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我怔了怔,根本沒有任何主張,對上衛礪略微着急的目光,茫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衛礪抿了抿脣,嘆口氣,拉着我就走。我落後了一步,他一走,我的手臂就被繃直了,我站着沒動,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晃了晃手臂,示意他放手,他衝我淡淡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我想牽着你的手,哪怕只能再牽三天也好。”
我皺了皺眉,用力掙了掙。衛礪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透着壓抑的痛苦:“我沒敢奢望你會答應跟我結婚,所以……三天後,咱們就回國吧!”
“我不回去!”我下意識反駁,固執地搖着頭瞪着衛礪,“我不回去!見不到Nike,我絕不回去!”話音剛落,我發覺有點不對勁,於是繃着臉又加了一句,“見到了我也不回去!我要跟Nike在一起!我要照顧他一輩子!”
衛礪身子一顫,手驀地緊了緊,片刻,低下頭,拖着我的手就走,一邊走,一邊悶悶地說:“那就趕緊回酒店吧!我們好好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這纔跟着他走,心裡亂得很,腦子裡一鍋粥,拼了命想要想出什麼好辦法,卻悲催地發現,貌似我的腦子真的不太好使,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一路被衛礪牽着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好像沒有叫人來接我們,一直到我的腳都走疼了,還是沒看到有人來。
我彎下身子,擡起腳看了一眼高跟鞋,十分鬱悶,腳疼得厲害,真想分分鐘甩掉鞋子光着腳走路。
“大爺的!明明高跟鞋是發明出來給男人穿的,爲什麼受罪的反而是女人?”我鬱悶地吐槽,斷了一隻手,再擡起一隻腳,很難保持平衡,想要脫掉鞋子揉揉腳都做不到。
衛礪見狀,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淡淡地說:“上來吧!”
我一瞥眼,就看見他寬厚的背部,裹在菸灰色大衣下面,顯得特別令人安心,特別有安全感。
我直起身子,淡笑道:“不用了,讓人來接我們吧!”
衛礪不由分說地雙手一圈,圈住我的腿彎,手上一用力,我就不由自主地撲在他背上,他揹着我站起身,默默地往前走。
我掙扎了一下,皺眉道:“放我下來!”
衛礪沒動彈,圈在我腿彎的手用力勒了一下。
我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軟了腔調:“你現在飯都不能好好吃,身體那麼虛弱,怎麼能揹着我呢?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的!”
“我就是被你壓死,那也是老子樂意!”衛礪冷不丁吐出一句,“千金難買我高興,怎麼滴?”
……
愛咋咋地吧!
衛礪揹着我走了很長一段路,纔有車來接我們,上了車,我鬱卒地靠着座椅發呆,衛礪也沒搭理我,一直到車停下來,他才拉着我下車,緩步向酒店走去。
回到酒店,進了房間,我立刻把鞋子甩掉,往牀上一鑽,拉過被子把整個人都蒙起來。
衛礪扯了扯被子,失聲笑道:“諾諾,起來,不是說要商量一下怎麼辦的嗎?”
我心裡、腦子裡都是一團亂麻,第一想法就是逃避。講真,我這個人真心很慫,遇到挫折,會去思考一下該怎麼解決,可是一旦想不出頭緒,我就想逃避。
衛礪的聲音幽幽婉婉,隔着被子傳到我耳邊,聽起來格外悲傷。
“諾諾,你必須要做一個選擇,離開,或者留下。Elsa剛纔說了,給我們三天時間,我怕三天之後,你還是沒有拿定主意,她會採取什麼不好的措施。”衛礪無奈地嘆息,悶悶地勸說,“在巴黎,我們是處於劣勢地位的,很多事情,不得不妥協,因爲我們沒有資本跟他們對抗,硬碰硬的話,他們不會有什麼事,但是我們未必承擔得起後果。”
這一點我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衛礪固然強大,可是Max家族卻更加強大,這裡又是Max家族的大本營,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硬來,肯定是沒好處的。
我從被子裡伸出腦袋,頹喪地看着衛礪,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衛礪深鎖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衝着我無奈地咧了咧嘴:“我也不知道,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該怎樣做,才能兩全其美,可是我沒有想到任何辦法。”
“出了Max夫人的住所,我就讓人去查了,Nike住在Max家開設的私立醫院裡,這是整個法國最好也是最貴的醫院,能住進來的人,基本上都是商界、政界、軍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安全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沒有Max夫人的允准,咱們是進不去的,甚至,想要打探消息都打探不到。”衛礪一臉無奈,眉眼間帶着淡淡的敬佩,“我能查到的,也只是Nike住在Max醫院而已,其他的,一無所知,甚至連他有沒有動手術、腿有沒有保住,都打聽不到。”
要伺候大人物,最要緊的是嘴巴緊,這是毫無疑問的。更何況Max夫人與Elsa本來就是想利用這件事情逼迫我嫁給衛礪,以使Nike死心,乖乖接受跟Elsa的婚事,他們自然會格外注重封鎖消息。
“諾諾,我不逼你,也不會干涉你做決定,我已經把形勢分析給你聽了,要怎麼決定,你自己來。”衛礪拍了拍我的肩膀,鄭重地對我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可……我能做什麼決定?結婚是肯定不行的,可是不結婚,我只能在巴黎停留三天,三天一到,如果我不回去,Max夫人和Elsa還不知道要給我玩什麼陰招兒,她們那種人,簡直是長了八百個腦子,智商分分鐘碾壓我,玩死我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
“讓我想想吧!我想靜靜。”我黯然嘆了口氣,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先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好的,有事情叫我,我就在隔壁。”衛礪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一臉擔憂,卻又無可奈何。
衛礪一走,房間裡乍然安靜下來,我呆呆地看着淡黃色的壁紙,暖黃的燈光,分明是很溫暖的色調,但我心裡卻莫名的冰天雪地,陰寒刺骨。
眼前一幕一幕的,跟過電影似的,不斷閃現着我和Nike在法國的點點滴滴,那時候雖然有各方面的阻撓,可我們是很快樂的,也沒有任何矛盾。
那一次的法國之行,來的時候春風得意,憧憬滿滿,走的時候灰頭土臉,倉促萬分,甚至是偷溜的,如果不是Tomy……
對啊!還有Tomy!Tomy是Nike的好朋友,也許我可以向他求助,不管怎麼樣,先知道Nike的傷勢怎麼樣再說。
我頓時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分分鐘從死狗變身活驢,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得鞋子合腳不合腳的問題,套上就走,直接去隔壁哐哐哐地砸門。
衛礪很快就開了門,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沒回話,抓着衛礪的手臂就走。衛礪皺了皺眉,挺疑惑的,但是也沒多問,很順從地跟我出了酒店。
酒店跟Tomy的酒吧距離不近,高跟鞋踩着真的很難受,尤其我的腳剛纔已經磨破了,再怎麼提着一口氣,難受是騙不了人的。
衛礪看我腳步趔趄,停住步子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拉着我直奔斜對面的一家店,挑了一雙平底短靴,讓我換上,趁我換鞋子的功夫,問道:“諾諾,咱們現在要去哪兒?”
“去找一個朋友,也許他能幫我們。”我低着頭,一邊提鞋子一邊回話。
衛礪低低地“哦”了一聲,起身去付賬,我換好鞋子,走到他身邊,就見他正出着神,目光呆滯,一動不動。我拿胳膊肘子捅了捅他,他猛的回神,似乎有些無措:“好了嗎?那走吧!”
衛礪拉着我出門,低着頭一直往前走,沒再說話,瞧着挺不對頭的。我皺了皺眉,沒心思多去揣測他的小情緒,全副心神都放在酒吧上了。
我雖然去過Tomy的葡萄莊園,但是我不知道具體地址,只認得酒吧,現在這個時間去酒吧還太早,我沒指望能見到Tomy,只是希望能夠從服務生那兒得到Tomy的具體地址。
幸運的是,Tomy居然在酒吧裡,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桌子後面,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託着腦袋,幽幽地盯着窗外看。
酒吧裡的音樂是我沒聽過的調子,微微的悲傷,淺淺的落寞,有一種令人心動的味道。
我快步走過去,叫了一聲:“嗨!Tomy!你還記得我嗎?”
Tomy聞聲回頭,看到我,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往我身後掃了一下,眉眼間浮起淡淡的失落,彎脣笑了笑:“程諾,我記得你。”
“太好了!Tomy,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幫忙。”我開門見山,拉開椅子坐在Tomy對面,急切地問,“你有Nike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