面無表情的看着不停流淚幾乎泣不成聲的蕭白白,許久之後,才低聲說道:“他出事的消息是今天中午才被爆出來的,具體時間應該是在一週前,也就是你出國的第二天。我有單獨找過耀的經紀人,他說是耀故意隱瞞這件事的,對外宣稱他在忙着錄製新歌。”
“……那爲什麼現在又爆出來他出車禍了?既然能對外隱瞞一個星期,那爲什麼……”
“因爲,現在跟之前不一樣了。”唐昀打斷了她的話,“之前他的公司同意幫他隱瞞,是因爲那時候他的情況並不算嚴重。然而,就在昨天,他的高燒不退,整個人都昏迷不醒……”
蕭白白的臉色蒼白,有些呆滯的看着他,說:“他們覺得他快不行了,纔對外宣佈,對麼?”
“經紀人說,在耀出車禍之後,他就一直要他們封鎖消息,堅決不能讓外界知道,也不可以報道任何有關他車禍的新聞……我想,他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吧。”唐耀垂下眼眸,額前碎碎的黑髮遮擋住其大半張臉,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他是怕你會擔心,怕你會立刻回國,所以才……”
他的雙手攥緊,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中都彷彿毫無察覺,“也許我應該瞞着你的,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
“爸爸知道這件事了麼?”蕭白白麪如土灰色,嘴脣泛青。她有些恍惚的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卡普奇諾,低頭喝了一口,“大哥,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實情,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你也是贊同我立刻回國的對嗎?”
唐昀聞言擡起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贊同你回國,父親同樣不贊同。但是,比起那些,我更不想看到我的弟弟日漸消瘦下去……他需要你,小米,就算他什麼也不說,我也知道他有多想念你……”
望着唐昀有些痛苦的神情,蕭白白忽然鬼使神差的反問了一句,“那你呢?”她直直的盯着對方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說:“在這段時間裡,你有很想我嗎?”
唐昀整個人都愣住了,在蕭白白過於熾熱的直視下,他第一次主動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敢再與其對視,“這是當然的事,大家都很想念你。”
他內心深處矛盾而又糾結,心如刀絞。
“……我也很想你,小米。”
矛盾的,瘋狂的,禁忌的,絕望的……
從未覺得那些條文規定是束縛,因爲就算沒有它們,他也可以按照要求將事情做到最好……可是,現在的他卻感到力不從心了。
他快要撐不下去了,在被壓垮消逝和自我爆發生存這兩者之間,他想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唐昀輕嘆了一口氣,重新看向對面的蕭白白。這時候的他,目光已經不再躲閃,而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沉穩而堅定,雙眸深邃而幽暗,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沉寂了太久,他這個好哥哥已經當的太久太久了……
唐昀微微眯起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眼眶仍然泛紅的蕭白白。他沒有再開口說什麼,然而,心中對未來的一切,卻是篤定泰山。
好哥哥什麼的,他已經快要受夠了,受夠這種過家家一樣的無聊遊戲了。
“跟我回國去吧,現在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