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將紅綢子斜斜地綁在自己腰間,臉上塗了兩個紅臉蛋?
蘇青之看兇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搖頭晃腦的神情,彷彿恨不得在臉上寫一句。
誇我吧,小兄弟,不要吝嗇你的讚美,大聲說出你對我的崇拜!
如此生死險境確實應該氣氛沉重的,可不知爲何,蘇青之有點想笑。
這怎麼莫名有點喜感?
俊你妹,你可是殺人如麻的兇獸。
“我見過比你更俊的,你肯定害怕他。”
蘇青之吹了個口哨,對上兇獸的眼神。
“我覺得我很俊,我是三界之中,唯一的美男子!”
兇獸聽了微微一愣,站起身,手持鐵錘昂首挺胸地說。
這大義凜然的姿態,迎風站立手持鐵錘的姿勢,怎麼有點眼熟?,
像某地區高舉火炬的某位女神?
蘇青之的眼前忽然閃過一個奇異的畫面。
猛烈的風吹起兇獸的披風,他手舉鐵錘高喊着:“我站在這裡,高舉自由的燈火,來吧,撲入我的懷抱!”
一股迅疾的風帶着幾絲怒氣吹亂了兇獸的毛髮,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蘇青之眼前一亮,他的話觸怒亮閃閃大爺了。
“美男子,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眼看兇獸的錘子就要落下,蘇青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喝道。
兇獸的手臂微微停滯,忽然被這句話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它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卻發現自己的嘴角艱難地扯了扯說:“我不怕被蟲子咬。”
“快!準備上萬只毛毛蟲來!”
話一出口,那團迅疾的風迅速調轉方向,大喊道。
聰明如我,蘇師弟問的話都是暗含深意的,就跟昨夜問冷新眉師姑一樣。
“卑鄙無恥的賊子,哪裡跑,吃爺爺一棒!”
兇獸顧不得與架子上的人玩遊戲,伸出那隻紅色的巨大手掌就去追那團疾風。
“往地下鑽,地下!”
場面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蘇青之急的滿頭大汗,顫聲說。
“不行,青磚燙死了,哎呀,唉吆!”
江閃閃一邊躲避,一邊慌不擇路地找地方,屁股被斧子劈成了兩半?
“閃閃大爺,去石柱子上去!那邊沒有法陣,快!”
穆瑩緊張的看着場上的形勢,忽然喊道。
“找死!”
兇獸心頭火起,手裡的鐵錘直直地衝穆瑩飛來!
“鐺!”
鐵錘砸在穆瑩的胸前,她的眼珠翻了翻,仰頭吐出一大口血,忽地吟唱起一段歌謠。
語調尖利陰冷,帶着某種毛骨悚然的溼滑。
又如潮溼的雨地裡,摸到了長在河邊的青苔,冰冷又滑膩。
“蟲子,是蟲子!”
窸窸窣窣地響聲由遠及近,地面開始泛起輕微的震動,兇獸臉色大變,在地上開始刨土。
蘇青之眼見穆瑩的身子被兇獸抓在手裡,心裡的焦灼更多了幾分,李秋白怎麼搞的,還不來!
“你們先吃這個。”
兇獸的巨掌探向排在第一位的弟子,衝蟲子隊伍扔了下去。
“隱族的公主果然了不起,被我吃了半截身子,你竟然沒死?”
他仔仔細細地看着穆瑩,忽然發現了什麼,疑惑地說。
自己要是暴露了魔族氣息,殺父之仇就報不了,可是穆瑩怎麼辦,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你敢傷她,我繞不了你!”
蘇青之微一沉吟,手中的細絲飛向兇獸被他打到了一邊,撲了個空。
“給我去死!”
穆瑩的嘴巴被他用布條纏住了口鼻,將身子重重地拍了一掌!
“穆瑩!”
蘇青之眼睜睜地看着她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落下,心裡焦灼萬分。
“李秋白,你快來啊!”
“噗通!”穆瑩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層塵土。
那些蟲子隊伍圍着穆瑩轉着圈,突然發了瘋,潮水一般沿着兇獸的腿兇狠地爬了上來!
“錚錚!”
蘆葦蕩那邊響起一道急促而尖利的琴聲。
“仙君,是仙君來了!”
蘇青之身旁的弟子大喜,狂喊道。
琴聲帶着強烈的肅殺之氣,瞬間颳起了狂風,將木架子吹的嗚嗚作響。
正午的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蘇青之掙扎着眯起眼,就見遠處淡金色的雲層裡,站着一位衣袂飄飄的年輕男子。
月白色的衣袍被鍍上了一層金邊,上面繁複的花紋隨着光線的折射發出淡淡的銀光,寬肩窄腰,劍眉朗目。
披風迎風飛揚着,雙眉間的紅痣看得人意亂神迷,宛如神邸之子。
“拿命來!”
冷千楊右手指尖在伏羲琴上旋轉跳躍,接連不斷的靈力噴瀉而出,居高臨下淡漠地喝道。
“你不敢的!白犬神獸的身體跟我融爲一體,一體了,哈哈!”
兇獸的身體被噴涌的靈力碎成了千萬片,瞬間又黏合起來,腹內鼓動着,發出金屬般刺耳的聲音。
“鎮妖塔,我不去!”
法陣像是得到了什麼召喚,四面的石柱發出通天的紅光,將兇獸纏裹在裡面,縮成了一個圓球。
冷千楊手一揮,蘇青之等人身上的繩索就被震斷,身子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穆瑩,你怎麼樣?”
蘇青之胡亂地扯掉繩子,撲在穆瑩的面前,扶起她急切地說。
陽光下,穆瑩的身子輕的如一縷煙,好像瞬間就要隨風而去。
“白犬神獸怕黑,鎮妖塔不去..”
她擡起失神的眼睛,望着兇獸的方向,喃喃地說:“它是守護我們的神者,他怕黑!”
蘇青之猛地想起玄機閣裡對鎮妖塔的描述。
一入鎮妖塔,永墮暗境,永無重見光明之日。
想到李秋白講的白犬神獸的故事,蘇青之心頭猛地涌起一股正氣。
英雄不該被遺忘,不該受到這樣的折磨!
“你撐住,穆瑩,我去求仙君。”
“師兄!仙君!”
法陣旁的蘆葦蕩旁響起一片雜噪聲,圍上來大羣精英弟子。
“師兄,鎮妖塔在此。”
冷新眉御劍落下,託着鎮妖塔鄭重地遞到了冷千楊手中。
衆人一一向仙君行過禮,蘇青之見冷千楊的眸子看向自己,心裡忽然覺得沉重起來。
這個兇獸被鎮壓是三十年前,原主的父親死於十年前,被殺之前應該中了跟穆瑩一樣的毒。
十年前冷千楊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裡?
他會不會...會不會就是那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