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阿茲海默症
醫院裡,方金枝終於醒了過來。
“小俊?”她看着趴在牀尾睡着的楊俊,嘶啞着聲音喊道。
“奶奶,你醒了?”楊俊趕忙起身。
“可算是醒了,你嚇死我了!”楊俊趕忙給方金枝倒了一杯水。
方金枝摸着楊俊的手說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楊俊剛想說什麼,楊天和胡曉曉走了進來。
“奶奶你醒了?”胡曉曉放下花籃,湊了過去。
“你這丫頭~”方金枝愛憐的摸摸胡曉曉的頭。
“媽,您可算是醒了,可把我給急壞了~”楊天紅着眼睛說道。
“年紀大了,不定什麼時候就過去了,你們誰也不必放在心上”方金枝傷感的說道。
“奶奶,您好着呢~”胡曉曉握着方金枝的手,安慰道。
方金枝看看一言不發的楊俊說道:“哎,有人不希望我好啊~”
楊天踢踢楊俊。
楊俊趕忙扯出一個大笑臉:“奶奶,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體好着呢,別多想”
方金枝幽幽的答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早死也就不礙眼嘍”
“媽,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楊天不贊成的說道。
胡曉曉看看方金枝,隨即主動拉起了楊俊的手:“奶奶,放心吧,楊俊已經答應了,等您好點兒,我們就一起去美國.....”
這丫頭搞什麼?
“我......”楊俊想要掙脫,可卻被胡曉曉拉的死死的。
楊天對着楊俊咳嗽了一聲。
楊俊接收到老爸的眼色,剛要說什麼,也只好閉上了嘴巴。
方金枝聽到這裡,面上大喜。
“小俊,曉曉說的是真的?”
楊俊本想拒絕,可在看到楊天不停的對着自己使眼色的時候,楊俊只好無奈的點點頭。
“是”
胡曉曉溫柔的看着楊俊一笑。
“好啊,好啊,這就最好了,曉曉這麼好的姑娘,你可不能錯過了啊~”方金枝大感欣慰。
隨後,三人又陪着方金枝說了一會兒話,但是她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走廊。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楊俊一臉凝重的看着胡曉曉。
胡曉曉委屈的說道:“楊俊,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壞女人,但是你也看到奶奶的情況了,她受不得氣了,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奶奶好,爲了你好”
“誰讓你爲我好了?我同意了嗎?”楊俊咄咄逼人的質問。
胡曉曉看着楊俊委屈的說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奶奶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了,有多開心啊,醫生說了,奶奶要放鬆心情.....”
楊俊嗤笑一聲:“你少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楊俊,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我真的很喜歡你,請你不要拒絕”胡曉曉鼓足勇氣說道。
楊俊冷笑一聲:“你喜歡誰是你的事兒,但是請不要給別人造成困擾!”
話音剛落,二人的身後就傳來楊天的吼聲。
“住嘴!”
楊天冷着臉走了過來。
楊俊冷哼一聲:“怎麼,又要對我說教?”
“你個臭小子,小小是爲了你奶奶好,你非得把你奶奶氣出個好歹才甘心,對嗎?”
看着老爸責備的眼神,楊俊深吸一口氣:“爸,如果你告訴我,這二十幾年來,您過的開心,對奶奶不曾有任何怨恨,那好,我一切都聽你的!”
“你.......”楊天被問的啞口無言。
妻子的早逝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就這樣被兒子大喇喇的撕扯開來。
看着老爸沉默不語,楊俊冷笑一聲:“不敢說了?”
“你給我滾!”楊天大怒。
楊俊冷冷的掃了一眼胡曉曉,跑走了。
“楊叔叔”胡曉曉擔憂的看着楊俊的背影。
楊天冷聲說道:“不用管他!”
“可是.....”胡曉曉還想說什麼,可看到楊天似乎不願意在回答。
她看了看楊俊越來越遠的背影,心中對樑小冬嫉妒的發狂。
她走到角落裡,飛快的把一段視頻發了出去。
本草花店。
樑小冬正在幫客人打包,叮咚,手機傳來了一道提示音。
她狐疑的打開一看,是一段視頻。
“奶奶,放心吧,楊俊已經答應了,等你好點兒,我們就一起去美國.....”
畫面裡,胡曉曉拉着楊俊的手。
方金枝:“小俊,曉曉說的都是真的嗎?”
楊俊點點頭:“是!”
畫面裡不是別的,正好是剛剛醫院裡楊俊和胡曉曉欺騙方金枝的視頻。
又一次看到這樣的視頻,第一次可以不當一回事,第二次,樑小冬的心頭已經升起巨大的失望。
原來楊俊這麼久都沒有聯繫自己,就是爲了這個。
胡曉曉說的也都是真的。
一股酸澀從心底勃然而出,樑小冬突然覺得心裡瞬間空了,左胸腔裡一陣鈍痛開始蔓延開來。
她突然感覺呼吸有些急促,她就像是一個溺水者,洶涌的情緒突然鋪天蓋地的擠壓過來,讓她無法呼吸。
“咳咳咳”
她不受控制的劇烈的咳嗽起來。
“樑小姐,你還好嗎?”客人看着樑小冬突如其來的變化,低聲詢問道。
樑小冬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抖,怎麼也握不住包裝用的絲帶。
“靈兒,你來幫我一下~”樑小冬回頭求助似的喊道。
走過來的韓詩靈低頭就發現了樑小冬煞白的臉:“小冬,你怎麼了?”
樑小冬搖搖頭:“心有些慌,歇一會兒就好了......”
陳澄也可看到了樑小冬的疲憊,皺着眉趕忙攙扶着樑小冬坐下。
“小冬,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不用了........”樑小冬低着頭,表情痛苦。
“大橙子,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看着外面又走進來十來個客人,陳澄點點頭:“那你有事兒一定要喊我啊,我就在外面.....”
房間的門被從外面關上了。空曠的教學區就剩下了樑小冬一個。
她慢慢的坐下了地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的腦海裡還是不斷的回憶起和楊俊的曾經,從最初的卡丁車車場,到黃金海灘,又到本草花店。
快樂的,悲傷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重演。
她覺得自己的胸腔裡和腦海裡漸漸的變成了空白,她分不清哪裡纔是現實,哪裡纔是回憶。
良久,沉浸在回憶的樑小冬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拉回了現實。
“喂,您好”樑小冬嘶啞着聲音說道。
“您好,樑信石先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可以初步斷定的是,樑先生處於阿茲海默症的前期,這種症狀並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的惡化,還請你儘早治療......”
“阿茲海默症”
這個詞就像是一個重磅**在她的腦海裡炸開了花。
樑小冬的腦海裡什麼都不見了,只剩下了這個詞。
別人或許不知,但是來樑小冬最清楚,這樣的病症對於樑信石來說,比殺了他還讓人難以接受。
怪不得,臥牛山的那次老爸會忘記回家。
怪不得,濟安藥房裡,老爸會抓錯藥。
怪不得,出了門的老爸,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
“喂,樑小姐,您在聽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再一次把樑小冬拉回了現實。
樑小冬艱難的說道:“我在.....”
“醫院這邊還是建議您儘快帶樑先生來醫院就診,晚了,病情會惡化的更加嚴重......”
“好,我知道了,謝謝~”樑小冬頹然的掛斷了電話。
她只覺得暈暈暈乎乎的,一股無力感充斥着她的大腦,她的視線越發的模糊。
桌子上的香爐裡藥香嫋嫋,樑小冬的意識越發的混沌。
良久,直到秦川來了她還是一片混沌之中。
“小冬,你還好嗎?秦川來了~”韓詩靈碰碰呆愣中的樑小冬。
樑小冬艱難的回過頭,眼裡滿是血絲。
“你來了?”
“小冬,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是不是累壞了?”秦川關切的問道。
樑小冬搖搖頭,起身,對着秦川說道:“陪我去黃金海灘走走吧~”
“小冬,你可以嗎?”韓詩靈擔憂的問道。
樑小冬點點頭。
另一邊,楊俊的腦海裡亂糟糟的。
心中煩悶,他在酒吧裡喝的酩酊大醉。
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冬開口,他更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奶奶。
兩難的境地讓他進入了怪圈,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
一邊亂糟糟的想着,他來到了本草花店。
“楊俊,你喝了多少酒?”韓詩靈捏着鼻子嫌棄的說道。
楊俊裂開乾裂的嘴脣,搖搖晃晃的問道:“小冬呢?”
“她跟秦川去了黃金海灘”
楊俊聽到這裡,臉上已經染上些許怒氣。
他不顧韓詩靈的阻攔,跑了出去。
“喂,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兒,樑叔叔失蹤了了一晚上都不見你的蹤影!你快去跟小冬解釋解釋.....”
可韓詩靈的話沒有隻言片語進到楊俊的腦海裡。
此刻的楊俊,腦海裡就只剩下了一個名字,秦川。
他不明白,自己處於這麼艱難的選擇境地,樑小冬爲何要這麼做?
一盆被樑小冬背叛的涼水被人從頭頂澆到了腳底,他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