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黑龍銜屍之夜

[新]

青絲鋪滿了林守溪的肩頭,林守溪隱隱覺得身旁的女子在哭,他以爲她是在思念爹孃,他忍不住撫揉上了她的長髮想要安慰,宮語卻是輕輕搖首,示意他繼續往下讀。

林守溪點了點頭。

筆記翻到下一頁。

宮盈所在的宗門爲玄妙門,也就是如今玄妙閣,她爲師門招了個弟子,師父並不多麼高興,只是十六門主的目光都彙集到了他的身上,他騎虎難下,只能將這來路不正的男弟子納入門中。

對於此事,宮盈只是一時豪情,並未太放在心上,至於這名弟子之後的去留……

既然是自己招納來的,那多少要對他負些責,她將這弟子抓到僻靜之處,與他聊了聊,卻發現這根本是個榆木腦袋,怎麼也不開竅,不僅如此,他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

“以後我就叫你小頌吧。”宮盈說:“要是在神山受欺負了,就來找師姐,師姐給你撐腰。”

宮盈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威風,又黑又瘦的小頌微仰起頭看她,眼睛一眨一眨,很是呆板,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之後,宮盈就忘了這件事。

她是神守山這一代弟子裡的風雲人物,年紀雖小,但是很忙,她要處理各個‘幫派’間的事務,要與不服氣的幫派戰鬥,將他們打服,還要給手下的小弟們做話事人,調停矛盾,每一天都充實而忙碌。

神山的日子逍遙自在,遠比她是童年更加快活,她每天走在路上時,身後都跟着一大幫少年少女,每天吃飯的時候,她都會隨意去點自己的花名冊,以此挑選共進午飯的伴侶,當時,小頌也混在她浩浩蕩蕩的隊伍裡,整天在山上漫無目的地跑來跑去,他在人羣裡很不顯眼,因爲膚色較黑,

天黑的時候甚至看不清他的人,宮盈從未投入過太多的視線給他,直到某一天。記住網址m.xbequge.com

那天,神山終於有義士看宮盈不順眼了。

那是一位少年,少年名爲邢勝,與她同齡,少年丰神俊朗,仙風道骨,出自神守山十六門之一的孤道門,某天宮盈在拉幫結夥共謀大事時,邢勝出現,打攪了這次英雄會。

邢勝找她麻煩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妹妹整天跟着宮盈鬼混,不思進取,他怕宮盈耽誤妹妹的前途,但勸說不來,所以想讓宮盈當衆出醜,讓他妹妹迷途知返。

宮盈囂張跋扈慣了,豈能忍受這等挑釁,她不僅不懼怕比她年齡大的,甚至連聲師兄師姐都不願意叫。

宮盈捲起衣袖,就要與他決戰,邢勝卻是搖頭,說,這樣的戰鬥太過無聊,不若這樣,我們各自從手下弟子裡挑選三人,讓這三人打擂臺,誰的人先輸完,誰就輸了。

宮盈知道他不敢跟自己打,所以出此計策,她也懶得揭穿對方的懦弱,慵懶地答應了下來。

可挑選弟子的時候,她卻犯難了,她擁躉者衆,但這些擁躉者大都是比較懶散的弟子,真正勤學好問發奮苦讀的,哪裡會整天來當山溜子?可邢勝是有備而來的,來幫他撐場子的,各個都是孤道門的傑出子弟。

宮盈也沒怕,跟着她的弟子們雖大都不務正業,但總有幾個撐場面的,比如她欽定的後宮‘正妃’,那是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清秀俊逸,出身尊貴,對她極爲癡情,在其他人眼中,他們幾乎是天生一對。

這位‘正妃’自告奮勇願意參戰,並誇下海口,定能以一敵三。

宮盈是個極講江湖義氣的人,她知他境界不俗,毫不懷疑,任命他爲主將,接着又隨便挑了兩名跟班湊數。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這白衣少年第一輪就敗了,而且敗得很徹底。

當時的宮盈不理解是爲什麼,很多年之後,她與這少年說起往事,才知道,他原來是被收買了,邢勝收買他沒有用任何東西,只是用他的過去作威脅――他並非出身名門,他父親是瓦工,母親是浣衣娘,他是被賣去富貴人家的。

當時的宮盈傻眼了,她無法想象自己給人當衆道歉的模樣,她是玄妙門稚童班的大師姐,代表着這一代弟子的顏面,是不能給任何人卑躬屈膝的。

果不其然,第一弟子落敗得太快,第二名的弟子心境也跟着亂了,很快敗下陣來。

宮盈一行人已無人說話,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妹妹,我們是仙來者,仙來者是陛下真正的追隨者,豈能與這些低賤的壤生者同流合污?”邢勝如此勸誡妹妹。

在那個年代,關於仙來者和壤生者的爭吵還很激烈,仙來者們很重視自己血脈的高貴與正統,他們是陛下的侍者,自認爲不可與這些土生土長,僥倖竊得修仙之命的凡民混爲一談。

宮盈沒心情與他辯論。

第三名弟子是宮盈隨手挑的,又黑又瘦,看着雖然還算結實,但境界實在太差,一看就必敗無疑。

人生總有低谷……宮盈安慰着自己,心中不斷想着權宜之計。

但這個黑瘦少年的表現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的境界不高,武學招式也簡陋笨拙,但他的體魄卻強韌驚人,對方流光溢彩的拳頭竟根本打不破他的防守,他就雙手抱胸,等人來攻,待對方打急眼後,伺機還手。

第一個對手在出拳之際,被他弓步下蹲躲過,然後雙手託舉起他的身子,順勢將他摔出了場地。

第二個對手要弱一些,但黑瘦少年打得很謹慎,步步爲營,最終突如其來掃出一腳,對手下盤不穩,摔倒在地,他沒有給對手爬起來的機會,蒼鷹般撲上,將他扼牢。

前兩戰消耗了太多力氣,面對第三個最棘手的敵人時,黑瘦少年也感到力所不逮,他被數次打倒,又充滿韌性地重新爬起,最後他假裝摔倒,誘對手來攻,然後電光火石般抓住他的手臂,整個身體用勁,將他掄起,砸到場外。

一人敵三人。

黑瘦少年搖搖欲墜,滿身汗水,卻是站到了最後。

人羣中爆發出了山呼海嘯的喝彩。

宮盈也被這一幕所震驚,她沒有想到,自己麾下竟臥了這等虎,藏了這等龍。

她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這少年也很喜悅,彷彿自己完成了某樣偉大的使命,可很快,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只因宮盈問了一個問題:“英雄,你叫甚麼名字?”

宮頌的名字是她取的,可是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少年愣了之後,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宮盈還算有點良心,終於想起了這個她一時豪情收入門下的弟子。

邢勝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她鞠躬道歉,在宮盈的小跟班們的噓聲中灰頭土臉地離開,一時間,宮盈的聲望更上一層樓,弟子們歡呼雀躍,甚至準備起了慶功宴。

對於這個幫她立下了大功的少年,她覺得單獨犒勞他。

“你去聚德樓等我,今天師姐請客,請你吃好吃的補補。”宮盈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頌用力點頭,很是感激。

可小頌剛剛離開,宮盈的小幫派便在這聲勢最旺之際遭受了滅頂之災。剿滅她幫派的是師父,原來是邢勝輸不起,去玄妙門的長老那告狀,張口弟子前程堪憂,閉口拉幫結派養患,師父派長老來調查,正看見宮盈領着大家在那喊口號,喊的是‘千秋萬代,唯我獨尊’,下面的小弟子們跟着一同大喊,喊的面紅耳赤,很是嚇人。

師父親自出手。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宮盈的小幫派就土崩瓦解了,當然,師父也給足了她的面子,名義上是將這幫派收編至玄妙門了,師父還貼心地給它取了個名字:神妙幫。

當然,師父賞罰有度,在處理完這個小幫派後,將她罰去思過崖上面壁思過。

她需要思過七天,每天思過三個時辰。

於是,宮盈被迫在思過崖無聊地待了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她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和誰有約定……和誰來着?

夜色已深,秋風冷冽,想來那小子早已離去了吧……宮盈這樣想着,準備回去睡覺,卻是橫豎睡不着。

夜半時分,她披衣而起,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去聚德樓看看,接着,在聚德樓的旗杆下,她看到一個少年縮在角落裡,抱着雙膝,冷得瑟瑟發抖,他看到宮盈來,凍得僵硬的臉上做不出表情,眼睛裡卻是流露出了驚喜之色。

宮盈走到他面前,問:“你爲什麼還在這?”

“等師姐啊。”

“我這麼久不來,你不知道回去?”

“可師姐沒說不來啊。”

“……”宮盈看着這傻乎乎的少年,嘆了口氣,又指了指身後徹夜開張的酒樓,問:“外面這麼冷,你就不知道去裡面躲躲?”

“我,我沒錢。”小頌支支吾吾。

“沒錢就不能進去了?你是神山弟子,把你的弟子招牌亮出來,哪個掌櫃的敢攔你?”宮盈有些生氣。

“裡面太漂亮了,我不敢進去。”小頌囁嚅,像是做錯了什麼事。

宮盈見他乾瘦的樣子,一句狠話都放不出來。

她紅脣微抿,拉起他的手,說:“好了,我帶你去喝湯,暖暖身子。”

小頌與她手牽着手,這一幕看似很美,但他的手早已凍得僵硬,根本無法感知到少女小手的柔軟觸感。

宮盈點了一桌子的東西。

小頌的手漸漸焐暖,他低着頭,很拘謹,小筷小筷地夾着菜,不敢看宮盈一眼,宮盈問他會不會喝酒,小頌問酒是什麼,宮盈哈哈大笑,說小頌你見識真淺,酒可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今天師姐就帶你見識一下。

小頌第一次喝酒,覺得酒很辛辣,難以入喉,但總比獸血好喝多了,他喝了兩碗後,一擡頭,卻見宮盈趴在桌面上,醉醺醺地說着話。

讀到這裡的時候,林守溪確信,小語和她孃親是一脈相承了。

按理來說,這時小頌應揹她回家,但他不懂酒,以爲是有人在這水裡下了毒,心急如焚,忙和掌櫃理論,他的神山官言說的很差,與掌櫃說不清話,大打出手,鬧了好久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醒來後,宮盈堅持聲稱自己沒醉,只是太困,睡過去了。

她聽說了小頌爲她大打出手的時,笑得前仰後合,當然,這種笑在她要出錢賠打壞的桌椅時,立刻凝固了。

小頌做錯了事,低着頭,很內疚,宮盈念在他今日有大功,雖心疼錢,也沒追究什麼。

上完課後,宮盈又要去面壁,小頌依舊陪在她身邊,他聽說師姐要面壁七天後傷心不已,覺得師父做得不對,於是他苦思冥想之後做了一件事――他將思過崖碑亭上的牌匾偷走了,這樣,沒有思過崖,師姐也就不需要思過了。

當然,事情沒有小頌想的那麼簡單,很快東窗事發,小頌也被一起抓去了思過崖,與宮盈一同思過七天。

許多年後,宮盈回想此事,始終覺得,這是小頌故意的。

那七天裡,兩人每天都會相處三個時辰。

思過崖的日子很無聊,宮盈不是趴着睡覺,就是找個僻靜的地方數雲,小頌也沒什麼好做的,就在這一畝三分地裡想方設法打獵,給宮盈做飯吃。

他的刀工意外的好。

宮盈看着切的整齊纖薄的肉片,好奇地問他是不是練過廚藝,這打工簡直可以聚德樓最好的大廚,他沉默良久,只說,自己以前切過很多年的肉。

宮盈吃人嘴短,就開始傳授他各種各樣的法術,教他識更多的字,幫他糾正奇怪的口音。

小頌十分感激,覺得師姐對自己實在太好了,宮盈小手一揮,說我這麼費心費力地教你,只是想利用你以後幫我做功課罷了,你不必太感激我。

面壁思過的七天,他們每天都會相處三個時辰,這是小頌最快樂的時光,宮盈不僅給他講自己童年時的壯舉,還教他摺紙,編織,刺繡等手藝,小頌學得很快。

七天之後,小頌以拜師之禮謝過了師姐,宮盈雲淡風輕地點點頭,說你的廚藝不錯,以後可以來我後宮掌勺。

之後,小頌真的肩負起了幫宮盈做課業的重擔,一做就是六年。

這六年裡,宮盈奪得獎章無數,她是這一代神山弟子中公認的天才,是最閃閃發光的明珠,神守山舉辦的稚童騎射比賽裡,她創下的紀錄百年也無人打破。

小頌則是度過了波瀾不驚的幾年,最後一年,神守山與雲空山舉辦了一場交換弟子的活動,宮盈毫不意外地被師父請去了雲空山,宮盈走的那天,師父鬆了口氣,哈哈大笑,直言自己終於可以過一年清靜日子了。

這一年裡,小頌都沒有見過師姐,只在傳來的隻言片語中聽說師姐的所作所爲,她依舊是那神完氣足的小惡霸,將雲空山的小山門鬧得雞犬不寧。

一年後,師姐衣錦還鄉。

六年之期已到,他們要從神守山出師了,出師之後,會有一場新的考覈,考覈通過的可以重新選擇山門繼續在神山進修,不通過的則各自回家。

六年的同窗一大半都要在今日分別。

師姐回到玄妙門,觸景生情,緬懷過往,環顧這幫陪她鬧了六年的跟班們,說了許多豪氣萬丈的話語,說着說着,師姐忽然問:“小頌呢?小頌這小子去哪了?”

小頌在人羣中默默舉起了手,宮盈大吃一驚,她看着眼前氣宇不凡的俊秀少年,一時無法將他和那個又黑又瘦的小男孩聯繫在一起。

這幾年,小頌不用爲吃喝發愁,也不需要整日在烈陽下曝曬,膚色漸漸由黝黑變成了漂亮的小麥色,他個子飛竄,五官也變得堅毅俊朗……神山讓鬼變成了人。

只有跟小頌說話時,她看着他木訥靦腆的樣子,才確定,這是如假包換的小頌。

出師的那天,所有弟子站成一排,仙師給他們留了畫做紀念,畫很細緻,每一張人臉都清晰分明。

那天散場後,小頌偷偷將一本漂亮的筆記簿子送給師姐,薄子製作精美,上面繪着並肩眺望日落的人影。

宮盈狐疑地問,你該不會是喜歡師姐吧?小頌立刻,面紅耳赤,連忙發誓,表示自己對師姐絕無非分之想。

宮盈看上去卻並不高興。

不出意外,宮盈與小頌都通過了考覈,繼續在神山進修,巧合的是,這一次,他們依舊分到了同窗。

這次的課業爲期四年,四年後,若能成功抵達玄紫境即可出師,出師後可以選擇是否繼續留在神山攻讀仙人境。

宮盈入門之時,就已是玄紫境了。

日子本該這般波瀾不驚地過去,但那年年末……

年末時,宮盈帶了一幫要好的朋友回宮家,請他們吃飯、遊玩,小頌就在其中,彼時的他已是宮盈的心腹,宮盈去做什麼大事,都會捎上他。

但那一天,意外發生了。

酒足飯飽之後,宮盈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一場滅族的災難卻已在暗處醞釀。

宮家有人偷偷參拜邪神雕像,在完成了祭祀的儀式之後,無數的邪靈從幽暗處降臨,籠罩了整個宮家,要以血祭完成這場大典。

邪靈在家族中飛竄,肆意屠戮,偌大的宮家瞬間變成了鬼蜮。

宮盈從酒醉中醒來時,她正趴在小頌的背上,在邪靈嘶叫的家族中逃竄,她很快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拔出劍,與小頌一同投入保衛家族的戰鬥。

這場戰鬥尤爲慘烈,邪靈像是割不完的稻子,一茬又一茬地洶涌着,他們精疲力盡,渾身是傷,孤立無援之下,他們又雪上加霜地被一頭兇殘的厲妖給盯上了,厲鬼像是嗅到了最誘人的獵物,嘶叫着朝他們撲來。

宮盈與小頌使出全力,拼死抵抗,最終逃入了一間堆放雜物的廂房裡。

宮盈的境界比小頌高,但體魄遠不如小頌,她閉着眼,輕輕喘着氣,說自己重傷難愈,今日必死無疑了,與邪靈廝殺而死,是修道者的榮耀,你不必傷心。

宮盈覺得自己說得很瀟灑,但小頌哪裡聽得了這個,他在雜物室裡不停翻找,試圖找點能用以療傷的東西,可這間雜物室堆放的都是廢棄之物,莫說丹藥,連用以包紮的乾淨布帶都找不到一條。

小頌翻着翻着,卻是翻出了一張圖,那是一張藏寶圖,上面赫然寫着五個大字……

“金紫築仙丹?”小頌喃喃道。

他隱約聽說,這是一枚極珍貴的仙丹。

但這地圖像是被打亂過,斷斷續續的,旁邊的還有一行謎題般的字:仙子披白袍,腿細腳瘦小,玉頸纖美聲清亮,坐時立也臥時立。

這,這是什麼意思?

小頌正想着,宮盈已強撐着站起,說:“你幫師姐做了這麼多年課業,師姐還沒真正報答你什麼,今天就送你一條命好了,師姐當初將你納入山門時,就答應過你,無論如何會爲你撐腰的……你要好好活下去。”

說話間,宮盈已推門而出,她要用身體作爲誘餌,將邪靈引向別處,讓小頌有活下來的機會。

小頌大驚,奪門而出,一把抱住宮盈,將這個已做好了捨生取義準備的師姐生拉硬拽了回來。

宮盈大怒,罵他幼稚,能活一個總比兩個都死了強,你個笨蛋,意氣用事只會平白無故喪命。

小頌卻說,我有救師姐的辦法了。

宮盈本以爲他是騙人,誰知小頌給她展開了那張藏寶圖,她辨認許久,才恍然想起,這好像是自己很多年前做的遊戲,當時她得了兩顆築仙丹,沒有吞服,而是將它們掩埋好,做了幾張寶圖,讓人去爭搶。

這……

這謎底是什麼來着?

宮盈早已忘了自己小時候是怎麼想的了。

但小頌解開了,這個字謎的謎底是‘鶴’,在思過崖的日子裡,宮盈教過他仙鶴的特殊疊法,他將這張紙疊成了鶴,疊成鶴時,斷續的地圖之線在鶴背上精確地連到了一起。

“這……”宮盈愕然,癡癡道:“好神奇哦……”

她沒想到,自己小時候竟能完成過這麼精妙的設計,更沒想到,她的小心思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小頌給破解了。

小頌確定了丹藥的位置,連忙去找。

他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幸運的是,這個寶圖這麼多年也沒被破解,他回來時,手中緊緊地攥着兩枚閃閃發光的築仙丹。

兩人各自吞下了一枚。

未等他們將丹藥之力完全消化,門外,腳步聲忽然響起,越來越近――那頭煉獄惡犬般的厲妖來了。

幾乎沒有商量,兩人同時拔劍,殺了出去。

那日巫家下了極大的雨。

暴雨中,宮盈與小頌拄着劍對跪在泥地裡,精疲力盡,身旁堆積着厲妖腐朽的殘骸。

邪靈還在不斷涌來。

小頌抱住了宮盈,將她按在泥地裡,他用身體死死地壓住她,想以血肉之軀爲她抵擋住邪靈的侵襲。

預期是撕咬沒有到來,反倒是雲開霧現,金芒灑落,神守山的修士駕馭法劍,破空而來,他們及時趕到,將滿天邪靈斬得只剩淒厲哀嚎。

宮盈與小頌得救了。

彼時的小頌已重傷昏迷,他將宮盈抱得太緊,任他們怎麼用力,都無法將這對少年少女分開。

小頌醒的時候,正躺在醫館裡,宮盈就在他隔壁的榻上,她已清醒,正低頭看書,打發時間。

宮盈見他醒了,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

那場邪靈之亂死了很多人,不僅是她家族中的人,還有受邀去她家中作客的同窗,醫師說小頌的情況極不穩定,若無法及時清醒,很有可能會被邪靈拖入沉淪的深淵,永劫不復。

幸好他醒了,他醒之前,一直在喊師姐的名字。

宮盈認真地表達了謝意,但言語是蒼白的,她真正的心裡話盤桓在舌尖,像是某種最原初的,無法表達的語言符號。

小頌的身體上纏滿了繃帶,他低着頭,也感謝了師姐。

歷經生死的兩人,醒來之後,只是這樣簡單的對白,宮盈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便想方設法與他閒聊起來,她問:“我看你背上有很多舊傷,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小頌沉默良久,才說起了他過去的故事。

這個寂靜的夜裡,他將他不堪回首的童年和盤托出,宮盈是唯一的傾聽者。

宮盈聽完,震驚良久,她知道小頌的童年並不好,卻從沒想過,他的過去悲慘到了這個地步,他的刀工的確是切肉練出來的,那些肉裡有妖獸的,有邪祟的,甚至還有人的……

“你爲什麼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宮盈問。

“師姐也從來沒問過啊。”小頌無辜地回答。

相識七年,這是宮盈第一次問起他的過去。

“那你爲什麼要拼死救我?”宮盈問。

“因爲……”小頌猶豫許久,最後輕聲說:“因爲師姐很重要。”

宮盈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兩兩無話。

本以爲這次交談就要這樣過去,宮盈卻忽然起身下榻,她來到小頌身邊,俯下身,親吻了他的額頭。小頌怔住了,他仰起頭,看着師姐豆蔻年華的清美面顏,心幾乎要從胸腔裡挑出來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既然這樣,那從今天起,我們……”宮盈咬着脣,聲音也低了下來,她臉頰微紅,似在猶豫什麼。

窗外新雪初霽,星辰似海,少年少女在這個如水的涼夜裡對視着,窗外狂風大作,雪花逆空而卷,他們之間的時間卻像是停了下來。

“我們……”

小頌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他的額頭上,柔軟的吻才殘留着溼潤。

“那從今天起,我們就結拜爲真正的姐弟吧!”宮盈鼓足勇氣,眼睛閃閃發亮。

……

“啊……你揪我頭髮幹嘛,這筆記是你孃親寫的,又不是我寫的,你要怪怪你孃親去!”林守溪看着身旁忽然暴怒的仙子,撫摸着她的手臂,讓她鬆開了拽着自己頭髮的手。

“這筆記是你讀的,你也有責任。”宮語氣惱,疑惑道:“我小時候這般聰明,爲何孃親卻這麼笨呢?”

林守溪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

宮語見他這般不信任,更加不悅,問:“我小時候不聰明嗎?”

“小語小時候……很有大智慧。”林守溪意味深長地說。

宮語總覺得他是明誇暗罵,更惱,她抱着他的手臂,嘆氣道:“沒想到孃親小時候這麼笨,氣氛都烘到這份上了,結果來一句認姐弟,我要是爹爹,我一定打她屁股。”

“你不懂你孃親。”林守溪說。

“你懂?”宮語蹙眉。

“在相愛之前,認的身份越多,相愛的時候,才越是刺激有趣,你孃親看的比你長遠。”林守溪語重心長地說。

“……”

宮語覺得他是在說歪理,卻又覺得這歪理意外動聽,她面顏上的清冷漸漸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嫵媚的笑:“師父收我爲徒,又認我爲師祖,是不是也有此意呢?師父爲了讓徒兒明白這一道理,言傳身教,煞費苦心呢,呵,師父如今遲遲不願迴應徒兒,是因爲身份疊得還不夠多麼?師父想玩什麼儘管說,徒兒都會滿足你的哦。”

宮語雪白的長袍宛若冰絲睡裳,她腰間的束帶沒有收緊,只是慵懶地搭着,只要稍稍一勾手指,就能將它輕易地挑下,她欺身而上,鼓鼓囊囊地壓住林守溪,在他耳邊私語,抑揚頓挫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

林守溪爲宮盈的開脫竟是給自己埋了陷阱,哪怕如此,宮語的話依舊將他的魂勾了起來,他能堅持到現在,意志力已超越了許多忘俗的高僧,再能撐下去,恐怕都是聖人了。

“師父怎麼又不說話了?”宮語問。

“我們先將這份筆記看完吧。”林守溪低着頭,沉聲道。

“嗯,師父儘管看,等師父回心轉意了,儘管與徒兒說,徒兒很能幹的,什麼都答應哦。”宮語以玉指挑弄了一番他的脣,笑地魅惑迷離。

林守溪被宮語風華絕代的仙顏所懾,一時血氣上涌,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將這副當世最爲冷傲豔麗的玉軀據爲己有,讓這曾經冰冷喝出‘孽障’一詞的仙子發出小貓般的誘人叫聲,他從不是清心寡慾的人,仙體入懷,耳鬢廝磨,腦海裡,魔門與雨廟裡窺見的場景不斷翻涌,一點點將他拽入瘋狂的淵潭。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守護着他最後的理智,鉗制着他沒有再往前邁出一步。

“希望到時候在楚楚面前,師祖也能如此。”林守溪淡淡道。

“我和映嬋……一起?師父,你已經想到這一步了麼?”宮語咯咯地笑着。

林守溪的譏諷又被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曾經以爲自己是給小語天降的剋星,如今看來,恰恰相反,小語纔是他命中註定的那隻攔路虎。

林守溪穩固心神,繼續講述故事。

那一夜,宮盈與小頌正式結拜爲了姐弟,但小頌叫慣了師姐,怎麼也不肯改口,宮盈無奈,也就任他如此了。

那次生死歷練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親密了許多,宮盈見到什麼好東西,都會給他多帶一份,但每每收到師姐禮物時,小頌依舊會臉紅。

經常會有弟子來詢問他,問他與盈兒師姐是什麼關係,每每聽到他回答是姐弟時,其他弟子都會鬆口氣,覺得自己尚有機會。

某一天,宮盈又舉辦了一場比武招親,還詢問了小頌意見。

小頌聽到這件事,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打算,這次無論如何也要鼓起勇氣,去參加比武招親,將自己真正的心意告訴師姐。

果然,當他站在比武臺上時,宮盈傻眼了,問:“小頌,你,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快來師姐身邊呀。”

“不,爲了師姐,我要親自比武。”小頌斬釘截鐵道。

“小頌這是要親自把關?”宮盈疑惑地問。

“不,不是把關,我是,我是喜歡……”小頌喉嚨滾燙如被灼燒,話到嘴邊,卻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口。

宮盈也很懵,問:“小頌難道喜歡男人?”

“什麼?”小頌一愣。

接着,他看到,比武臺邊圍來了許多少女,躍躍欲試,他站在臺上,一頭霧水。

“這,這是……這是什麼?”小頌徹底懵了。

“這是師姐給你張羅的比武招親啊,我不是問過你嗎,你同意了。”宮盈說。

“……”

小頌站在臺上,整個人像是被雷電劈過的焦木。

小頌在神守山已頗有名氣,他每次課業與武試,成績都是僅次於宮盈而已,如今,他長相英俊,穿上白衣之時更有幾分清秀的書卷氣,暗地裡喜歡他的小姑娘不算少數,只是他從不覺得自己出色,眼裡也只有師姐,所以平日裡很自然地忽視掉了這些。

讀到這裡時,宮語忍不住掐了記林守溪的手臂,林守溪嘶了一聲,問小語意欲爲何,宮語只在那埋怨爹孃太笨,這點小誤會都說不清楚,這若不是爹孃的往事,而是某本傳奇話本編撰的故事,她定要將這作者抓來,打個鼻青臉腫。

“可是……”

林守溪沒有忍住,輕聲道:“可是我們之間的小誤會,不也這麼久都沒解開麼?”

“……”宮語陷入了沉默,只淡淡道:“繼續。”

小頌騎虎難下,不知該如何與宮盈師姐解釋,也找不到理由讓這些滿懷希望的少女們離開,幸好,蒼天眷顧了他。

一陣大風恰合時宜地吹了過來,山間暴雨忽至,天氣如此惡劣,這比武當然也進行不下去了,小頌與宮盈一同護送着少女們離去,之後,比武招親的鬧劇再未發生過。

神山的生活平靜,偶有波瀾。

十八歲時,他們一前一後突破至了仙人境。

突破仙人境後,修真者經常會閉關,這樣的關短則數日長則數年,小頌與宮盈相見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幾年也說不上一句話,原本親密無間的關係也隨着境界的水漲船高而日漸疏遠。

修行與歲月是合一的。

歲月是最鋒利無情的刀刃,哪怕是上古時期最強大的某位神明也曾說過,世上能殺死k的,唯有茫茫的光陰與k自己。

閉關的時候,小頌也很少想這些,但每每從冥想中甦醒,回憶過往,他都會有一種大夢恍然的感覺。

在這段寂寞的歲月裡,宮盈也時常會想起這位結拜的師弟,她也曾經想過,自己對他的情感有沒有可能是愛,但她立刻摒棄了這個念頭――他們這樣的生死之交,情感早已超越了世俗的情愛,這樣想,是對他們感情的污衊。

二十一歲的時候,有無數人來找宮盈提親。

修道者對於婚姻一事同樣很急,因爲仙人會隨着年齡與境界的增長而越來越難受孕,所以,許多天賦極高的仙人,會在年輕時盡力誕下子嗣,這樣的子嗣極大概率也擁有仙骨。

宮盈並不在乎這些,生孩子太過麻煩,還很耽誤修行,她將這些提親的人盡數趕走,甚至揚言說,養小孩子還不如養條狗來得聽話可愛。

林守溪下意識揉了揉宮語的頭髮,彷彿是在安慰一隻小狗。

宮語也感受到了,她羞惱道:“再揉我咬你了。”

林守溪笑了笑。

他的視線重新落到了紙面上。

接着。

所有溫馨柔和的筆鋒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宮盈娟秀的字跡像是被風吹得傾斜的蘆葦,沾上了秋天的寒意:

‘那一天,師父將我們召集起來,要我們去完成一場北行的歷練,這樣的歷練並不少見,最初的目的也只是去探索一處有史記載的遺蹟而已,之後發生的一切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哪怕如今回想起來,我甚至都會懷疑,我是真的回到了神山,還是隻是墮入了一場新的夢魘。

很長一段時間,我分不清真是與虛幻,許多次午夜驚醒,我都背脊發涼,那是惡魔與神明共存的國度,那是埋葬一切真實的古老深淵,我無法確定,這樣的經歷,究竟能不能被付諸筆端,女兒,請卸下你的恐懼,直面這個世界的真實……’

宮語正襟危坐。

林守溪也斂去了多餘的神情。

筆記要翻到下一頁時,洞窟之外,驀地響起了一聲低沉的龍吟。

他們都辨認得出那聲龍吟,那不是蒼碧之王的吼叫,而是來自於……

林守溪與宮語飛快離開洞窟。

天地之間,黑龍像是死神降臨。

這妖世浮屠般的身影幾乎填充了他們所見的整個天地,它沒有在與皇帝的戰爭中死去,反而來到了這裡,它垂下高傲而猙獰的頭顱,金色的血液沿着下頜滴落。

黑龍盯了慕師靖一會兒, 移開了龍瞳。

低吼聲中,它張開了滿是尖牙利齒的嘴。

這時,大家才意識到,它的嘴巴里叼着什麼東西。

龍首垂下。

一個枯焦如屍體般的東西沉重地落到了雪地裡。

接着,黑龍像是完成了什麼使命,沒有再發動任何進攻,k眺望殘月,發出雷震似的沉雄吼聲,接着,巨影夭矯騰躍,於憑空生出的颶風中消失在了漆黑的蒼穹。

雪地裡,赫然是半截焦黑的少女屍首,屍首的身上,還披覆着殘破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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