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晴自從那一對視開始就起了疑心,立馬派了身邊的丫鬟去寧安寺查看,結果得來的消息是沈櫻墨根本不在寧安寺。
她此時正在書房向丞相告着狀。
“老爺,我今日所見之人絕對是墨兒無疑,只是想不通她爲何一身男子衣裝。”
聽完雲晴的話,沈江闊眉心打了個結,對站在一旁的管家道:“你去寧安寺看看大小姐到底在不在。”
“是,老爺。”陳管家應聲,接着出了書房,趕忙去了寧安寺。
雲晴目光裡暗藏了一股狠勁兒,這小丫頭居然還有些城府。之前覺得她在這後院掀不起什麼風浪,就由着她在那個小破院子裡活着了,要不是她那我見猶憐的樣子勾住了二皇子的眼,月兒也不至於動她。如今這丫頭卻看着像個沒事人一樣,一點都沒有中了毒的樣子,那她肯定是知道月兒動過手腳,看來不除不行了。
不多時,陳管家便帶着消息回來了。
“稟告老爺,大小姐確實不在寺裡,”陳管家頓了頓,“而且……”
沈江闊面上帶着不悅的神情,“而且什麼?”
“而且,寺裡的主持說,這月根本沒有什麼小姐在寺裡禮佛。”
雲晴聽了,心裡越發幸災樂禍,臉上卻只是帶了擔心,“老爺,墨兒她……”
“哼!”沈江闊徹底怒了,“目無尊長,逾越禮教,她這是想做什麼!”
雲晴給管家遞了個眼色,讓他先退下,接着唱起了白臉:“或許墨兒有什麼苦衷呢?”
“有什麼苦衷不能言,”沈江闊一拍書案,站起身來,“既然她在外邊樂得自在,那就永遠不要回來了,丞相府全當沒這個小姐!”說完便氣沖沖地要出去。
雲晴趕忙拉住他,輕聲細氣兒道:“老爺,墨兒還小,不懂事,你跟她置什麼氣。說不定她只是這麼多年在府裡憋壞了,纔想着出去玩玩的,又怕你責備,這才扯了個慌。”
沈江闊沒再往前走,“她都及笄了還不懂事!”
“姐姐早逝,墨兒這麼多年也過得可憐,老爺就體諒體諒她吧。”
沈江闊轉身看向雲晴,“你這是在怪我之前冷落了她?”
“老爺,”雲晴語氣中帶着嗔怪,“晴兒還不是怕你氣壞了身子。”
沈江闊的臉色一下子放了晴,他伸手將雲晴摟進了懷裡,“我的晴兒還是心善,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就等那丫頭回來了再罰她!”
*
沈櫻墨站在相府門前,看了一眼牌匾上帶着金漆的三個大字,微微一挑眉,回來也好,嫁人的時候還能白拿點嫁妝。
她上前敲了幾下門,接着門開了一條縫,看門的人從裡面露出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那位中年男人,“你們是做什麼的?”
“去向父親說一聲,大小姐回來了,還有,這位前輩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看門的人臉上的表情立馬不一樣了,語氣中也帶了些恭敬:“奴才眼拙,還請大小姐見諒,奴才這就去稟告老爺。”
“這下人怎麼連主子都不認識?”溫宿看着那下人小跑着走了,皺着眉問道。
沈櫻墨盯着溫前輩那易過容後完全陌生的臉,總覺得看不習慣,“我之前一直待在我那個小院子裡,就沒怎麼出去過,而且我又沒什麼勢力,下人記得住纔怪呢。”
“等會兒騙過了你那父親,你再跟我回去,這丞相府啊,我看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了,”沈櫻墨搖搖頭,“我那姨母不會放過我的,我得留下和她鬥鬥,把事情了了,永絕後患,順便坑點嫁妝。多謝前輩好意,我會經常去柢陽山走動的。”
“行吧,我給你的那些救命藥都收好了,關鍵時候能留你一口氣,省得他們又給你下什麼亂七八糟的毒,你自己也多提防着。”溫宿叮囑道。
“放心吧,前輩,我可惜命了,而且……”沈櫻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還要嫁給紀遇呢。”
溫宿點點頭,眼裡帶着欣慰,這姑娘和小策怎麼看怎麼般配。
那看門的人回來了,臉上帶着諂媚的笑,“二位請進,老爺正在廳堂等着。”
沈櫻墨帶着溫前輩去了廳堂,門正開着,主位上坐着沈江闊,一臉的嚴肅。旁邊坐着雲晴,臉上掛着淡笑,笑不及眼底。
沈江闊看着一身男裝的沈櫻墨,面露不滿,“姑娘家家的,像什麼話!”
“丞相大人,”溫宿上前一步,“還是讓老夫來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沈江闊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只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有什麼身份的人,於是對着椅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了聲:“請坐。”
沈江闊又看了看站在那低着頭不出聲的沈櫻墨,揮了揮手,“你也去坐着。”
沈櫻墨一福身,“多謝父親。”
“聽聞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沈江闊對那中年男子道。
“沒錯,”溫宿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那日老夫上完香後在寺裡走了走,碰巧遇到這姑娘想要輕生,老夫便出手救了她。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她重病難愈,而老夫又是個會醫術的人,於是幫人幫到底,把她給治好了。”
沈江闊聽到女兒竟然動了輕生的念頭,心裡的怒氣散了不少,朝那中年男子尊敬道:“還請問您尊姓大名?”
“江湖遊醫罷了,名姓不值一提。”
沈江闊在官場待了幾十年,自然有着通透的察言觀色的本事,他知道是那人不願說,也就沒再問。
“您既然治好了墨兒,本相定當是要重謝的,不知您想要什麼?”
“白銀十萬兩,如何?”溫宿本來沒想要什麼東西,但他既然說了,那就不要白不要。
要得好!沈櫻墨在心裡瘋狂爲溫前輩鼓掌叫好,坑的就是這個渣爹!
沈江闊猶豫了一下,卻又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只能忍痛道:“當然可以。”
“管家。”他接着朝門外喊了一聲。
陳管家進來,躬身道:“老爺請吩咐。”
“去拿十萬兩銀票給這位大夫。”
“是。”
不一會兒,管家便取來厚厚的一疊銀票,溫宿接了過來,向丞相道了謝,接着就離開了。
沈江闊將話頭轉向沈櫻墨,語氣有些嚴肅:“墨兒,你爲何穿一身男衣?”
沈櫻墨低聲道:“因爲恩人是江湖上的人,而我以女子身份不便在外走動。”
“身體可有不適?”雲晴好不容易插了句話。
“已經完全好了,姨母不必擔心。”
“去跪一天一夜的祠堂!”沈江闊留下這句話就站起身離開了,縱然那江湖遊醫治好了墨兒,可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他內心自然不舒服,便將火氣又發到了沈櫻墨身上。
“是。”沈櫻墨也只能應了。
雲晴站起身,走下主位坐到了沈櫻墨的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墨兒,我去與老爺說說,讓你別跪了。”
沈櫻墨將手抽走,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直視了雲晴的眼睛道:“姨母,別裝了。”
這話一出,沈櫻墨簡直覺得自己的氣場瞬間兩米八,在雲晴這婦人面前,她纔不要裝軟弱,就是要正面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