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秒後,薛叔率先質問,挾裹慍怒:“大小姐講了這麼多,意思就是打算拋棄我們。”
“不是。”阮舒非常明確而堅定地否認,“我不是要拋棄你們,我只希望我上面所講的那幾個問題,能得到有效的解決。”
“大小姐認爲把陳家的路子送去給陸家是有效的解決?”薛叔慍怒依舊,“先送一整條,再折騰第二條,最後是不是要連貨源都告訴陸家?”
倒沒想到這位原本話最少的薛叔會是最激動的。
阮舒蹙眉:“沒有。不是。”——迴應得有點蒼白無力,只能算在姿態上保持住了沉穩。
李叔和楊炮連忙把薛叔安撫下。
阮舒補充道:“既然今天你們特意把我請來這裡和你們面對面談,我也想能和你們一起商量,聽聽你們的意見。”
李叔在這時接話:“大小姐,如果要和我們商量,你的幾個問題,李叔剛剛粗略一琢磨,覺得還是可以解決的,大小姐聽聽看,是不是可行。”
較之薛叔,他語氣平和得多。
“李叔請說。”阮舒點頭,同時預先在心裡??揣度他可能會切入的點。
得到應允的李叔開腔:“首先,無論是我,還是你薛叔,雖然在剛得知如今的當家人是大小姐這樣一位年紀輕輕的姑娘時,在所難免驚訝,但沒有因爲大小姐是女人而質疑過大小姐。所以大小姐千萬不要在我們面前貶低自己。”
沒想到他會細緻地澄清這一點,阮舒心裡微暖。旋開笑意:“嗯,謝謝李叔。”
李叔緊接着進入正題:“二爺的意願,我們自然不想違背。如果大小姐想和過去一樣不碰這一塊生意,可以重新挑選或者培養一個適合取代榮一位置的人。”
“雖然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榮一更加全面瞭解並熟悉陳家產業的人,但想必陳家的其餘產業大小姐已完全能夠獨立處理,無需假於他人之手,那麼只要熟悉這一塊生意就夠了。這樣的話,李叔覺得眼前就有非常合適的一位現成人選,就是楊炮。當然。前提條件是,大小姐信任楊炮。”
阮舒安靜兩秒,對李叔的建議不予置評,而兀自繞回到初始的話題:“du品生意和給我哥哥報仇,兩件事之間有衝突嗎?”
她自問自答:“在我看來是沒有的。”
李叔洞悉她的想法,直白問她確認:“大小姐,你不止自己不願意碰du,也不打算再讓陳家碰du了,是麼?”
阮舒?了?,低垂眼皮,選擇承認:“是。”
剛被平復下情緒的薛叔登時從椅子裡重新站起:“爲什麼?!”
雖然之前已經嘗試失敗,但此時面對他們,阮舒還是再提了一次:“du品生意的風險太高,現在的情況也已經不像當初我哥哥一無所有時那般需要拼命,你們就沒想過洗手轉行,過回正常人普通安穩的生活?”
她掃視過他們三人:“陳家如今的產業很多,每年收益也都相當不錯,只要你們願意。我可以安排你們進去工作,你們完全不用爲往後的生計擔憂。”
楊炮聽言徹底恍然,原來當初第一條路子被陸家拿走之後,她曾經遭到大家拒絕的此番安排的真正目的在此。
彼時下面的人不瞭解,但楊炮、李叔和薛叔三人再清楚不過,她從未與他們提過要開第三條路子的事,她的承諾僅爲敷衍。漸漸致使他們三人湊在一起交流疑慮,最終有了今天請她來面談的行爲。
沉?,沉?。還是沉?。
阮舒亦沉?,在沉?中觀察他們三人的表情。
率先出聲的又是薛叔:“大小姐,那陳家還是陳家麼?那還要復興陳家麼?那我們和陸家斗的意義在哪裡?”
連續三句問話,一句比一句重。
李叔和楊炮皆和薛叔一般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曾經榮一同樣由此提出過類似的質疑,阮舒存了心理準備,大概預料到。但面對他們根深蒂固的觀念,她依舊沒把握可以說服。
可沒把握說服,還是必須得嘗試。
斟酌着,她說:“陳家就是陳家,我不認爲現在的陳家是衰敗的,爲什麼需要復興?至於和陸家斗的意義,就是爲我哥哥報仇,報完仇即可,我沒打算再有後續動作。”
她不給他們插話的機會,一股腦接着說:“我哥哥死了,榮叔死了,榮一也落到陸家手中,還有那麼多的兄弟丟了性命,已經夠了。”
李叔注視着她,眼神複雜:“那大小姐把二爺生前的願望置於何地?把那些已經死掉的兄弟置於何地?”
阮舒沒法正面回答。她和他們的觀念不同,註定了是無解的結。她目前只能憑藉身份來壓他們:“現在我是陳家的當家人,我覺得我的做法對陳家來講纔是最好的出路。”
“如果……”她略略一滯,把話撂出來,“如果你們不認同我,不願意接受我剛剛提出的對你們未來生計的安排,想繼續幹du品,那你們就繼續幹,不用再爲陳家服務,陳家的這塊生意全部送給你們。”
“大小姐!”楊炮神情大變。
薛叔看起來相當失望。
李叔嚴肅至極:“大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誤會一件事。我們沒有想要吞掉陳家的生意自立門戶。”
“李叔放心,我沒有誤會。”阮舒淡淡抿脣,“我是真心實意要送給你們。這是你們多年來辛辛苦苦應得的,何況一直以來也本就全都是你們幾個共同打理。”
“不是這樣的大小姐,”楊炮搖頭,“因爲二爺,纔有我們。纔有這些生意。我們是爲陳家而存在的,你現在怎麼可以要求我們脫離陳家?你說你沒想拋棄我們,可你這話講出來,不是要拋棄我們還是什麼?”
“不是拋棄,”阮舒強調,“我是把我們各自可以選擇的路擺出來,不強行捆綁在一起,不相互勉強。”
她輕籲一口氣:“就像你們也說過的,是因爲我哥哥。纔有你們。你們真正敬重和擁戴的人是我哥哥,現在你們願意承認我的位子,是給我哥哥的面子。”
“反過來,我最終願意跟着楊炮來,此時願意耐性地坐在這裡和你們商量,也是因爲我哥哥,因爲我是陳家當家人,有義務對你們負責。”
“所以把話講得難聽一點,撇開我哥哥,我對你們,你們對我,實際上是沒有太多感情的。”
楊炮製止了她:“大小姐,你越說越傷我們的心。”
“聽起來無情,可都是實話……”阮舒清清淡淡,“我也不想辜負你們多年來爲陳家的付出。可我畢竟不是我哥哥,如果無法達成一致,與其相互勉強,不如就此別過,而我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地給予你們補償。”
“大小姐不要再說了。”李叔語音裡明顯壓抑着情緒,“我們是不可能離開陳家的。就算離開陳家,也不會帶走陳家的一分一毫。陳家從來沒有欠我們的,不需要補償。”
阮舒微抿脣:“李叔——”
“時間不早了,大小姐先去休息吧。”李叔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
楊炮接腔:“大小姐,我送你回房間。”
阮舒不再言語,跟着楊炮離開正堂。
前往房間的路上,楊炮特別安靜,一句話不說。
不多時抵達竹屋二樓的房間前,他纔出聲:“大小姐請吧,二爺以前也住在這裡。”
“楊炮,”阮舒叫住他,略微遲疑,“你們……我的想法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你們了,你和李叔、薛叔儘快考慮清楚,告訴我你們的決定。”
“還有,邦我準備好車子,明天早上就送我回去。或者你通知九思。讓她派人來接我也可以。我都已經在這兒了,你也沒必要瞞着九思,讓她乾着急。”
楊炮?一秒,點頭:“好的大小姐。”
九思他們現在肯定到處找她,傅令元那兒多半也知道她失蹤了……阮舒撫額,走進房間。
屋裡的傢俱也全部由竹子做成,陳設非常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隔着一扇屏風,是一張睡覺用的牀和一個衣櫃。
約莫太久沒人住,楊炮幾個大老爺們也不懂伺候人,所以牀上什麼都未事先準備。
阮舒自行去開衣櫃。
幸好衣櫃裡有洗乾淨的牀單、被褥、枕頭等物,她取出來在牀上鋪好。
雖然並沒怎麼出汗,但這裡溼熱的空氣總讓人覺得身、上??的。衛生間裡除了有馬桶,倒還有一個淋浴,出來的卻只有冷水。
阮舒沒再去麻煩詢問楊炮等人洗澡的問題,也沒去要換洗的乾淨衣服,將就着直接躺下睡了——反正只要湊合一夜就成……
這邊楊炮回到正堂。李叔和薛叔得到山下傳來的消息,發現一行外地人來了鎮裡,方向直奔村寨而來。
楊炮從照片辨認出是九思。
“一會兒直接放九思上來吧,正好把大小姐接走。”
“接走?”薛叔不贊同,“問題還沒解決,大小姐不能走。”
楊炮把方纔阮舒的話轉述,最後問:“你們什麼想法?”
“老李的話就是我的想法。”薛叔率先表明立場。
李叔雙手負背站在門檻處沉?。
門外,之前本已經離開的彭師傅重新現身,蹲在廊下,無聲地抽着旱菸。
…………
傅令元回到別墅,上二樓時便見小雅站在臥室門口,恭敬問候:“傅先生。”
傅令元恍然才記起她。
自從在榮城被徹底揭穿後,她似乎真吃足了教訓學了乖,變得異常低調,不再主動到他跟前礙眼,除去那天帶她一起去臥佛寺,傅令元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嗯。”輕描淡寫應一聲,傅令元未停下自己的腳步。繼續往書房去。
小雅倒也沒有再多嘴什麼,就那麼一句便自行又回去臥室。
傅令元問跟在身後的慄青:“她最近有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慄青回,“就前幾天老大你要出差去滇越之前,她想找老大你,十三瞧她根本沒什麼要緊事,找藉口給推回去了。她也就沒再怎樣。”
傅令元略略頷首,旋即吩咐:“明天送她去醫院探望舅舅,讓她陪在舅媽身邊。如今汪裳裳不在,舅媽只有一個人,該有個貼心的伴兒。”
“好的老大。”慄青應承下,跟在傅令元身後進了書房,然後彙報,“老大,之前被‘s’竊取的那份客戶資料拿回來了。”
傅令元登時滯住身形:“怎麼拿回來的?”
“莊爻從‘s’和呂品在臥佛寺用過的電腦上恢復數據得來的。”慄青面露欣喜,“他解完密發給我了,我確認了一下,裡面確實是我們要的東西。”
“之前老大你要我勾的洗、錢的路徑不是還剩最後一部分沒完成麼?我現在已經在裡面找於我有用的信息了,這兩天就能出來~”
傅令元眉峰聳着。雙眸凝注着他,沒有說話。
慄青有點緊張:“怎麼了老大?”
“沒什麼。”傅令元薄脣微微一挑,眉宇間的沉色未鬆,脣邊些許自嘲的意味,“就是覺得……有點像做夢。”
“老大,我可以證明你沒有在做夢。”慄青嘿嘿嘿,“等不久之後小爺接收三鑫集團,青門就會是老大你的了~”
傅令元皺眉:“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
“我明白的老大。我不只有在你面前才說一說。”慄青笑。
“這種想法也不要有。”傅令元強調。
慄青應聲肅正起神色,然後問:“老大,等陸爺通過比特幣洗、錢的路徑全部出來之後,我們以後也是要歸爲己用的,對吧?那我更得好好去研究一下比特幣,方便老大以後做事。”
傅令元不置與否,只是揮了揮手。
慄青退了出去,關上書房的門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阮姐交給他的任務真是相當艱鉅……
書房裡,傅令元抿了抿脣,拿起手機劃開屏幕,點出和莊爻的消息框,問:“客戶資料你弄來的?”
…………
隔天,阮舒早早地就被雞鳴聲叫起。
洗漱結束後,她從洗手間裡出來,猛地發現面對的那扇窗口杵着張臉。
既已被發現,李鐵牛乾脆站直身體,從露一張臉改爲露半個身體。兩條手臂撐在窗框上,笑咧咧:“你的膽子真小,跟二爺沒法比。我以前半夜帶着鬼怪面具進來二爺的屋,二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開口閉口拿她和陳青洲相比。阮舒算是確認了,他是陳青洲的迷弟……
不過仔細想想不止他,陳家的每一位下屬,其實都算陳青洲的忠誠粉絲。
沒理會李鐵牛,她自顧自走去開門。
剛踏出房間。原本站在窗口的李鐵牛“嗖”地變到她身邊,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下樓。
不說話顯得尷尬,尤其他還總打量她。阮舒隨口問:“你爸和薛叔他們呢?”
“他們出門辦事了,不讓我跟着,要我留下來陪你。”說着,李鐵牛咧一口大白牙,“我過來就是看看你起來沒,喊你吃飯。”
阮舒顰眉:“楊炮、李叔、薛叔,一個都不在?”
那給她備車沒有?她不是告訴過楊炮她今天要離開?
“沒。大炮沒跟我爸和薛叔一起。”
“那他人呢?”
“他說下個會兒山,馬上回來。”
那就好。阮舒鬆一口氣。
答完話的李鐵牛又在盯着她瞅。
阮舒終於覺得有點受不了了,狐疑:“你總看我幹什麼?”
李鐵牛被她這句話開啓話匣子:“聽說你是二爺的妹妹?是親的嗎?可爲什麼我覺得你和二爺長得一點都不像?以前也沒聽二爺說過他有妹妹?”
阮舒:“……”恕她無能爲力,這些問題她實在沒興趣也不想花時間給他答疑解惑。
正好途經一個房間,李鐵牛突然停下來,朝屋裡頭笑着揮手打招呼:“二爺,早上好!”
阮舒愣住,順着方向望進去,然後:“……”
屋裡確實有“陳青洲”——陳青洲的靈位……
李鐵牛將她的反應盡收眼中。不禁哈哈哈地捧腹大笑。
阮舒:“……”覺得楊炮昨天教訓得對,這熊孩子確實太沒大沒小了,一點都沒把她視作陳家當家人。
沒和他計較,她起了點興趣瞭解以前陳青洲在這邊的事——“你們二爺以前帶着榮一就是住在這裡的?和你們在一起?”
“一半一半吧。”李鐵牛挺熱心的,“前些年頭我們大多數時候跟着二爺在面甸。後些年頭,二爺開始在各處置辦產業,這裡是我們從面甸過來或者要過去面甸那邊的一箇中轉站,二爺在這裡歇腳的次數多起來,後來沒有太要緊的事,也就懶得再過去面甸了。”
“那……”阮舒斟酌着措辭,“這個村寨裡有多少是我們陳家的兄弟?”
“沒啊,就我們這幾個。”李鐵牛擡手比劃,圈了一圈這座竹屋的範圍。
“其他都是普通村民?”
“是啊,他們以前就在這裡住。”
“那他們知道陳家在這裡做的生意麼?”
沒等李鐵牛回答,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小男孩忽然跑進來,撲向李鐵牛,手裡抓着一把錢,塞給李鐵牛。
李鐵牛用面甸話和小男孩溝通了兩句後,從口袋裡掏出裝有白色粉末的一透明小包,交給小男孩,沒收小男孩的錢,叮囑了小男孩兩句什麼,小男孩飛快地跑出去了。
轉回頭,見阮舒面色有異,李鐵牛誤解她的表情,以爲她想翻譯,遂解釋道:“阿早家就在我們這邊外面出去左手邊的第二戶,阿早很乖的,他阿爸犯癮家裡沒貨的時候,阿早都懂得跑過來找我先拿點現成的回去救他阿爸。”
“阿早的那點錢根本不夠。我一般都讓阿早先拿回去,反正他們家不會欠我們的。他阿爸等下清醒過來就會來找我結賬了,不過不是拿錢來還啦,會在我們這裡賒點散貨,他帶出去賣了纔有收入。”
說着,李鐵牛嘀咕:“要不是看在阿早比較可愛餓肚子怪可憐的,我纔不會擅自作主讓他賒,他們這幾個爲了讓自己賺得多,總是把從我這兒要的貨裡頭摻上面粉什麼的再賣給下家,把我們的聲譽都搞壞了。”
以販養吸……這是很多癮君子爲了維持du資最後會走上的路……阮舒僵着手腳定在那兒,問:“村寨有多少類似阿早家的情況?”
昨晚她剛進村來時,就聯想到過章程和章寧的那個村子,現在這分明是在證實,這村寨同樣也是du品村……
她更想知道的是——“陳家安了據點在這裡之後,阿早他爸才變成這樣的?”
“是啊,怎麼了麼?”李鐵牛費解,樣子看起來丁點兒不覺得有何不妥。
阮舒嘴脣緊緊抿住,忽覺自己大驚小怪。又不是才知道陳青洲是du梟,又不是才知道du品的危害,陳家的du生意,禍害的又不是僅僅這一個村子……
只不過,她之前希望剔除陳家的du生意,更多考慮的是她個人,爲她自己和陳家的未來着想,而這些天被帶到邊境一帶,她真實地接觸到了更多的東西……
阮舒凝定李鐵牛:“你知道你跟着你爸、跟着你們二爺,在做的是什麼麼?”
“知道啊。不就du品生意嘛?”李鐵牛眼神古怪,“你是我們的當家人,怎麼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阮舒嘲弄一勾脣,不答,又問他:“你吸嗎?你爸呢?薛叔和楊炮呢?”
“沒,我們只負責賣的。”李鐵牛擺擺手,“再說了,二爺也不讓。”
“他不讓?”
“是啊。”李鐵牛說,“二爺不讓我們這些跟着他做事的人碰。對這件事,他可一點都不好說話。曾經有兄弟偷偷吸,最後被二爺發現,二爺把他關了起來,把所有人都叫來圍觀那個兄弟犯癮。最後二爺再當着所有人的面,親手解決掉他,撂了話,說想在他手底下辦事,就不許碰,否則那位兄弟就是下場。”
話至最後,李鐵牛頗爲惋惜:“其實我好想試試是什麼感覺。可二爺的話,我得聽。以前有一回我不小心在我爸面前透露過這方面的想法,被我爸揍得三天下不來牀。”
阮舒?片刻,問:“那你知道,爲什麼不允許你們碰?”fbfbf77731(12934080),您好,感謝支持正版,爲了方便下次閱讀,可在微信中搜索關注“?巖閱讀”,更有海量巖幣免費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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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倒計時3天,還有鑽石要投餵給三哥和阮阮的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