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麼，我不叫小熊貓。”
小熊貓黑白眉頭鎖得更緊，揮舞着胖乎乎的小短手道，“叫我黑白大人！”
“沒問題，小熊貓。”
鍾文朝着它做了個OK的手勢。
黑白：“.…..”
“整個龍族羣圍攻我們的事情，可以就此作罷。”
卻聽南宮靈伸手一指鍾文，突然插嘴道，“只是最先冒犯他的那頭龍族，卻不能就這樣放過了。”
被鍾文灌頂了一整本《獸語大全》，她早已對世間萬獸的言語瞭如指掌，此時說出來的卻並非熊貓語，而是被鍾文推斷爲“通用語言”的獸神語。
顯然這一句，並不只是說給小熊貓黑白聽的。
“你想怎樣？”
黑白有些驚訝地看了南宮靈一眼，似乎直至此刻才發現了她的存在。
“那頭龍族，必須死。”
南宮靈柔美的嗓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裡是自在天。”
黑白的眼神漸漸凌厲，“不是無毛族的地盤。”
“那又如何？”
南宮靈淡淡一笑道，“身爲弱者，既然主動挑釁強者，自然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你不過是個聖人毛皮族，尚未達到魂相境。”
眼見這頭母無毛族出乎意料的強硬，黑白愈發不悅，滿臉鄙夷道，“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自稱強者？”
這頭母無毛族，生得倒是漂亮。
它嘴上雖然毫不客氣，目光掃過南宮靈的婀娜身姿之時，腦中卻本能地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我居然會覺得無毛族好看？
然而，黑白很快回過神來，對於自己的想法大吃了一驚。
要知道，由於種族審美不同，在此之前，它從未覺得任何一頭無毛族的顏值值得稱道。
就好比人類看猴子，哪怕是猴羣中的第一美猴，也不可能讓一個人族生出怦然心動的感覺。
魂相境？
這是聖人之上的境界？
莫非我現在就處在這一境界？
鍾文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陌生詞彙，腦筋急轉，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我的實力或許不如你。”
南宮靈面色寧靜，神情柔和，沒有半點怒色，口中緩緩答道，“可若想讓它們吃點苦頭，卻也不難做到。”
“哦啊！”“哦啊！”
話音剛落，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下方無數地龍突然莫名流露出懼怕之色，驚叫連連，亂作一團，彷彿看見了極爲恐怖的畫面一般。
其中有不少地龍甚至暴躁地和同族扭打撕咬在一起，雙目赤紅，狀若瘋狂，整片戈壁喧囂嘈雜，血液飛濺，場面頓時陷入到極度失控之中。
這是……！
黑白心頭一驚，雙眸突然華光大作，狠狠瞪視着南宮靈所在的位置。
它雙瞳中射出的光芒一黑一白，竟是截然相反，與鍾文的六陽真瞳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原來是幻術！”
隨後，只聽黑白口中怪叫一聲，圓滾滾的身軀化作一道疾光，朝着南宮靈飛馳而來，迅疾如電，須臾而至，右爪對着粉裙美女當頭抓下，“給我住手罷！”
然而，這一爪尚未抓中，眼前白影一閃，現出鍾文帶着姨母笑的詭異臉龐。
“砰！”
只見鍾文擡起右臂，五指彎曲成爪，將黑白的熊貓爪子牢牢抓住，身形穩如磐石，竟是半步不退。
“你們別給臉不要臉！”
黑白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嗓音寒冷如冰，“區區一個魂相境，我自在天達到這個級別的強者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若是王這樣的混沌境域主親自出手，滅你不過彈指之間！”
“你們那位王，恐怕已經離開了吧？”南宮靈突然輕笑一聲道。
“你、你如何知道？”黑白麪色一僵，支支吾吾道。
“它若還在這裡，你剛纔又何必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南宮靈嫣然一笑道，“況且聽說前兩天它還召集了各大族長，我就尋思是不是離開之前，有什麼話要交代各族，本來不過隨便猜猜，如今你可不就告訴我了麼？”
“你…...”
黑白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被對方套了話，不禁氣呼呼道，“狡猾的毛皮族！”
“就是這個理了。”鍾文心中大定，讚許地瞥了南宮靈一眼，隨即對着黑白笑嘻嘻道，“反正這個什麼王也不在，我就算打不過十個八個魂相境，幹掉幾頭地龍再跑路，你們又能奈我何？”
將小熊貓黑白口中的零碎信息拼湊在一起，他對於原初之地的境界劃分，已然有了大概的瞭解。
聖人之上的境界，大約叫作魂相境，他此刻的修爲應該就處於這一階段。
而再往上，便是所謂的混沌境，一旦到了這一境界，便擁有了掌管一域的資格，乃是遠比魂相境更爲強大的無上存在，以鍾文目前的實力，多半難以抗衡。
南宮靈之所以橫生枝節，顯然也正是要從這頭心思單純的小熊貓口中打探消息，倒並非只是爲了報復地龍一族。
“這位龍族族長三日前便應召而去，至今尚未歸來，看來這自在天的疆域遼闊得緊。”南宮靈接着又道，“就算有十個八個魂相境強者，想要聚集在一起對付咱們，恐怕也不容易呢。”
黑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表情愈發尷尬，鍾文和南宮靈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句句戳中要害，令它躊躇萬分，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動手，陷入到深深的糾結之中。
“吾乃神廟使者，自在天衆生皆受神廟庇護。”
過了好半天，它才硬着頭皮道，“你若想要傷害龍族性命，我、我絕不答應。”
它的言辭雖然強硬，語氣卻已經軟下來不少，隱隱帶上了幾分商量的口吻。
“好罷好罷，誰讓你是小熊貓呢？”
望着滿面愁容、眉眼都擠做一處的黑白，鍾文再次感覺心被萌化，嘆了口氣，故作惋惜道，“我不殺它便是，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總要讓它付出些代價才行。”
還沒等黑白再次對“小熊貓”這個稱謂提出抗議，只見鍾文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斜斜向上，口中輕聲吐出四個字：“偷天換日！”
“哦啊！”
下方剛剛甦醒過來的強森只覺胸口一陣劇痛，心臟彷彿遭到利刃切割一般，疼得渾身亂顫，滿地打滾，嘴裡忍不住發出一道石破天驚的哀嚎之聲。
“你做什麼……”
黑白麪色一緊，連忙大聲喝問，可話到中途，卻戛然而止。
只見鍾文的食指之上，靜靜地懸浮着一滴紅色水珠，色澤鮮豔，活力涌動，蘊含着難以想象的磅礴能量。
“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見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玉瓶，將紅色水珠小心翼翼地滴入其中，嘴裡輕描淡寫地說道，“連命都給它留下了，取它一滴心血，不過分吧？”
“你、你……”
黑白愣愣地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不知是該發怒，還是該鬆一口氣，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更讓它心驚的是，鍾文居然就在它眼皮子地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了一頭地龍的心血，而它卻連對方的動作都沒有看清。
倘若它的目標是我，我能不能抵擋得住？
饒是黑白對自己的實力充滿自信，腦中卻還是忍不住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而在場許多地龍之中，有這個想法的顯然不在少數。
若是它要取我心血，該如何是好？
在場數千地龍哪裡還敢叫囂着報復，紛紛低下頭去，儘可能避開與那個無毛族惡魔的視線接觸，生怕一不小心引起對方的興趣，也如同對待強森一般，神不知鬼不覺地奪走自己體內最寶貴的能量來源。
龍族或許不懼死戰，可這等無相無形，卻能夠輕易掌控自己生死的詭異手段，又有誰不害怕？
至於那可憐的強森，則軟趴趴地癱在沙坑之中，一臉頹喪，欲哭無淚。
容貌被毀，如今更是少了一滴心血，實力大損，它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徹底完蛋了，莫說花容月貌的珂珂，以後怕是連尋常母地龍也很難泡得到手。
可對於鍾文，它反倒沒了恨意，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懼。
當實力差距過分誇張之時，恨這種感情，往往會變得毫無意義。
“既然你已經報仇了，那便趕緊離開罷！”
似乎意識到再與鍾文糾纏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黑白滿臉疲憊地揮了揮胖乎乎的右爪，有氣無力道，“自在天不歡迎你們！”
接下來的一幕，卻連南宮靈都大感意外。
“別這麼冷淡麼。”
只見鍾文笑嘻嘻地湊上前去，不顧小熊貓的警惕與戒備，親熱地一把勾住它毛茸茸的肩膀，“難得來了客人，不請我們去家裡坐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