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君兒身上那四根粗壯的鐵鏈顏色發紅,還時不時地有火星從中飛濺出來。很顯然鐵鏈受到了爐溫的加熱,此刻已變得滾燙無比。但是奇怪的是,君兒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痛楚。即便他四肢上的皮膚已經被燙得焦爛,可整個人還是表現得若無其事。這或許是,他在爐子裡待慣了,慢慢熟悉了高溫,久而久之就煉出了一副不痛不癢的身子。
這時,我心裡不由得想道,自己沒有他那身本事。等等和他交手的時候,難免會碰觸到他鎖在他四肢上的鐵鏈。而以我的體格,壓根經不住被鐵鏈輕輕一燙。到時候,別說是比試了,就連治療燙傷也來不及。
我心裡想到了關鍵因素,就琢磨着想把君兒身上的鐵鏈拿下來。於是,走上前對趙無說道:“趙道長,我和你徒弟比試要得是公平。他現在四肢都被你用鐵鏈鎖住了,負擔過重,難免不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所以,我懇請你去掉他身上的鐵鏈。”
趙無聽了,猶豫了片刻,覺得我說得有些道理。他之所以將鐵鏈困住君兒四肢,無非也是怕他屍毒會再次發作繼而發癲發狂。現在,君兒要代表自己和我比試了,事關佛道兩家的榮辱,千萬不能馬虎。於是,緩緩伸出兩根手指來。
趙無雖然修道多年,有着極高的修爲,但卻也是肉身凡胎,同樣遭受不住鐵鏈上的高溫。他伸出手指來,是想借助體內強勁的真氣,隔空將君兒身上的鐵鏈擊斷。然後,當他剛要動手的時候,卻被張無給叫住了。
張無說道:“趙師兄請先不要動手,師弟有話要說。”
趙無聽了,將剛剛騰聚上來的真氣又給壓了回去。他嘆了口氣,說道:“你有事就快說吧。”
張無向我看了過來,然後微微一笑道:“這四根鐵鏈帶在君兒身上也有些年月了,依我看來他早就習慣了,若果取下鐵鏈反而會讓他感到不適應。”
“張師弟,你說得也有些道理。”趙無又想了想說道。
“另外,你還拜在了劉一的門下。劉一的本事都是跟他父親學的,而他父親早年也是劉門的人。總體說來,劉一也是我們道門的人。但你這一次是代表佛門和我們比試,所以待會和君兒較量時,不能使用你劉一叔所教的本事。”張天接着又說道。他果真是奸詐的人,知道我有兩位佛道兩位師傅。如果,我將這兩家的本事統統用出來,只怕那君兒也不一定敵得過。但是,令他不知道是,我雖然有了兩位師傅。但他們都沒有教過什麼厲害的本事。當時,我從香爐峰上下來的時候,師傅智光禪師也僅僅教會了我一些驅鬼的法門。而劉一叔只是說要等我們回到餘杭,他才教我本事。因此,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用這兩人的本事。
“那是當然了,我既然代表着師傅智光禪師,那麼只會用他教我的本事。”我聽了,微微一笑,淡定地告訴他道。
“那好極了,等到我們幾人退出內室後,你倆就開始比試吧。”張天說着招呼其他人往外走去。內室空間小,中間又放着一頂煉屍爐,如果他們幾人一起站在的話,能留給我和君兒比試的空間就變得十分地狹隘了。在狹隘的環境下,我們兩人是不可能發揮出本事來的。
其他人也明白張天的意思,紛紛退了出去,站在室門外觀看。室門只有半米寬,勉勉強強能擠下兩個成人。不過好在,他們幾人身高上有些差異。劉一叔和楊玄要長得高些,所以即使站在張天和趙無的身後,也能看清室內的一舉一動。
室內真的只剩下我和君兒兩個人,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相比君兒的面無表情,我倒是顯得異常緊張。如果到時候鬼公子不出手幫我,那我豈不是要被這人給活活打死了。要知道這一回我們之間不是比試趕屍,而是真刀真槍地動用藏術。他用道門的藏術,而我用佛門的藏術。
“大成,這不是比趕屍。你自己可要小心點。”這時,站在門口的劉一叔又對我叮囑了一聲。他從來沒見我和別人交過手,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山上學了什麼。所以,心裡面總感覺有些不妥。他擔心我不是君兒的對手,更擔心君兒屍毒發作,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會對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鬼公子,我說話你聽得到嗎?”我背對着劉一叔點了點頭,然後心裡默默問鬼公子道。但是鬼公子沒有任何反應,他雖然已經和我心靈相通,但卻總像放屁一樣,時有時無叫人不可琢磨。有時候,在你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不厭其煩地向你嘮叨幾句。而當你真正需要他的時候,他反倒是變得悶聲不響。除非,情勢真正危及到了性命。不然,這傢伙是絕對不會出手幫忙的。
就這樣,我接連叫了他三聲。他始終沒有反應,不由得便慌了神:你說萬一鬼公子真的撒手不管,那我今天不是丟臉丟大發了。其實,丟臉也就算了,反正我相信以師傅他老人家的修爲,也不會計較和趙無誰強誰弱的。可是萬一君兒出手過重把我打傷了,或者是打死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正當我低下頭思前想後,心裡煩躁不堪之時,突然間聽到了鬼公子的聲音:“臭小子,你還擡頭注意前方。難不成真的要被人家打死?”
我聽完,大吃一驚,立刻擡起頭來,這時只見君兒已經向我撲了過來。他體格壯實,就像一頭猛虎。我更擔心,他身上的鐵鏈我燙傷自己。於是,一個側身,急着避了開去。鬼公子雖然住在我體內,但他只能提供我修爲,卻不能真正操控我的動作。這好比是,他爲我準備了一輛頂級跑車,而那個駕駛員卻只能由我自己來做。
君兒撲了空,鐵鏈撞在了牆壁上,鏗鏘鏗鏘幾聲,火星四濺開來。他站穩自己的腳跟後,對我嘿嘿笑了笑,似乎在讚許我有些本事。緊接着,他雙手握住兩根鐵鏈,只聽得嗤的一聲,他手上竟冒出了兩道白煙。白煙中還帶着皮焦味,很顯然他手心上的皮膚已經被熾熱的鐵鏈給燙焦了。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一點痛楚,當下又大喝一聲,用力甩起了鐵鏈。鐵鏈被晃盪開來,呼呼作響,陡然間形成了一股急旋的熱風。熱風颳到我臉上,燙得我皮膚生痛。我眼睛看着從他鐵鏈上飛濺出來的火星,不由得擔心起來,萬一我在這一戰上慘遭毀容,那麼還怎麼叫陳靈兒喜歡。可這一想到陳靈兒,就不得不想起司徒大成來。司徒大成是讓我吃醋的最大原動力,於是陡然間我的心神就變得不安寧起來。
“道可道,非常道。明可明,非常明……”又在這個時候,君兒口裡念起了《道德經》,《道德經》是他們道門最重要的寶典,許多厲害的藏術都是從中提煉出來的。所以,很多人道門中人在使用厲害的藏術前,都要念一小段道德經。就像我們佛家弟子,開口閉口都離不開“阿彌陀佛”一般。
君兒唸了好一大段,但我只聽懂了前面幾句,至於後面的一長串話就跟聽外文一樣。但我知道這是他們道家的秘訣,就像當初老叔子使用岐黃九真訣的時候,不但口中唸了一大段神神秘秘的道訣,而且還畫了一道奇奇怪怪的符咒。
當君兒額口訣念巴,只見他手裡飛揚的鐵鏈霎時間變化成了兩條燃燒着火焰的火龍。火龍怒吼着,向我奔了過來。
“這是什麼回事?”我心裡大急道:“難道這人會使用妖術?”
“好一招火遁術啊!不愧是趙老哥的弟子。”就在這時,老叔子突然在門口朗聲說道。他明着是在誇獎趙無,可實際上卻是在暗中幫助我。他要讓我明白,君兒使得是火遁術。道家講究陰陽五行,他們能結合五行元素,創造出具有大殺傷力的藏術。火遁術正是藉助了五行中的火元素,由此遁化成兇惡的火龍。
“水能克火!”我當即想到了五行相剋的道理,但是我們佛家卻沒有任何一門藏術是跟水有關的。然而,就在我急亂的時候,兩條火龍已經奔騰到了我的胸前。這千鈞一髮之際,我若再不做出反應,恐怕就要被大夥燒身了。可那一瞬間我唯一能做出的反應,也就是伸手去擋開那兩條火龍。
“唰!”
僅僅在一眨眼的功夫,我以電光火石般的手速,一左一右牢牢抓住了那兩條火龍。
“喝!”
緊接着,我發出一聲雷霆之吼。然後,兩手用力,朝外晃了開去。這時我手上的力道極大,君兒壓根抵擋不了,被震得左右搖擺。他險些站立不定,倒在了地上。
鏗鏘!
與此同時,地上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金屬聲。卻見,幾段鐵鏈陸陸續續墜入到了地面上。強烈撞擊之下,濺起一堆火花。鐵鏈是被我震斷的,我用一身神力破除了君兒的火遁術。
“好!好一招金剛藏術!”趙無看在眼裡,雖然擔心自己的徒弟落敗,但也未我剛剛使出的招數而感到敬佩。
“金剛藏術?”我聽了之後心裡感到一陣納悶:“我哪裡會這種本事了?”
“真是個蠢材!”這時候,鬼公子罵了一聲:“本公子在地藏王菩薩座下修習多年,當然會一身佛門藏術了。”
“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就學會了這麼厲害的藏術,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我們三人的。”張天嘆了一聲,他機關算盡,可沒想到的是我果真有着真才實學。
“臭小子,你別小看佛門的藏術,那可是奧義無窮的。今日,本公子便讓你看看眼界!”鬼公子又說道。
“接下來怎麼打?”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金剛藏術威力太大,一來會打死那人,二來你小子身體也扛不起。不如改用羅漢藏術,西天佛祖座下有十八位羅漢。而在這十八羅漢中,又以降龍羅漢最爲厲害。我們就用降龍金身術來對付他吧。”鬼公子說着讓我模仿起降龍羅漢的造型,虧得我是從佛門走出來的弟子。對於十八羅漢的造型那可是早已牢記於心的,因此並不用細想,只需要在腦海中稍稍過濾一下,身體就能模仿出降龍的姿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