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寒風撞開仙樓的窗戶,燈一個搖晃間就滅了,金紗垂頂的玉牀之外,帷幔起伏,像無數載歌載舞的幽靈。

宮語的白袍被風充盈,拂卷如雲,她後退了半步,險些被風吹得跌坐榻上。

楚妙回眸,望向敞開的窗宮語是仙樓樓主,仙樓的風雲雨雪憑她心意而生。

這道凜冽寒風是她心裡吹出來的,她卻顯得這麼弱不禁風。

“你……你在說什麼?”宮語顫聲問。

“我說,你師父還活着。”楚妙平靜開口,面帶微笑。

“不可能!”宮語脫口而出。

“爲什麼不可能?”

楚妙輕輕一笑,她轉過身去,先將窗戶掩上,之後一邊摘發間,一邊走到牀邊,捋着裙襬不緊不慢地坐下,拍了拍錦被,說:“小語,來這邊坐。”

宮語已記不清多久沒人喊她小語了,一時間竟覺有些陌生,彷彿小語並不是她的名字。

“有話直說,不要拖泥帶水,若你只是以此取笑我,那等我傷好,你最好在楚國避上幾年風頭,別讓我逮到了。”

宮語淡淡開口,她坐到了楚妙身邊,隨手扯來狐衣爲墊,遮在雪白玉腿上,玉指絞緊。

“那好。”楚妙半點不懼,認真道:“那我們來打個賭吧,若你師父還活着,則我贏,若你師父已死,則你贏,如何?”

“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呀,我就是想趁機佔你便宜,怎麼,你師父的消息還比不上一個小小賭約?”

“你要賭什麼?”

“我只有一個條件,若我贏了,你以後不許和映嬋搶人,好麼?”楚妙輕輕嘆氣。

“你說什麼?”宮語神色一凜,冷冷道:“林守溪是我徒孫,我們舉止得體合乎禮節,我又不是你那不知廉恥的女兒,豈會行這不倫之舉?”

“你語氣這麼急做什麼?虧心了?”

“你才急!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在罵你自己?”

“你……”

兩位三百餘歲的仙子孩子般吵架鬥嘴了會兒,宮語胸脯起伏,面色更冷,心裡料定楚妙一定是來耍自己的,但很快,楚妙端正了坐姿,她的話語也不復戲謔,像利刃出鞘,直抵眉心。

“宮語,你有沒有認真想過一個問題:你到底爲什麼會遇到你師父,你們究竟又是怎麼交流的?”

楚妙說完,宮語陷入了靜思,她當然想過這些,但沒有想出過答案,她原本以爲這一切沒有答案,但……是自己當局者迷了麼?

不待宮語回答,楚妙繼續問了個問題:“你能與你師父交流,靠的是湛宮,你師父與你交流,靠的又是什麼劍呢?”

宮語沉默不語。

幼年的她對此也很好奇,但她還沒來得及問她師父,災難就傾軋而來了。後來她覺得,師父應該也有一把與湛宮相應的斬神之劍,但她找了很多年也沒有一點頭緒,魔門的死證雖有靈性,卻也無法與湛宮勾連。

“在宮家的傳說裡,時空魔神到來時,有某位黑裙神女天降,借宮家祖傳之劍,以兩劍將時空魔神裁成三截,斬神之劍歸還先祖,從此劍有神性,再不出鞘,對麼?”楚妙繼續問。

宮語輕輕點頭,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楚妙好像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有事要和她說,背脊不由一點點挺直。

“嗯,我娘說,時空魔神被斬爲三截,這三截分別對應過去、當下、將來,時空魔神的三個尺度相繼破裂,它龐大的身軀也就隨之瓦解了,就此死去。”宮語說。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初湛宮爲何不能出鞘?”楚妙問。

“劍爲神所持,自有神之驕傲,豈可再做凡人之兵器?”宮語說。

“不,我覺得真相未必如此!”楚妙斬釘截鐵道。

“什麼?”

“劍斬了時空魔神,也沾染了過去、當下、未來的不同法則,當時的劍雖然在你面前,但它未必處在同一個時空裡,所以哪怕是人神境的強者,若沒有對時間法則的把握,根本不可能將它的過去、當下、未來統一,無法將它的時空統一,它就永遠不可能被拔出!”楚妙認真地說出了她的推論。

宮語眼眸一亮,隱有豁然開朗之感,但她很快又搖頭,說:“可我拔出它的時候年紀還小,別說時間法則,我那時連修行都沒開始多久。”

“但你統一了它,你在無意間統一了它!”楚妙越發篤定。

“你到底什麼意思?”宮語問。

“真正能貫通湛宮的劍只有一把,那就是湛宮本身!”楚妙聲音陡然擡高:“宮語,你有沒有想過,當時你用湛宮劍勾連的人,與你並不身處統一時代,他很可能來自未來,來自幾百年前的未來!你師父看得見你,而你看不見他,原因也是如此!”

宮語瞳孔一縮,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你知道你爲什麼要給它起名爲湛宮麼?”楚妙繼續問。

“因爲……”

因爲師父的劍叫湛宮,她爲了紀念師父,也將這柄劍取名爲了湛宮……難道,難道說……

“因爲這柄劍就叫湛宮!”

楚妙直接起身了,她說:“你在過去勾連了你未來的師父,你師父又在現在勾連了過去的你,在你給它取名爲湛宮的一刻,三截時空終於在你與他之間達成了統一,所以你能拔出它,像拔普通的劍一樣把它拔出!”

“湛宮也不想被困在斷裂的時空裡,它想要統一自己,於是它發出了求救,你們迴應了它。”

……

宮語坐在原地,如遭電擊。

楚妙的猜測極有可能是對的。

這麼多年來,湛宮一直是把乖巧溫順的劍,極有靈性,不像死證一樣,剛換主人的時候還會發發脾氣,這樣的劍,又怎會驕傲孤高几百年,不願從鞘中露出一點鋒芒呢?

它無法出鞘是因爲它被困在時間的裂痕裡了,這是時空魔神對它的污染,它也想從中掙脫……

於是,師徒之緣就此開始。

“如果是這樣,那我師父呢,他現在在哪裡?”宮語神色恍惚。

楚妙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她,問:“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不願意承認呢?”

宮語也安靜了下去。

她閉上了眼眸,整個身軀都顫慄了起來。

這一刻,世界變得無比安靜,她能聽見心跳,聽見脈搏,聽見血液在身體裡的流動,聽見髮梢與衣裳摩挲的聲音,同樣,自己的心聲也震耳欲聾。

沒有別的答案了……

楚妙說了,能貫連湛宮的劍只有一把,那就是它自己。

湛宮一直在林守溪手中。

林守溪……

在三界村的時候,她就覺得,林守溪的身影很像她師父,聲音語調、言談方式都很像她師父,當一個人這麼像她師父時,他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師父。

所以她以爲林守溪是師父的轉世。

但……

原來從沒有什麼轉世。

原來他一直是我師父。

宮語癡癡地坐着,慢慢地,她竟將那雙修長玉腿縮回榻上,甚至一點點後退,挪到了牀榻的角落裡,雙臂一環,將雙膝抱住,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不,不對!”宮語螓首輕搖,道:“我遇到師父還是三百年前……未來怎會影響當下,現在的他又怎會遇到過去的我,這,這根本不可能!這樣的時空如何能夠構建?”

“沒什麼不可能的。”楚妙說:“你應該聽過一個故事吧,有兩個老農民在田地裡想象着皇帝奢靡的生活,一個說,我想皇帝肯定天天吃白麪饃吃到飽,另一個說,豈止如此啊,我想,皇帝下地肯定都用的金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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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楚妙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繼續道:“很多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主宰,它凌駕於衆生之上,全知全能,造化一切。於是有人批駁,說你口中這個主宰可以創造出一個比它更強的存在麼,若可以,那這個主宰不再是凌駕一切的強者,若不可以,又憑什麼敢自稱全知全能呢?許多人會被這樣的說法唬住,但細細想來,這種凡人對神的想象,與農夫在田地裡想皇帝的金鋤頭又有何區別呢?”

“我們哪怕臻至人神境,依舊是狹窄有限的,以狹隘的我們去窺伺無限的神,最終只能見到另一種狂妄自大的狹隘,你無法理解神怎麼創造比祂更強的存在,也無法理解這樣荒謬的時空爲何能存在,但祂就是可以做到,就是可以存在,我們……無法理解神。”

說到這裡,楚妙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落。

宮語抱着膝蓋縮在角落裡,扯過被子,輕輕抱着,沉默了許久。

楚妙也沉默了很久。

半晌,楚妙終於主動開口:

“這個賭約我贏了,對嗎?”

“不。”宮語咬着脣,說:“歸根結底,這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你有什麼證據呢?”

說到此處,楚妙復又笑了,她褪去鞋襪,也上了牀,手腳並用地爬到宮語身邊,揉了揉她的頭髮,說:“小語,我平時看你聰慧有城府,怎麼一遇到你師父,就變笨了這麼多,我真是越來越擔心你了……”

“你什麼意思?”宮語蹙眉。

楚妙的口吻讓她想起了宮盈,那個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孃親。

“林守溪有個徒弟叫小語,這件事小禾知道,映嬋知道,慕師靖知道,我也知道……你猜,這個小語會是誰呢?”楚妙伸出手指,點中了宮語的眉心。

宮語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也不動,許久才呆呆地問了一句:

“爲什麼……我不知道?”

楚妙也很想知道爲什麼。

他們相處這麼久,但凡誰嘴巴稍稍漏一些,也早真相大白了,但他們偏偏誰也沒說。

真是一對笨蛋啊……

宮語再沒有懷疑的理由了,她癡癡地擡手,觸了觸面頰,指尖微溼。她發現自己在哭,已淚流滿面。

楚妙本想笑話兩句,話到脣邊卻成了寬慰,她用袖子幫宮語擦拭着眼淚,然後輕輕擁住了她。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宮語埋在她的肩頭,輕輕地問。

與林守溪相處的無數個瞬間在腦海中閃過。

過去,她就以爲林守溪是師父的轉世,她之所以沒有告訴他,是因爲害怕……她是他的師祖,她的徒兒楚映嬋是他的師父兼情人,他又是自己師父……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將輩分與倫理砸了個稀爛。

她還沒做好面對的準備,只想默默守護他成長。

但……

但他不是轉世啊,她又該如何面對呢?

她無法想象自己道出真相後的情景。

“要不我去將林守溪抓過來,你們聊聊?”楚妙笑着問。

“別去!”

宮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下意識想要拒絕。

這樣的反應在楚妙的意料之中。

楚妙輕輕揉着宮語的發,微笑着說:“三百多歲了,還這般哭哭啼啼的,和個孩子似的。”

“你之前找你女兒的時候,不也哭得昏天黑地的麼,別當我不知道。”宮語幽幽開口,將身子蜷得更緊。

“我……”

楚妙無言以對,只固執道:“你就是個孩子,你長大了,但始終有一部分的你停留在了七歲之前,那個你被痛苦、絕望、遺憾、悲傷所禁錮,沒有辦法長大,小語,你需要走出來。”

“怎麼走出來?”她問。

問題剛剛出口,宮語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

……

小禾趴在牀榻上,細嫩的腿兒悠哉悠哉地擺動着,她手上翻閱着神山邸報,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看完了神女榜,兵器榜後,翻倒了神守山的那一欄,恰看到神守山今日在進行一個名爲雪場論道的比試,這一比試歷史悠久,每年冬天都會進行,不只是神守山的修士,其他身上的知名弟子也會受邀前往。

她想要慫恿林守溪去參加,然後看他打架,擡起頭時,卻發現林守溪正站在窗邊,一臉擔憂。

“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小禾問。

“此處的雪是師祖心境的反映,今日風饕雪虐,極不尋常,我怕師祖出事。”林守溪擔憂道。

小禾輕輕點頭,也露出了擔憂之色。

今夜的雪的確反覆無常。

“師尊大人有楚皇后照顧,應不會有什麼事吧。”小禾寬慰道。

林守溪嗯了一聲。

他站在窗邊看了很久。

直到半夜,雪才終於舒緩了下來。

他這才放心了些。

師祖既然沒事了,楚妙爲何不來找他呢,關於小語的消息到底又是什麼呢?

林守溪懸着的心無法落下。

“你還在想你的小徒弟嗎?”小禾察覺到了他情緒的異常,問。

“有點擔心她。”林守溪說。

“擔心什麼呀。”小禾淡淡道:“按你的說法,你徒兒每天住在深宅大院裡,有父母疼愛,有侍衛保護,我看啊,你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她一年沒見,早把你給忘了。”

“小語不會忘了我的。”林守溪肯定地說。

小禾可沒有被他們的師徒之情給感動。

她立刻想到了蘇希影說的抓字遊戲,反而氣不打一處來,更覺林守溪禽獸不如。

林守溪關上窗戶,正準備上榻睡覺時,小禾直接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不許上牀!”小禾冷冷道。

“爲什麼?”林守溪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做錯了。

“沒有爲什麼,不許就是不許!”小禾板着小臉,直接將神山邸報抓起,砸了過去。

林守溪接住了報紙,更覺無辜,問:“小禾,你該不會是在吃小語的醋吧?”

“沒有!”小禾雖只有說,卻是有些心虛,耳根都紅了。

“小禾別多想了,小語只有七歲,我哪怕再……”林守溪一邊說着,一邊去摟她的肩膀,想哄小禾開心。

“你也知道她只有七歲啊!”小禾更惱。

林守溪愣住了,他不明白小禾爲何如此。

我也沒對小語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啊……林守溪心想。

“那我今晚睡哪?”林守溪問。

“自己打鋪蓋睡。”小禾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櫃子,示意他自己去拿毯子。

林守溪不從。

“你還愣着幹嘛?”小禾催促。

林守溪卻直接強硬地往牀上撲去。

“你,你幹嘛……”小禾嬌呼。

“你說我幹嘛?”林守溪反問。

牀榻上,這對少年少女又打了起來,牀榻被震個不停,牀底下的煙塵都騰了起來,兩人拿着枕頭爲劍,互相掄打着,打了個熱火朝天,未等他們分出勝負,牀先承受不住,轟然坍塌了。

兩人斜坐在牀榻的廢墟里,面面相覷,開始互相指責到底是誰弄塌的這個牀,他們誰也不服誰,於是又在地上纏打了起來。

打得面紅耳赤,長髮凌亂,衣衫不整。

清晨,楚妙進屋時,這對冤家夫妻還在戰鬥,楚妙看了一眼倒塌的牀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說了聲‘你們年輕人可真激烈啊’後,連忙掩門。

“哎,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啊!”小禾起身,追出去解釋。

“小夫小妻之間做這樣的事有什麼害羞的?放心,我又不是你師尊那樣的雛兒,怎會不懂?”楚妙看着小禾急於辯解的臉,柔柔地笑着,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將門一合。

小禾轉過去,看着林守溪,問:“你怎麼不幫着解釋兩句啊。”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洞房花燭夜是遲早的事。”林守溪說。

“這,這不一樣!”小禾也說不出來哪不一樣,但就是很生氣,像只發怒的小白獅子。

“都怪你!”小禾幽幽道。

“怪我什麼?你不是也有罪嗎?”林守溪無辜地說。

“反正就是怪你!”

“你不要無理取鬧。”

“誰無理取鬧了?”

清晨,兩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打完之後,兩人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開始商量誰來收拾,商量着商量着,兩人隱隱又有動手的慾望,這時,門又在身後打開了。

宮語立在門口,一襲雪裘,婷婷玉立,神色冷漠。

“你們在做什麼?”宮語冷淡地問。

林守溪與小禾不敢造次,一同開始打掃屋子。

打掃完屋子後,兩人來到宮語面前,等待師尊大人的訓話。

宮語不知是不是疲憊了,也沒多說什麼,她看向林守溪,話語恬淡地問:“聽說我的徒孫也收了一位小徒兒?”

“嗯。”

林守溪點點頭,坦然承認,道:“我那徒兒叫小語,是個很可愛的小丫頭。”

“是麼?”宮語輕描淡寫地點頭,問:“那怎麼沒聽你與爲師說起過呢?”

“額,師祖……也沒問過啊。”林守溪無辜道。

說完這句話後,他覺得師祖好像有些生氣,但他也不知道她在氣什麼。

總之,今日的宮語異常冷漠。

恢復了修爲之後,道門樓主的身側似又縈上了一層冪籬般的寒霧,林守溪覺得,那個央求着要飲酒,挑逗他,與他撒酒瘋,被他懲罰得求饒的仙子似已一去不返……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拉遠了。

“那見了小語,記得代我向她問好。”宮語說。

“師祖不一同前去嗎?”林守溪說:“楚楚和慕姑娘都很想你的。”

“一羣孽徒,有什麼好看的?我回樓休息了。”宮語淡淡說着,轉身離去。

風雪吹落下來,雪景中,宮語背影清傲,腰肢纖細。

……

“你上次託我找你徒兒之後,我對這件事一直很上心,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幫你找到她了。”

前往神守山的路上,楚妙這樣對林守溪說。

林守溪聽到這裡,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下。

“多謝皇后娘娘了。”林守溪由衷道。

“嗯?皇后娘娘?”楚妙淡笑。

“啊……岳母大人。”林守溪回過神來,連忙改口。

“乖。”楚妙笑了笑,道:“好好照顧我女兒啊,她看上去軟,實際上性子硬得很,你若敢把她氣回孃家,岳母大人可饒不了你。”

“我……我知道了。”林守溪有些羞赧,他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小禾沒在聽他們說話,她想着小語,更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小妖精……

是了,小女孩的教育要從小抓起,到時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教導她,絕不能讓小語成爲楚映嬋那樣的大狐狸精!

想到這裡,小禾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在楚妙的幫助下,僅僅兩日的趕路,他們就抵達了神守山的附近。

沒有立刻上山,楚妙先領着林守溪去見小語。

一年未與可愛的徒兒見面,林守溪也不由緊張了起來。

兜兜轉轉之後,楚妙領着他來到了一條寬敞的長街上,街道的盡頭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府,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府中兩座顯眼的高樓,其中一座就是小劍樓。

楚妙早就打好了招呼,說要帶客人來,所以她來時,守衛並無異色,只是恭敬行禮。

楚妙走進門去,停步,回身,見到林守溪停下了腳步,在門外猶豫不決。

“怎麼了?近鄉情怯了?”小禾鼓着香腮,不悅地問。

“我……我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林守溪搖了搖頭。

“哼,拖泥帶水扭扭捏捏,走,和我去見咱徒弟!”小禾不屑地說,她直接豪氣干雲地抓住了林守溪的手,把他往這個深宅大院拉。

天空中飄着雪。

侍女們在宮院中來來往往。

林守溪憑着感覺向前走着。

一片寬闊的劍場前,林守溪停下了腳步,他向劍場望去,此時此刻,一羣弟子正在劍場上列隊整齊地練劍。

一日之計在於晨,弟子們不懼嚴寒,皆練得認真。

“小語……”

林守溪開口。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但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的緣故,人羣中,一個少女驀地回頭,朝他的方向望了過來。

少女七八歲的模樣,留着披肩的發,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襦裙,因爲天寒的緣故,外面還罩着一件紅色的棉衣裳,棉衣裳很長,長及膝蓋,她這樣裹着,更顯嬌小可愛,她睜着水靈靈的眸子,癡癡地看着來人,似在辨認什麼。

風雪中,林守溪與她對視,寒風凜冽,誰也不覺冷。

良久。

“師,師父……”

少女輕聲呢喃,眼淚流淌了出來。

哐當。

木劍落地。

在其他弟子震驚與疑惑的目光裡,少女已將劍撇在了地上,她粉砌似的小腿飛快交錯,朝着林守溪奔去,臨近劍場邊緣時,少女一個不穩,足下崴着,驚呼着向前跌去,林守溪已來到她身前,平靜地將她扶住。

小語的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擡起頭,少年英俊秀美的臉映在了她的眼眸裡,她癡癡看了會兒,一把抱住了師父的脖頸,委屈地哭了起來。

劍場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劍,望向了這對久別重逢,相互擁抱的師徒。

雪一直下着。

一如劍場上小語經久不散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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