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女人苦悶的模樣,陳牧倒也理解她的心情。
家族的產業在這次東州之亂中損失極大,這對逐利的商人而言無疑是心頭滴血的。
所以當女人問‘是否有必要留東州’,陳牧還以爲對方是問家族產業留不留,於是說道:“就看你的利益根基網在哪兒,如果在京城也有,不妨去京城發展。”
“倒也行,就是不知道你這位陳大人在京城能不能當我的靠山?”
夏姑娘玩笑道。
陳牧眼神微微一動,索性直接了當的問道:“這是打算招募我嗎?”
“嗯?”
女人側頭,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陳牧道:“說實話,你能在東州這麼多產業還是挺讓我意外的,但是我並不知道東州有姓夏的。所以,你一定隱瞞了真實身份,甚至——”
“甚至你懷疑我故意接近你。”
夏姑娘似笑非笑的盯着陳牧,“比如我突然出現在東州,又跟你相遇,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巧合。”
陳牧點了點頭,並未否認。
眼前的夏姑娘絕對是有刻意接近他的嫌疑。
雖然目前還未表現出危險的信號,但對方既然主動送上門必然是有目的性的。
比如天地會像招募他那樣。
夏姑娘咯咯笑了起來,花枝亂顫,脖頸下的兩座雪山也一併起伏:“你該不會認爲我是反賊吧。”
陳牧倒是很認真的回答:“東州可不是京城,在這裡盤踞的勢力很多。”
言下之意便是:你有反賊的嫌疑。
夏姑娘很喜歡這般逗弄對方,伸出一隻鶴頸般嫩白的皓腕笑盈盈道:“陳大人,既然你都懷疑妾身是反賊,那就趕緊抓了我審問啊。”
“沒有證據之前,我可不敢亂抓人。”
陳牧伸手握住女人姣美的手,同樣以玩笑的口吻說道。“再說,我還等着姑娘用出美人計呢。”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這個男人握了手,但夏姑娘依舊莫名心跳加快了一些,以往的惱怒卻在減少。
她將手抽出來,輕咳了一聲,淡淡道:“這次見到我,你好像變得輕浮了一些。”
之前在京城,陳牧在她面前還是很正經的。
察覺出女人刻意擺出的疏遠,陳牧也不辯解什麼,搖頭嘆息道:“心裡累的慌,也不知道這次來東州城到底做了些什麼有用的事情,只是覺得有些人死的太冤了。”
夏姑娘讀懂了男人情緒中的難過與疲憊。
她猶豫了一下,竟主動的握住了男人的手,柔聲安慰道:“其實不怪你,有些事情註定會發生。”
這一刻,兩人無形間又親近了一些。
如果說之前只是朋友,那麼現在已經隱隱有着朝紅顏發展的趨勢了。
“你不明白這種心情。”
陳牧揉着眉心苦笑。“明明可以帶來希望的,結果卻還是絕望。我其實不在乎與我無關之人的生死,只是很惋惜,說不出那種感覺。”
女人看向男人的眼神浮現出幾分暖暖的柔色。
一個人能有責任心和同情心是好事。
當然,前提是有理性。
說白了,東州那些百姓的死與陳牧根本沒有關係,可他還是有愧疚之心,只憑這一點便讓太后更爲感慨,認識到男人還有如此一面。
“算了,不說這些了,喝酒。”
陳牧又去提了兩壇酒,對夏姑娘說道。“可能過兩天我就要回京城了,到時候又得跟你分別。今天難得相遇,不管是不是巧合,咱們一醉方休。”
“妾身可不敢一醉方休,妾身酒量淺,若真醉了……那就麻煩了。”
夏姑娘輕抿着櫻色的粉潤脣瓣,話裡有話。
在她看過的一些情愛古籍裡,很多男人都喜歡故意把女子灌醉,然後成就一場露水情緣。
介於剛纔陳牧輕浮的言語,她多少有些懷疑。
陳牧似乎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潛意思,給女人添上酒水後,便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夏姑娘見狀,也喝起酒來。
紅菱似的小嘴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眼波里浮動着情緒,也不知在想什麼。
時間緩慢流逝,天色也逐漸暗下。
夏姑娘的酒量屬實不行,少半罈子下去便已經有了輕微的醉意,一雙秋波水汪汪的更加了幾分風韻。
不過她也只是喝了半罈子酒,便沒再繼續喝。
反而陳牧已經開始醉酒了。
東州兩萬多百姓的無辜生命壓在他的心口,沉甸甸的無處發泄,唯有用酒解愁。
再加上他沒有刻意用靈力驅散酒氣,腦袋也是開始犯暈。
夏姑娘勸說了幾次無果,便由着他了,
醉酒後的陳牧話明顯多了起來,大多都是吐槽一些官場不作爲的官員,以及朝堂之上的虛僞。
當然,哪怕是醉酒之後,他也是有分寸的。
那些話題該忌口,他都沒胡亂言語。
偶爾到最後有些過界的言語,夏姑娘也是一笑而過,反而故意津津有味的拉着對方探討起來。
直到陳牧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女人才作罷。
她雙手託着嬌靨怔怔的望着陳牧,眼眸複雜,以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雖然很失望,但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原本打算讓暗衛擡陳牧去樓上找個房間休息,但想了想,還是自己去攙扶。
太后並不是修士,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當陳牧被她費力攙扶起來時,女人已經累得有些氣喘。
好不容易來到二樓,陳牧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下樓去,太后連忙抱緊了他的身子才勉強穩住。
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宛若情侶一般。
而陳牧的臉頰完全埋入了女人胸前。
聞着對方身上酒氣與男人味混合的濃郁氣息,不知爲什麼,夏姑娘身子莫名有些發熱。
女人穩了穩情緒,扶着陳牧進入屋子。
剛來到牀榻前,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卻出現了。
也不知是不是無意,陳牧在順勢倒向牀鋪的時候,小腿不小心一勾,本就吃力乏軟的女人在慣性之下壓向了男人的身子,然後……
兩人的嘴脣很狗血也很結實的碰在了一起。
時間在這一刻瞬間停止。
女人瞪圓了杏眸,大腦一片空白,當場宕機。
什!麼!情!況!?
身爲當朝太后,一生從未與異性親近接過吻,今天卻在這種情況下,跟一個男人親了嘴?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荒誕,似乎完全與現實完全脫節。
不給人半點反應。
兩人還在保持着這份姿態。
男人呼出的濃重酒氣撲入女人的鼻息間,醺得女人暈乎乎的,無法做出任何思考。
足足過了一分多鐘,終於有一線思維鑽入了太后的腦海中,剎那間女人便清醒了過來。
她如觸電似的起身,臉色漲紅帶着無限憤怒。
因爲慌張,往後退的時候不小心帶翻了凳子,差點跌倒在地上,順手不慎抓下的桌布將壺杯全部帶翻在地上,發出了‘嘩啦’的碎裂響動聲。
女人死死盯着牀榻上的男人,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脣,甚至太過用力擦破了嘴皮。
理智與羞澀在這一刻全部被怒火壓制。
身爲高高在上的太后,怎麼可以這般被人輕易褻瀆,簡直荒唐。
“混賬!!”
她抓起旁邊桌上的一隻花瓶衝到牀榻前。
可剛舉起來,看着醉酒熟睡的男人,咬了咬銀牙,又氣呼呼的將花瓶扔了回去。
這真是有苦說不出。
“混蛋!”
跺了跺玉足,夏姑娘氣呼呼的轉身走出了屋子,順勢將門重重關上。
來到樓下剛纔喝酒的桌前,女人一把將桌子掀翻在地。
她朝着身側空氣冷冷質問:“你幹什麼吃的!沒看到哀家受欺負了嗎?”
隨着空氣浮動,一道身影出現。
暗衛也是委屈:“上次太后您提醒過我,需聽指令行事。所以太后沒給屬下指令,屬下也不敢冒然……冒然出手。”
“白癡!真是白癡!”
也不知道這話是罵自己還是暗衛,太后氣的又將旁邊的桌子掀翻。
這次的性質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無論如何,跟一個男人親嘴對於女人而已本就是大事,更何況她是太后。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來見陳牧。
太后發泄了一通,最終也只能坐在角落凳子上生着悶氣,品嚐着委屈。
“太后,要不殺了他?”暗衛提議道。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提議了。
每次太后被對方佔便宜,她就認爲陳牧這傢伙不能留,遲早會得寸進尺。
太后沒好氣道:“他又不是故意的,殺什麼殺。”
“可是屬下覺得他——”
“行了,行了。”太后素手扶着額頭疲憊道。“這只是一次無意的,他也沒佔什麼太大的便宜,就當是……總之這件事就這麼過了。”
雖然嘴上很大度,但女人內心依舊糾結萬分。
爲什麼每次跟陳牧這傢伙在一起,總是會發生些意外呢。
真是讓人頭疼啊。
過了一會兒,她又回到了陳牧休息的房間,看着牀榻上沉睡的男人,神情複雜。
女人拿出一顆從暗衛那裡得來的醒酒丹藥,欲要給陳牧服用下去,但猶豫半響,還是作罷。索性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很明顯,她看得出陳牧是想大醉一場,釋放心中的鬱氣。
所以就讓對方好好醉一場吧。
“水……娘子……水……”
臨近入夜時,陳牧忽然發出細微的聲音。
夏姑娘端起早已備好的涼茶來到了牀榻邊上,這次保持了一個相對遠的距離,將茶杯遞過去。
“怎麼感覺自己像個侍女。”
女人暗暗自嘲。
看着陳牧大口喝着茶水,略顯頹廢的模樣讓太后先前的怒火也平息的差不多了。
畢竟對方的確是無意的。
可就在太后接過茶杯時,男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帶到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