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瑪姐姐,你是大乾人麼?”
小正太水五峰不知何時又爬進了鍾文所在的車廂,纏着珠瑪閒聊道。
“我是達拉族人,算是歸大乾管轄吧。”珠瑪隨口答道。
“珠瑪姐姐,你們達拉族人都這麼厲害嗎?”水五峰興致勃勃地問道,“你看上去比我也沒大多少,居然可以打敗這麼多馬匪?”
“主要是文太和小花它們比較厲害。”面對比自己還小的水五峰,珠瑪顯得頗爲耐心,有問必答。
“姐姐過謙了,你是馭獸師,靈獸的實力,不就是你的實力麼?”水五峰恭維道,“聽說大乾的西岐省有個幻獸宗,門中弟子都擅長馭使靈獸,莫非姐姐就來自那個門派麼?”
“我是飄花宮弟子。”珠瑪搖了搖頭。
“姐姐竟然是飄花宮弟子?”水五峰眼中露出驚喜之色,大聲說道,“飄花宮的大名,小弟在伏龍帝國也是早有耳聞,聽說那是仙女居住的地方,本以爲不過是市井謠言,如今見了姐姐,方知此言不虛!”
其實珠瑪年紀還小,雖然生得眉清目秀,單論魅力卻還無法與同車的季薇竹和葉青蓮相提並論,然而小正太彷彿認準了她似的,對於另外兩位大美人視而不見,只是一個勁地朝着小美人大獻殷勤。
“莫要瞎說,哪裡來的什麼仙女?”女人都愛聽好話,被他這般誇耀,珠瑪口中否認,心裡卻不覺有些歡喜,“就算真有仙女,那也是師父和師姐她們,我還差得遠呢。”
“珠瑪姐姐長得這麼漂亮,實力還如此強大,又拯救小弟於危難之中。”水五峰大聲說道,“在小弟眼裡,你不就是仙女本人麼?”
這小子,不得了啊!
埋頭在身上寫寫畫畫的鐘文忍不住擡頭瞥了他一眼,對於小正太出色的社交能力大感驚歎。
達拉族人大多天性純樸,珠瑪在水五峰的甜言蜜語下,不多時就放下了矜持,和他有說有笑,相談甚歡,恍如多年好友一般。
鍾文一邊畫着靈紋,一邊聆聽兩人交談,只覺水五峰年紀雖小,心智卻遠比珠瑪更爲成熟,看似曲意逢迎,卻在不到兩刻時間的對話裡,將小丫頭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反觀珠瑪,這麼興致勃勃地聊了半天,對於小正太的瞭解,卻還僅限於“水五峰”這個名字,其他有用的信息,竟是一點都沒有套出來。
他甚至懷疑,連“水五峰”這三個字,都可能是個假名。
“你的小妹妹,可要被人搶走了呢。”耳邊忽然傳來了葉青蓮的聲音。
鍾文轉頭望去,只見葉青蓮不知何時坐到了自己身旁,美麗的雙眸之中少了些許凌厲,吹彈可破的柔嫩臉蛋上帶着一絲戲謔之色。
“珠瑪在山上還有小蝶能玩到一塊,如今隨我去往伏龍帝國,卻是少了個伴。”鍾文微微一笑,“能有個同齡人玩伴,倒也不錯。”
“只怕那個小傢伙,並不如何喜歡你呢。”葉青蓮眯眼笑道。
“此話怎講?”鍾文一愣。
“或許是珠瑪表現得和你太過親近。”葉青蓮的眼神在水五峰身上掃過,緩緩說道,“讓這位水公子心生嫉妒了呢。”
“他纔多大?”鍾文失笑道,“青蓮姐姐過慮了吧?”
“或許吧。”葉青蓮淡淡一笑,也不反駁,轉而說道,“不過珠瑪的精神狀態似乎也有些不穩定。”
“姐姐好眼力。”鍾文表情略微凝重了一些,“修煉煞氣,在入道之前的確會對心性造成影響,所以我纔要將她帶在身邊。”
“你倒是用心。”葉青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莫非對這麼小的女娃都有所企圖麼?”
鍾文:“……”
“鍾文鍾文!”
珠瑪蹦蹦跳跳地來到鍾文跟前,手中捧着幾朵各色小花,“你看,這是水小弟送我的,好看麼?”
“自然是好看的。”鍾文伸手取過一支,插在小丫頭髮際,笑嘻嘻道,“和珠瑪配在一起,就更漂亮了。”
珠瑪俏臉一紅,垂下螓首,小手輕輕攬住頭上的鮮花,眼中閃過一絲又羞又喜的光芒。
這一刻,才十二歲的小丫頭身上竟然散發出一股成熟女性纔有的嫵媚氣息。
鍾文心中一動,正要再誇兩句,眼角忽然瞥見遠處的小正太水五峰。
這個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眼中,竟然流露出強烈的敵視與怨懟之意。
鍾文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頗有些借花獻佛的意味,引起了水五峰的不快。
他對着小正太歉然一笑,卻不料對方毫不領情,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傲嬌地扭過頭去。
回想起葉青蓮的話語,鍾文頓覺哭笑不得,沒料到自己在無意之間,居然被一個小毛孩記恨了。
他正要張口說些什麼,臉色卻忽然一沉,擡頭看向前方的車廂門簾,口中喃喃道:“那幾個傢伙,還真是一語成讖。”
“發現了麼?”葉青蓮亦是秀眉微蹙,“人數可不少呢。”
“一…二…三,四千多人。”鍾文閉上眼睛,細細感知了片刻,隨即感慨道,“想不到草原上盤踞的馬匪數量竟然如此可觀。”
“法外之徒,不就喜歡待在這樣的無主之地麼?”葉青蓮淡淡地說道,“對方出動這許多人馬,目標應該不僅僅是這兩個人,怕是想要吃下整支車隊呢。”
“看來倒是咱們給馬老哥惹來麻煩了。”鍾文哈哈一笑道,“感覺真有些對不住他。”
車廂外已經變得嘈雜喧鬧了起來,人聲和馬聲混雜在一起,充斥着驚懼與慌亂之意,不多時,外頭傳來了藍山劍客曹達的嗓音:“少爺,馬匪又來了,這裡也不安全了,還請跟在曹某身邊,不要離得太遠。”
水五峰一聽“馬匪”二字,臉“唰”地白了,再也顧不得怨恨鍾文,慌慌張張鑽出車廂,與曹達嘀嘀咕咕地交流了起來。
“鍾文,我惹禍了麼?”珠瑪瞪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鍾文問道。
“傻丫頭,有我在,怕什麼?”鍾文笑嘻嘻地摸了摸珠瑪的小腦瓜,“莫說區區幾千馬賊,就算來了百萬大軍,只要敢欺負珠瑪,我就能一隻手把他們滅個乾淨!”
“鍾文……”珠瑪不覺動容。
“走吧!”鍾文緩緩站起身來,雲淡風輕地說道,“畢竟是咱們招來的馬匪,總要替馬老哥解決了纔是。”
說罷,他輕輕邁出一步,腳下隱隱現出一道紫色神龍的虛影。
幾乎就在同時,他的身形已然出現在車隊正前方,原本車廂內的殘影竟尚未消散,移動速度之快,堪稱恐怖。
“鍾文老弟!”馬耘被忽然出現的鐘文嚇了一跳,好不容易纔緩過神來,略微有些緊張地說道,“咱們怕是遭遇馬賊了。”
“我知道。”鍾文微微一笑,極目遠眺,只見車隊前方約莫二十餘丈距離處,密密麻麻排滿了腰間佩刀,胯下騎馬的彪形大漢,每一人皆是衣衫破舊,面目猙獰,造型與不久前被珠瑪打跑的馬賊頗有異曲同工之處。
而被一衆馬賊簇擁在正中間的,是一名身着灰色短袖勁裝的長髮男子,兩條光着的膀子滿是肌肉,背後掛着一柄長約五尺的大刀,胯下一匹通體雪白的獨角駿馬,臉上帶着一個銀色面具,令人無法看清他的容顏。
長髮男子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背上,渾身上下便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氣勢,如同高傲的狼王,於兇悍中帶着尊貴之氣。
“是九頭龍!”馬耘身後的一名護衛驚呼道,“沒想到九頭龍居然親自出馬了!”
“侯兄認識這名馬匪頭目?”馬耘好奇道。
“九頭龍乃是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強者,傳說擁有靈尊修爲。”侯姓護衛答道,“雖然未曾親眼見過,但他的大名,侯某卻是早有耳聞,五尺大刀,銀色面具,除了他,草原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是這般形象了。”
聽他口中吐出“靈尊”二字,其餘護衛無不色變,看向鍾文的眼神大多極爲不滿,彷彿是在責怪他冒然收留水五峰二人,爲車隊惹來了天大的麻煩。
“馬匪的目標不是咱們車隊。”另一名劉姓護衛提議道,“不妨將那兩人交給九頭龍,或許可以避免一場衝突。”
恰在此時,葉青蓮、珠瑪和水五峰等人也已趕到鍾文身後,聽見這名護衛的話語,水五峰的小臉“唰”地白了,他緊緊拉住曹達的衣袖,可憐巴巴地望着珠瑪,眼中流露出一絲哀求之色。
“盯上咱們的,可不止九頭龍一家。”鍾文忽然伸手一指左側。
衆人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車隊左側約莫十餘丈距離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另一支馬匪隊伍,穿着裝扮與九頭龍麾下相仿,領頭之人,卻是一名身材瘦削,顴骨高突,手持精鋼蛇矛的中年男子。
“他、他是……”侯姓護衛見了這名男子,嚇得臉色發青,聲音都在不自覺地打顫,“銀蛇王!”
“侯兄,這銀蛇王又是什麼人?”馬耘見他表情,心知不妙,慌忙問道。
“若、若說九頭龍是公認的草原第一高手,那麼銀、銀蛇王便是毫無疑問的第二。”侯姓護衛結結巴巴道,“他麾下的馬匪幫派,在草原七大勢力之中亦是名列第二,僅次於九頭龍一派。”
馬耘的臉色沉了下來,心緒漸漸難以保持平靜,他不停地用手抓撓頭髮,腦中飛快盤算着如何在兩大馬匪勢力的夾擊下保住貨物。
“你來做什麼?”只聽九頭龍忽然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清冷,卻彷彿帶着某種神秘的力量,能夠毫不費力地鑽入在場之人的耳中,清晰得如同有人在耳旁細語。
“這草原又不是你家開的。”只聽銀蛇王冷笑一聲道,“我愛來就來,你管得着麼?”
“這支車隊是我手下先接觸的。”九頭龍的聲音更冷,“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一派胡言!”銀蛇王反駁道,“自從他們進入草原,我就開始時刻關注了,你纔是後來者。”
“你想死麼?”九頭龍陰惻惻地說道。
“你的實力也不過就略勝我半籌。”銀蛇王哈哈笑道,“若是再加上他們呢?”
話音剛落,四面八方忽然涌出五支馬匪隊伍,將馬耘的車隊圍得水泄不通。
“早知道你們幾個躲在附近。”九頭龍語氣之中透出一絲不屑,“沒想到居然真的敢跳出來跟我作對。”
“九頭龍,你平素太過張揚跋扈,早就惹得天怒人怨。”正東方那支馬匪隊伍的領頭大漢朗聲道,“如今咱們幾家已經聯手,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和整個草原爲敵!”
“不錯,九頭龍,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北邊馬匪隊伍的領頭之人,乃是一名獨臂劍客,“乖乖放棄這一票,從今往後大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若你尚且執迷不悟,就莫怪咱們六家聯起手來,給你點顏色瞧瞧!”
“七、七大勢力!”隨着五支隊伍的現身,侯姓護衛嚇得渾身直哆嗦,險些就要暈厥過去,“草原七大馬匪幫派竟然全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