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霧寺位於霧山之上。
馬車停靠在山腳,陳牧二人便只能下車踩着青石長條臺階,一步步上去。
前來的香客絡繹不絕。
因爲薛採青出衆的如蘭氣質,一路上吸引了不少香客的目光,也認出她是鞠春樓的頭牌。
而陳牧更像是保鏢,伴隨在一旁。
羨煞不少人。
但此刻的陳牧卻沒心思欣賞身邊女人,他滿腦子想的是在馬車上……薛採青對他說的那句話。
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女人看出他是穿越者?或者認爲原來的陳牧已經死了,而他是附身的?
如果真是這樣,說明這女人跟以前那個陳牧關係很好。
纔會察覺到現在的‘陳牧’是別人。
可問題是,在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裡,並沒有關於薛採青的任何信息。
這二人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交集。
薛採青又是如何看出以前的陳牧已經死了?除非這女人有一雙慧眼。
等等!
這時陳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被忽略的事!
雖然他在穿越後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但是所繼承的記憶並不完全。
有一些記憶丟失了。
陳牧不知道丟失的是什麼記憶,但他確實有這種感覺,似乎總缺少些什麼。
“難不成我以前跟她發展過戀情?”
回想起女人對他的冷淡以及厭惡態度,陳牧暗暗猜測道,“我把她甩了,所以她討厭我?”
這種推測連陳牧自己都覺得太扯淡。
不說別的,就以前那個陳牧吊絲樣,別說是薛採青這樣的頭牌大美女,便是隔壁寡婦都瞧不上他吧。
別以爲真長得好看,人家美女就不要臉的倒貼上來?
那只是一時的。
要練好‘嘴上’的功夫再輔以‘長短與時間’,纔是留住這些女人芳心的最重要武器。
這一點前世的陳牧深有體會。
不然怎會有那麼多前女友。
“阿彌陀佛……”
不知不覺,陳牧與薛採青來到了寺院門前。
寺院門口,一位濃眉鷹目的壯年僧人看到薛採青後眸光一亮,合什頂禮:“薛施主。”
“恆絕大師。”薛採青柳腰輕折還以一禮,柔聲問道:“無慧主持在嗎?”
“主持正在靜思堂,薛施主請隨我來……”
名叫恆絕的僧人說道。
三人穿過一條林木蔥鬱的迤邐山道。
越是深處行走,嘈雜聲遠離愈發幽靜無比,唯有陣陣蟬鳴。
陳牧享受着習習撲面而來的松風,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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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霧寺佔地面積頗廣。
畢竟是青玉縣唯一的佛地道場,四面法殿聳立,斗拱堆疊如層巒,工法巧妙。
伴隨着悠遠意境的鐘聲,令人胸臆寬暢。
“當和尚也不錯嘛。”
陳牧生出了一個莫名荒繆的念頭。
不多時,三人來到了一座別院。
院內有布有三座長方形的獨立屋舍,中間鑄造有一尊石佛像,陳舊光滑,經歷過不少風吹日曬。
陳牧站在佛像旁邊,卻驚訝的聽到清曼聲聲的頌經聲。
這些誦經聲彷彿是從遠處的寶殿傳來,又像是有僧人在耳邊呢喃,頗爲神奇。
“難不成這石像裡有機關?”
陳牧暗暗好奇。
“恆絕師兄。”
一位十二、三歲容貌清秀,正在院內菜地灑水的黑衣小沙彌看到恆絕三人後合什行禮。
恆絕道:“薛施主來了,勞煩師弟去告知主持。”
“好。”
小沙彌朝着薛採青與陳牧分別行禮後,進去屋子。
很快他便出來了。
來到薛採青的面前:“薛施主,師父有請。”
“謝謝。”
薛採青微點螓首,跟着小沙彌朝主持清修的屋內而去。
這女人不是上香嘛,怎麼又找主持了。
陳牧內心嘀咕着,便要跟上去,可剛擡腳一步,一隻寬壯的手臂攔在他面前。
正是恆絕。
他單掌行禮,沉聲道:“陳捕頭請留步,主持只邀請了薛施主一人,還請陳捕頭在外等候。”
呵,原來這貨認識我啊。
陳牧皺眉。
剛纔一路走來,這傢伙連正眼都沒看過他,陳牧還以爲對方只是不認識。
沒想到是裝的。
這是對老子有意見?
陳牧內心無語:“老子最近怎麼了,這麼多人不待見我,誰特麼見我都是一臉嫌棄厭惡,我招惹誰了。現在連和尚都故意給我臉色,這是老子太帥的緣故?”
看着恆絕淡漠的臉龐,陳牧心中一動。
這傢伙不會是因爲……
爲了驗證心中猜測,陳牧笑着點了點頭:“沒事,那我就在外面等吧。”
說完,他轉身朝着不遠處的石凳走去。
一邊走着,一邊伸着懶腰低聲抱怨:“這採青也太能折騰了,折騰一晚上我的腰都要快斷了,唉……以後不能再慣着她了……多學點招式……”
陳牧扶着腰坐在石凳上,佯裝不經意的瞥向恆絕。
果然,對方臉色黑如鍋底。
看向陳牧的目光幾欲殺人,額頭處青筋跳凸。
陳牧沒忍住笑了。
和尚啊和尚,你特麼六根不淨啊,竟然喜歡上了青樓女子。
還有了嫉恨之心?
“哼!”
最終,恆絕還是忍下了胸膛內沸騰的怒火,拂袖一甩,轉身離開了別院。
陳牧嘆氣搖頭:“就這?這寺院不大行啊。”
對方離開後,無聊的陳牧拿出小本子,開始翻看早上從薛採青那裡詢問來的信息。
逐漸熾烈的陽光從林葉間灑落。
仿若一地的輝芒。
襯與滿院的蒼茂松柏,散發出一股古老寧靜的莊嚴與肅穆。
如此靜幽的環境卻並不能讓陳牧沉下心來思考那一條條信息,反而內心頗爲急躁。
他拿着經過加工的炭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眉頭始終緊蹙。
過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
是那位小沙彌。
他從別院右側的一條小道而來,手中端着一個果盤。
看到伏在石桌上寫字思考的陳牧,小沙彌猶豫了一下,拿出兩個果子輕輕放在桌上。
正在投入思考案情的陳牧並沒有注意到。
等他發現桌上的果子後,小沙彌已經轉身走了十來米,腳步很輕,生怕打擾到他。
“謝謝小師父。”
之前因爲恆絕而對寒霧寺印象極差的陳牧,此刻倒是改觀了不少。
小沙彌身形一頓。
回身朝着陳牧歉意一笑,嗓音帶着幾分稚氣:“不客氣,施主請慢用,這是本寺的淨心靈果。”
淨心靈果?
陳牧被這名字給整笑了,隨手拿起果子在手心擦了擦,張嘴咬了一口。
還不錯,挺甜的。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瞳孔一縮,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目光死死盯着被染上紫紅顏色的手掌心。
這果子……
怔了數秒後,他突然張開嘴將嚼碎的果肉吐出來。
望着眼前的果肉屑塊,一股寒意襲上脊背。
不是吧,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