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陳秋秋就親自忙前忙後,安排下人們灑掃庭院、裝飾屋子。
看着自家小姐一臉興奮、鄭重其事的樣子,綠竹有點疑惑地問:“今天有什麼大喜事嗎?爲何如此隆重?”
綠竹說着,眼神不自覺地遊移到了自家小姐平坦的肚子上:“小姐,你難道是……有喜了?”
陳秋秋不客氣地啐了綠竹一口:“你當我是我雌雄同體、自體授精啊?什麼都沒幹,哪來的喜?”
綠竹愣了一下,一臉懵圈地問:“小姐,你說雌雄什麼?什麼瘦子精?”
陳秋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嗨,真是腦袋短路了,剛纔自己說的這倆現代詞,古代的丫鬟怎麼會懂呢?
綠竹琢磨了一兩秒,雖然前面半句還是沒聽懂,但後面半句總歸是聽懂了。她想起每天早上都看到二皇子從書房裡出來,難怪小姐說他們倆什麼都沒幹。
“這樣下去可不行呀!我得想想辦法給他們製造機會才行呀!”綠竹在那裡小聲地自言自語着。
陳秋秋輕輕的給了綠竹的額頭一個“腦瓜崩”:“小丫頭片子嘀咕什麼呢?趕緊準備,今天確實有大喜事,是我們邀請了皇上來府裡!”
“啊?邀請了皇上和皇長孫?爲什麼突然邀請皇上和皇長孫來呀?”綠竹更加迷惑了,難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成?
“邀請皇上和皇長孫來賞花呀!”陳秋秋輕鬆地回答。
“賞花?”綠竹看了看這一池普通的蓮花,更加一頭霧水了:這種蓮花平平無奇,哪裡沒有啊?更不用說富麗堂皇的皇宮裡了,爲何小姐要特地邀請皇上和皇長孫來看這一池蓮花呢?
陳秋秋看着綠竹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真是蠢萌蠢萌的,但她只是輕輕揉了一下綠竹毛茸茸的腦袋,就繼續去安排其它事情了,留下綠竹一個人站在那兒傻愣愣地思考。
到了中午,皇上果然如期而至,後面跟着畢恭畢敬的皇長孫和陳瑤玥夫婦倆。
夏臨心存疑惑,不知道陳秋秋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礙於情面還是來了。
而陳瑤玥則更加疑惑:之前明明派人找了翠紅樓的花魁胭脂姑娘,來二皇子府中鬧事。爲何回稟的人卻說胭脂姑娘一進府,就像魚兒遊入了海中一樣,再也沒看見動靜。現在從二皇子和陳秋秋的表現上也看不出一絲痕跡,實在是太奇怪了!
說實話,二皇子府中這池蓮花,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美則美矣,但只是尋常的品種,在見慣了各種美景的皇家人眼裡,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還好皇上今天興致很高,雖然見到這一池平平無奇的荷花,也依然覺得很高興。
畢竟他本以爲“戰死沙場”的二兒子又死而復生,而且原本不思進取、聲名狼藉的他,在回來以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這幾天每天都很早就去皇宮請安,還協助自己,將大小國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妥妥當當。
想到這一切改變的節點,就是那場“冥婚”。自從陳秋秋嫁給二兒子以後,這些好事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皇上這樣想着,在心裡不由得對陳秋秋高看了很多,心裡認定她一定是能旺夫的好命女人。
而夏臨和陳瑤玥,雖然搞不懂陳秋秋要幹什麼,但看到皇上那麼高興,也不得不隨聲附和,努力牽動着臉上的每一塊肌肉,盡力擺出一份喜氣洋洋的樣子來。
於是,皇上、二皇子夫婦和皇長孫夫婦,就這樣神色迥異地坐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裡,一同欣賞着美景,品着茶、吃着點心,但每個人內心的想法卻皆不相同。
良久以後,眼看着皇上有些乏了。
陳秋秋適時地說:“儘管眼前有大片荷花池的美景,但光有美景,而沒有美人,也是憾事一樁。”
綠竹見狀馬上補充:“有小姐和二小姐兩位美人在這裡,足以與大好美景交相輝映了。”
陳秋秋趕忙謙虛道:“綠竹真是會說話。最近我的遠方表妹來探望我,我已多年未見她,此次一見,真真覺得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她不在的時候,我和瑤玥還能勉強稱得上是美人;只要她往旁邊一站,我們這等庸脂俗粉,馬上就猶如死魚眼遇到了海水珠,馬上就被她的光輝掩蓋過去了。”
女人最在意的東西,無疑就是自己的美貌了。
陳瑤玥見陳秋秋和綠竹像說相聲一樣,一唱一和的,自己謙虛也就算了,還要把自己也一齊貶成庸脂俗粉、死魚眼,內心憤懣,但畢竟陳秋秋同時是她的長姐和皇嬸,她只好把心裡的憤懣藏起來一言不發。
她又在記憶裡使勁搜索了一圈,根本想不起來,陳秋秋什麼時候有過一個國色天香的妹妹。
本來已經有些乏了的皇上,突然聽說有這麼一個美人,瞬間來了精神:“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人,快!把她帶上來給朕瞧瞧!”
陳秋秋的“表妹”很快就被叫了過來。
這位“表妹”似乎還略帶着些羞澀,從客房到涼亭的路上,就一直害羞地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等到了皇上面前,“表妹”連忙斂衣行禮,身上佩戴的精緻珠環輕輕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音。
儘管她低着頭,但鬢邊垂下的細細銀流蘇晃出點點柔和的光暈。還沒看到正臉,就已經給人一種溫婉美人的感覺。
陳秋秋則在一邊介紹:“這是我母親那邊的遠方表妹——素心,從小生活在鄉下,最近才第一次到京城來,沒見過世面,比較害羞。”
素心這樣低着頭,反而更勾起了皇上的興趣:“讓你表妹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素心慢慢擡起頭來,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臉,只見她美眸輕揚,煙水秋瞳,齒如瓠犀,果然如陳秋秋所說,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
看到她臉的那一瞬間,夏臨、陳瑤玥、皇上都驚呆了。
夏臨驚的是: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儘管他從小都對陳瑤玥一往情深,但見到如此驚爲天人的相貌,內心竟然都有一絲小動搖。
陳瑤玥和皇上驚的卻是:這個“素心”不就是翠紅樓裡的花魁胭脂姑娘嗎?
見皇上愣住了,陳秋秋馬上補充道:“素心雖然初來京城,此次是第一次見到皇上,但她在老家時最愛翻看皇上的詩集,非常仰慕皇上您的風采。希望皇上能收她入宮,常伴君王身側。”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現場不知道真相的人都信以爲真。
皇上則在內心裡,暗暗對陳秋秋的做法表示滿意:他之前想盡辦法,想把胭脂帶入宮中。但礙於她的身份,卻無法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一個有名的風塵女子帶進宮去。
而現在陳秋秋則聰明地,給胭脂提供了一個非常上得來臺面的身份——開國大將軍的遠方小輩,雖然不尊貴,但也已足夠體面到,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帶進宮,當個位分低的妃子了。而且陳秋秋這一番話,給足了自己面子,又讓在場的人毫無疑心,實在是高明地解決了他之前的難題。
於是皇上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好拒絕素心姑娘的一片癡心了。封素心姑娘爲嫺妃,今日與我同坐車攆回宮。”
正當陳秋秋和皇上心照不宣,爲不動聲色的達成目的而高興的時候,卻沒想到伺在一旁的陳瑤玥卻突然叫了起來:“啓稟皇上,這是一個騙局!她根本就沒有什麼表妹遠方!這個表妹是假的!”
皇上眉頭一皺,想到這個女人可能要破壞他得來不易的結果,使了個眼色想讓旁邊的太監阻止她說話。
但旁邊的太監們還沒來得及有動作,陳瑤玥就已經喊出了聲:“皇上!這女子根本就不是她的遠方表妹素心,而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翠紅樓的胭脂!”
皇上本來甚是晴朗的心情,這一下徹底被陳瑤玥給敗壞了。
他大喊一聲:“來人呀!給我堵上她的嘴!”
“皇上!她就是翠紅樓的胭脂!而且她還懷着野男人的野種……”陳瑤玥還沒反應過來時怎麼回事就被太監粗暴地堵上了嘴巴,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陳瑤玥真的不明白,爲什麼皇上被陳秋秋矇蔽了,自己只是想說出真相,就被這樣粗暴對待,皇上完全都不想多聽她一句解釋。其實只要找太醫查一下“遠方表妹素心”是否真的懷孕,就可以查證了,但爲什麼皇上不但不願意查證,還如此急不可耐地讓人堵住自己的嘴呢?
險些被陳瑤玥這個蠢女人破壞了計劃,皇上生氣極了,簡直想讓人把她拉出去斬了,但礙於陳瑤玥是自己長孫的新婚妻子,也不能隨隨便便處死。
看到坐在一旁,對這一切快速的變故還沒反應過來的夏臨,皇上更來氣了,直接宣佈:“皇長孫夏臨,管教妻子不力,任由她在朕面前肆意詆譭朕的愛妃,罰俸一年,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