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逆流

回憶往昔,小禾覺得自己早該知道的。

她想起了重回巫家的那天,她將林守溪趕到門外,準備沐浴更衣,走過書案時,看到某本書頁中似夾着紙,等她沐浴出來時,發現那紙又消失了,她當時並未太放在心上,以爲是林守溪取走的。

聯想到那個雪夜,她隱約聽到了慕師靖的聲音,出於睏乏,她並未起身去看,次日清晨她詢問林守溪,林守溪矢口否認,她也只以爲是幻覺,沒放心上。

如今回想,一切都串聯起來了,自雲空山始,慕師靖就始終跟在他們身邊,唯她不知。

她又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地牢中慕師靖屈腿靠牆,斜望穹頂的憂鬱眼神,想起了妖煞塔時,林守溪先給她講了不死國的故事,卻在一天後才說起三界村的事,想起了他們的遮遮掩掩,想起了他們的欲說還休……

或許她早就從這些蛛絲馬跡中覺察到了,只是她始終沒有或不敢往那個方面去想,她曾以爲這是信任,今日才明悟,這不過是逃避。

當真相浮出水面,在這個剎那,過往的一切也成了水面上的浮光掠影,變得不可捉摸,她忽然覺得,在他們未曾相逢時,彼此的愛是充盈的,它在相逢時抵達圓滿,卻又在全力把握時失衡。

在地牢中,她對慕師靖說只要林守溪活着,哪怕三妻四妾她也能接受,這是真的,這在重逢後被她矢口否認也是真的,古人常言慾壑難填,慾望本就是無窮無盡的深淵,它就像是一棵樹,自以爲枝繁葉茂,實則依舊會不斷萌發出新芽。林守溪也一樣。

林守溪與慕師靖的愛被倫理阻斷,又或者它從未斷裂,自己只是他愛而不得後失衡的投影,她並不是那棵樹,反而是新抽的枝葉。

人對於他人的愛,很多時候源於自身的壓抑與剋制。

她的童年一點也不美好,野獸嗥叫是她日夜傾聽的曲,深山老林是磨礪她成長的石,世人眼中的大好風景於她而言是殘酷的,她看到雪時只能想到匱乏與寒冷,看到潭水時只能想到裡面深藏的怪物,她有着與生俱來傾國傾城的容顏,卻似空谷幽蘭,只能孤芳自賞,關於‘風情’,她也只在爲數不多的典籍中窺見一二。

她驚豔於林守溪的溫柔與真誠,驚豔於慕師靖的瀟灑與清豔,驚豔於楚映嬋曼妙絕倫的軀體和與生俱來的仙子風采,這本是對自我的依戀,因爲十餘年的壓抑而投射到了他人身上,於是她們變得如此耀眼,耀眼得足以將她照亮。

在楚門的兩個月裡,她也貪戀起了與大家在一起的生活,並心安理得地耽溺其中。這種貪戀讓她害怕,因爲在世俗的道德秩序裡,她們若要永遠在一起,方法只有一個……她羞惱於這個荒唐的想法,也覺得林守溪沒這本事與膽子,於是她提出了要回巫家,她想從中抽離出來。

這次巫家之行,與其說是回鄉,不如說是逃離。

可她終究沒能逃開。

在看到信的瞬間,她心裡竟沒有太多的悲傷,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之感。

慕師靖躺在地上,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她剛剛從夢中甦醒,意識還昏昏沉沉,她隱約記得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別無他事,只是一直在喝水。

“小……禾?”

慕師靖不知道她爲什麼哭,是因爲自己昏睡很久,她以爲自己死了麼……

小禾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抱在懷裡,抱得很緊很緊,慕師靖驀然睜眼,她貼着雪發少女溫熱的脖頸,感受着她身軀的嬌軟與纖瘦,小禾似乎在哭,微微戰慄的身軀裡,她前所未有地怯弱。

“小禾,我……我沒事,別哭了。”慕師靖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

小禾不說話,只是抱得更緊……她好像很害怕。

慕師靖不明所以,仰起頭,對上了林守溪的臉,林守溪像是很吃驚,吃驚得雙目空洞,那張清秀絕倫的臉也失去了神采,楚映嬋立在林守溪的更後方,青絲白裙無風而飄,她的裙袂明明是那樣潔白,卻顯着莫名的灰暗。

林守溪木然地立着。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小禾會這樣回答。

他聽着小禾的哭聲,知道她真的知道了。

他沒有任何辯解的理由。

楚映嬋立在他的身後,道心飄搖,她又想起了當初神域離別的一幕,她本該是降妖伏魔的仙子,卻親手摧毀着這一切,她曾有無數次補救的機會,卻放任其錯過。無法盡興時的歡好反而是最盡興的,她迷失其中無法自拔,現在悔之已晚。

灰殿陷入了寂靜。

穹頂的光落到他們身上,卻無法照亮任何人。

谷小如坐在魁首鼉龍之頂,遠遠望來,興意闌珊。

“不該是相愛相殺的畫面麼?怎麼……這麼安靜?”谷小如自言自語着,她低下頭,看着小腹處匕首留下的傷口,蹙起了眉。

這副身體維持不了太久,她不能再等了。

她本想用言語繼續蠱惑小禾,讓她拔出劍刃,將這對姦夫淫婦一道斬殺,然後任其看着滿手的鮮血發瘋,在悔恨與憎怨中度過餘生。

可惜這丫頭有生之靈根,她現在屏蔽了一切的聲音,什麼也不想聽。

真無趣呢……

谷小如在龍首上盤膝而坐,她喃喃道:“我纔不想被吃掉呢。”

之後,口哨聲再度響起,這是斬盡殺絕的號令。

殿中的屍骸們像是甦醒的山嶽,它們行走在黑壓壓的殿裡,再度朝少年少女們靠攏過去,地面的震顫令呆滯的人們恢復清醒,林守溪與楚映嬋回首望去,眼眸裡的空洞化作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明明是你們自己做的孽,卻要將這種仇恨移到我身上來麼,真是過分呢。”谷小如輕輕搖頭。

如山的屍骸裡,林守溪與楚映嬋化作兩道虹影,聯袂掠入其中,快若鋒芒出鞘。

小禾既已知道,他們也不再僞裝,事已至此,他們誰也不會鬆手,他們已決心用一生去贖罪,無論小禾原諒與否。

雪發少女猶抱着慕師靖哭泣,慕師靖看着林守溪與楚映嬋以卵擊石般衝殺入陣的身影,小聲道:“小禾……他們這架勢怎麼像是私奔呀。”

小禾只是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懷裡。

慕師靖不知道這種情感是什麼,只覺得孤獨。

大殿之上,鋼鐵般的硬骨再度如樂器般撞擊,密集的聲音在這一刻匯聚成鐵一樣的洪流,它盤旋在衆人的上空,一如懸而未落的死亡。

林守溪與楚映嬋陷入了與屍骸的慘鬥裡,氣丸的轉速轉眼來到了極致,楚映嬋的身邊,更是有空氣不斷爆裂,化作白色的音錐,那是境界即將突破這方天地極限時的證明。

她的劍法不再如雲海變幻般縹緲難測,而是大開大合,帶着橫掃天地一往無前之勢,她窈窕秀麗的身影不斷陷入劍光,又不斷雪鶴穿雲般破光而出,劍光所及之處,鋼鐵般的斷肢也會被攪成數不清的碎屑。

楚映嬋從未這麼搏命地揮劍過,她的身軀似也化作了這雪亮的鋒芒,她恣意揮劍殺戮,打神尺與雪鶴劍皆契合她的心意,發出了悽絕的嘶嘯,只是,她可以斬開一切,唯獨斬不去心中的魔鬼。

“你想用斬殺魔鬼給你道德上的滿足麼?”

谷小如淡淡笑道:“這不過是醜陋的自我安慰罷了,你若真心虧欠,就不該殺入這屍骸羣中,而是應當轉過身去,跪在巫幼禾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諒。”

這一次,楚映嬋劍眸不變,她冷冷反問:“你身爲鎮守傳承,卻又爲何行這妖魔之舉,殺無辜之人?”

“呵——”

谷小如冷笑:“什麼鎮守傳承,說得好聽,不過是更高階一些的靈丹妙藥罷了,丹藥就活該被吃嗎?若非黃衣君主賜予我人性,我註定渾渾噩噩走向我的宿命,永遠也得不到覺醒。”

“黃衣君主……”

林守溪在傾力的殺戮中聽到了這個詞。

黃衣君主沒有輕易地放過他們,它在離開神域之前,用魔念污染了鎮守傳承,它雖已離去,但等到鎮守神域第二次開啓,原本的傳承將代替黃衣君主,成爲誅殺他們的刀匕!

谷小如從鼉龍的頭上起身,她高高舉起雙手,一手握拳,一手成掌,像是在讚美那位神秘的太古之神。

與此同時,谷小如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瘋狂。

她吟哦出聲:

“偉大的黃衣君主啊,你是羣星閃爍的光芒,是新紀元裡最初降臨的神,是古往今來最完美的生靈,我會成爲您忠誠的侍者,等待您的降臨,等待您帶領我族走向真正的自由。”

接着,谷小如像是看到了許多夢幻般的奇景,她仰起頭,開始旋轉,裙襬飄飄。

隨着她的吟唱,殿內的屍骸們也開始起舞。

它們有妖獸,有巨人,有龍裔,有邪靈,它們本是一具具陳列的乾屍,在此刻卻擁有了生的活力,戰鬥的姿態宛若舞蹈。

這種舞蹈對於谷小如來說是美的,對於林守溪與楚映嬋卻是殘酷的,他們早已陷入了戰鬥的泥沼裡,無法抽身,屍骸的狂暴更激起了他們戰鬥的慾望,逼着他們將身體發揮至極限。

若非神域的境界壓制,以林守溪與楚映嬋的境界,恐怕早已被這些大魔踏平。

但現在也不遠了。

他們的力量豈能擋得住山嶽的傾軋,哪怕楚映嬋境界高絕也終會力竭,哪怕林守溪體魄無雙也終會崩潰,他們的血液不斷燃燒,沉溺於戰鬥並希望從戰鬥中獲得解脫的他們越陷越深,逐漸被屍骸們持續不休的進攻壓垮。

林守溪的劍從右手換到了左手,他虎口已裂,鮮血噴涌,臉頰上盡是血痕,楚映嬋劍勢漸竭,也被迎面而來的斧風震飛,白裙下洇出紅色。

他們再度撲了過去,不知疲倦,彷彿要一直揮劍,直到死亡。

可饒是他們拼卻性命,又如何能抵擋得住四面八方而來的進攻,妖獸潮向着大殿深處壓去。慕師靖跪在地上,仰首望着黑壓壓的羣魔,她想要拔劍,卻騰不出身,少女的淚水已將她的後背染溼。

“死證!”

慕師靖喝了一聲。

死證聽令,主動出鞘,凌空懸浮,嗡然長嘶。

慕師靖駢指一劃,劍似冰面行舟,飛一樣掠出,也去阻截昂首闊步而來的魔們。

死證雖然靈性,可比之浩蕩的羣魔,到底是杯水車薪。

眼看着林守溪與楚映嬋傷勢越來越重,慕師靖心急如焚,正準備強行推開哭泣的小禾,前去應戰,這時,小禾卻主動鬆開了懷抱。

“我們永遠都是姐妹嗎?”小禾輕聲問。

“當然。”慕師靖毫不猶豫地說。

小禾沒有作任何的追問,只是說了聲:“好。”

接着,雪發紅裙的少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羣魔已至身後。

她卻沒有去拔劍。

不知不覺間,小禾已轉過了身,她平靜地望向了魔羣中廝殺某個身影,道:“結神侍令。”

少女的聲音很輕,但林守溪還是清楚地聽到了。

他從屍骸羣中回眸望來,遠遠地看到了小禾,她立在慕師靖的身邊,形單影隻。

“可,可是……”林守溪第一反應是小禾誤會了什麼,他已非處子,如何結令?

“結神侍令。”小禾重複了一遍。

她的聲音冷漠,宛若主人對侍者的命令。

林守溪遙望她的眼神,幡然明白,哪怕他非處子,結令奪取傳承也是唯一的辦法,若他們不做,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這是唯一的辦法。

遲疑之間,一個巨人手持大劍斬落下來。

劍風近至頭皮時,林守溪持着轉身準備回身去擋,余光中,楚映嬋雪影斜插而來,將其阻截,仙子的白裙已被鮮血染紅,她持劍高舉,擋住了壓下了劍刃,她背對着林守溪,與巨力抗衡着,纖細的腰肢似隨時要折,但她依舊用溫柔似水的聲音說:

“去吧。”

林守溪掃清了心中的遲疑,重重點頭。

他穿過了魔羣,淚流滿面的少女就在他身前。

“把神侍令拿出來。”小禾說。

“神侍令?”林守溪微愣。

“嗯。”小禾點點頭。

林守溪在懷中搜尋了一陣,只尋出了一封婚書。

小禾看着紅色的婚書,淚水依舊不斷流出,脣角卻是莞爾,“這就是我們的神侍令。”

楚映嬋與慕師靖阻擋着羣魔的推進,林守溪與小禾手牽着手,向着大殿深處走去。

神侍令在他們之間締結。

……

高處,鎮守傳承散發着狂暴的光芒。

谷小如遙遙眺望,她不再起舞,也因爲緊張而平靜下來。

“要自尋死路了嗎……”她輕聲說。

遠處,小禾來到傳承面前,紅裙在風雷中激盪。

她白皙的手穿過骨架,將那枚傳承握於掌心,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

剎那之間,雷電穿體化作,化作狂怒火焰,貫入了小禾的身軀之中,小禾已做好了準備,打算用全部的毅力去抵抗這份痛苦,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雷電入體之後,痛苦卻沒有如期到來,她的身體平靜如常,彷彿剛剛飲下的不是狂躁的傳承,而是一杯平淡的水。

接着,小禾聽到身後傳來了痛苦的哼叫聲,她回過頭,發現林守溪正跪在她的身後,渾身都在劇烈地發抖。

谷小如平靜地望着發生的一切,早有預料。

神侍的存在本就是小姐的分憂者,他的存在就是爲了轉嫁痛苦。

用不了多久,小禾就會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郎君慘死在她的面前,被烈火與雷電溶爲一灘膿水。

“林守溪,你怎麼了?!”小禾立刻抓住了他的肩膀,盯住他渙散的眼神。

林守溪沒有回答。

他的每一節骨頭都在顫抖,這是無法言說的痛苦,它鑽入骨髓與靈魂的深處,如炮烙熔骨,比千刀萬剮更盛百倍,人的精神意志在它面前脆弱得像一張紙,真正身處其中,人唯一的念頭只有自盡。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火焰與雷電在少年身上肆虐遊走,它們是一隻又一隻的手,試圖撕扯瓦解林守溪這副強韌的體魄。

極致的痛苦之餘,林守溪竟感到了解脫與慶幸……這份痛苦由他承受而非小禾,這是他最大的慶幸。

就在谷小如以爲要大功告成之際,她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臉上。

林守溪沒有死去。

非但沒有死去,在火焰與雷電裡,他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着蛻變!

——他皮膚在火焰中剝落,取而代之的是新生嬰兒一般潔白細嫩的肌膚,纏繞在他身上的雷電也不再是枷鎖,更像是一條條環繞着他身軀的、已被馴服的蛇。

這是林守溪也沒有料到的。

火焰與雷電加身之際,他體內的白瞳黑凰劍經竟再度甦醒,雷與火亦是劍經的法則之一,它們不再沉寂,竟主動從鎮守傳承中汲取精粹的力量,化爲己用!

因禍得福,他現在就像是火焰與雷劫中的鳳凰,即將涅槃而出。

“不……不可能……”

就像是從雲端墜入泥地,谷小如突然失了神。

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場危機就這樣被他們輕易化解嗎?難道自己要這樣被輕易吃掉嗎?不可能,不可能!黃衣君主已賜予我人性,我又怎會重新成爲待宰的羔羊!

谷小如站在魁首鼉龍的背脊上,六神無主。

她想要阻止林守溪與小禾,可慕師靖與楚映嬋卻擋在他們之間,攔住了她的去路。

谷小如感到無比的荒唐。

巫幼禾!這兩個可都是和你搶夫君的假姐妹真情敵啊,伱爲什麼要救她們,將她們一勞永逸地除掉不好嗎?

谷小如目眥欲裂,她知道,自己的心亂了。

難道說,這一切早已在鎮守大人的計算之中?

鎮守……生的時候擺佈我,死了難道也要陰魂不散將我掌控嗎?

她自以爲主宰了自己,實際上也不過是黃衣君主與鎮守對弈的棋子。

她隨時可以被黃衣君主拋棄。

“不!不可能!”谷小如再次吶喊。

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吞噬。

這一次,命運要把握在自己的手裡。

谷小如目眥欲裂,她高高舉起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稀薄的時之霧從胸口飄出,被她攥於掌心,如握住了命運,她睜大了眼睛,故技重施,聲嘶力竭地大喊:“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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