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老太太一個人坐在那張老藤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客廳臺子上那個用紅布罩着的不明物體,並絮絮叨叨的把她故事娓娓道來。
李果知道她其實並不在意有沒有人在聽,因爲無論莫愁和小新妹子在下面吃什麼樣子,老太太都沒打斷她那夾雜着老北京方言的絮叨。
“內時候,北平這麼一聲炸,多少人兒就再也沒見着面了。”老太太眼神略帶唏噓:“我爸爸就怕出點什麼事兒,所以就連我出嫁的日子,都選得個寒冬臘月。”
老太太好像回憶到了什麼,乾癟癟的嘴脣露出了個燦爛的微笑:“內天可熱鬧了,四里八鄉都趕過來看新娘子。”
“按規矩,新媳婦兒出嫁前可是不能見着郎家。可我當時小,性子暴,偷着就溜去順子哥屋裡去了。”老太太撩動了一下滿頭白髮,繼續回憶道:“順子哥當時可嚇壞了,內時候我十六,他也才十九。纔是個半大小子呢,後來……”
老太太的話,沒什麼時間邏輯,大多是想到哪說到哪。可偏偏這種看上去挺老套挺無聊的故事,卻把吃得正歡的莫愁和李果都深深的吸引其中。
這老太太叫餘秀兒,這“餘”是跟着夫家姓的,至於她自己姓什麼,她只是說可能是姓方也許是姓馮,記不太清楚了。
她十六歲嫁人,可新郎官剛擺完天地,還沒來得及掀她的蓋頭,就被一羣穿着軍裝的人從酒席上帶了出去,這一走,就是七十年。
“有人說他死了。”老太太笑着:“可生得見人,死要見屍。所以啊,我每年這個點兒,都會到村口兒去等上一宿。”
“可這人吶,不服老是不行了。”老太太輕撫着自己已經皺得像雞皮似的手:“等不動了,這不,今年凍得快不行了,都這個點兒了,纔剛剛出門。”
小新妹子這時在百忙之中擡起頭,眼睛亮亮的看着老太太:“那,奶奶。你還會等麼?”
老太太聽完,半閉着眼睛靠在藤椅上久久沒有說話。
“不等了,不等了……這一輩子都在等,等不到了。”老太太一臉璀璨的笑容:“反正我也沒多少日子了,就讓他在下頭等我幾年吧。我就是可惜,順子哥到了還是沒能娶上媳婦兒。”
而一直在邊聽邊吃的莫愁,突然噌的一聲站起了身子:“你可有他貼身之物?”
老太太略帶黯然的搖搖頭:“就一張照片兒,我給你們找找去。”
說完,老太太轉身走進了裡屋,不多一會兒,她就抱着一個紫檀木的化妝盒走了出來,顫顫巍巍的打開盒子,裡面空蕩蕩的,除了一張雖然已經卷了邊兒,但是保存的還算是完好的老照片。
“我出嫁前,這兒剛好經過一個扛着照相機的洋鬼子,我就用我的玉鐲兒,換了這麼一張照片兒。”老太太得意洋洋的把黃黃的照片捧在手上:“你看,順子哥多傻。”
李果接過照片之後,小新妹子和莫愁也把腦袋湊了過來。三個人的腦袋頂在一起,藉着燈光仔細打量已經略顯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男的穿着對襟大褂加上小皮襖,女的穿着藍碎花扎染的長裙,還特意舉着一把油紙傘。背景是個紅磚大瓦白玉獅子站門口的大四合院。
相貌已經模糊了,但是依然可以從臉型和身形上來判斷,老太太年輕時也是一個活靈活現美豔動人的大美女。
“奶奶,你年輕時候真漂亮。”小新妹子由衷的誇獎了一句:“比蒼井空都漂亮。”
李果一聽,臉唰唰的就紅了。得虧這老太太肯定不認識蒼井老師,不然李果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給活埋咯,絕對沒臉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老太太也沒謙虛,反而是一臉的理所當然。只不過一個勁的開始給小新妹子夾菜而已。
“若是能有生辰八字,莫愁倒是可以試試。”莫愁從李果手裡接過照片,注視了許久:“相公,莫愁也想要這傘。”
李果愕然,連連點頭:“買……買……”
而老太太則眯起眼睛看着莫愁:“你這是想試什麼?”
莫愁雙手擺出了一個高難度的手勢造型,在半空虛晃一圈:“招魂!”
這次,連李果都是一臉不可置信了。他知道莫愁會指揮劍,可莫愁從來也沒跟他說過,自己有這麼多的特異功能,如果說是小雪妹子說這話,李果還勉強可以接受。
莫愁……怎麼看在這方面都是半桶水吧。
“相公,莫愁本是不會招魂的,可‘出鞘’乃是極陽的星辰鐵和極陰的忘川水打造而成。這斬魂招魂,便是她最擅長之事。”莫愁指着自己背後的劍匣,給一臉質疑的李果解釋着:“方纔莫愁把這位老婦人之事告知‘出鞘’,她便自告奮勇的要做此事。”
李果這下可明白了,出鞘姐姐的脾氣李果可是見識過的,那儼然就是一個爺們氣十足的朝天椒。這老太太的事,她知道了,那她是能管就管,不能管想着法兒也要管上一管。
而當事人老太太則看着莫愁,臉色變了幾變,眼神也就是不停的閃爍。可好像久久的拿不定主意,一看就是有什麼顧慮。
“是不是怕招不出來?”李果皺着眉頭問了一句:“賭一賭吧……”
老太太一邊摸着小新的頭髮,一邊滿臉微笑的說着:“你說,要是真讓你們召出來了。那他就是真死了。可要是萬一沒召出來,可他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找我?”
這個問題李果可真沒考慮到,這種兩頭堵的事,向來都是最麻煩的。況且老太太到底是真信還是假信,這還是兩說呢。
“我信,真信。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老太太還是那麼安詳和藹:“本來我這房子是不往外租的,可我見着你們,我就打心眼裡想你們住在這。這好人和壞人身上的味兒是不一樣的,而且麼,我記得我小時候,就見過跟這閨女一樣的人。”
老太太指着莫愁身後的劍匣:“當時我小時候,村子裡發了瘟,就是像這麼樣的一個人兒,從那盒子裡拿出了把劍來煮水,才讓大傢伙都活下來的。”
李果和莫愁互相看了一眼。李果的眼神是詢問,而莫愁在看到李果的表情之後,捂着嘴輕輕笑了笑:“相公,莫這樣看着莫愁。確實是怪莫愁未曾給你解釋清楚,這劍俠之劍,每一柄都各不相同,如‘出鞘’便是斬魂,師傅的‘酒鬼’甚是離奇,只要把‘酒鬼’放在水缸中幾日,這清水便能化作醇酒。不過相公的‘湛盧’莫愁還不知,等相公真正能駕馭的時候,你便會知道了。”
而莫愁說完之後,又看向了老太太:“你爲何不願試試?無論結果如何,不都了了你這一聲的亟盼?”
老太太聽了莫愁的話,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然後默默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吧,臨死也讓我得個明白。”
幾經周折,老太太終於把兩張已經變成粉紅色的紅紙從一個紅木的大箱子裡翻了出來,仔細分辨一陣之後,把其中那張屬於她順子哥的生辰八字遞給了莫愁。接着就抱着客廳裡那個被紅布包着的神秘物體,跟着李果和莫愁上了天台。
而李果在上去之後,先是唱歌把小新妹子哄睡着,然後悄悄給小雪妹子發了個“莫愁要幫人招魂”的短信。
就在短信剛剛提示發送成功的時候,就聽見陽臺上莫愁一聲‘出鞘’的清喝。而李果頓時覺得身上猛的一沉,掛在屋子裡的湛盧也開始微微顫動了起來。
李果二話不說,拔腿就朝大露臺上跑了過去。畢竟這種招魂,李果從來都只是看電視上那種跳大神和開壇做法或者是老外在黑屋子裡施展通靈術,還真沒見過美少女從事這個行業。
走到陽臺之後,李果發現莫愁第一次用手握住了劍,並在清冷的月光下,翩翩起舞。舞姿悠揚舒緩,即使沒有音樂的伴奏,也美得讓人心馳神往。
月亮的亮光,把莫愁的影子拉得老長,並隨着時間的推移,莫愁的影子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再到五個,最後莫愁的腳下延伸出了滿滿一圈的影子,讓她看上去就好像一朵盛開在月色下的白蓮花,當真是叫一個美不勝收。
而老太太捧着東西坐在一邊,默默的靜靜的看着所發生的一切,頂樓的寒風對這個孱弱的老人來說,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她的額頭甚至都綻出了細密的汗珠。
可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李果的手機響了,小雪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哥哥!快讓她停下!魂魄不能召!”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這幾天我違反了“春要捂、秋要凍”這個原則,明顯是感冒了。真是晦氣,人這一生病,狀態就差了不少。不過我會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好,以便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那麼,反派馬上要出現了,大家可以有獎競猜,猜到的話,有海量獎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