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練場上正在進行的比武較量,再不復兩日前羣英會的友好切磋氣氛。剛纔蔣令儒將那古玉鐫刻的盟主之印往外一亮,多少人看得紅了眼,輪得到上場的人,自然不會放過哪怕一絲一毫機會,下起手來也是恨不能將對方一劍擊斃,自己好省心省力地進入第二輪比試。
兩場比試下來,無論是勝者還是敗者,均是不同程度地受了傷。
等到常霜兒跟在常天華的身後,擠到末座的位置上坐定時,第三場比試已經開始了,是鐵掌幫幫主沙淨通對陣赤風門的掌門甘祺昌。
那沙淨通身材魁偉,黑麪赤須,一雙金魚眼雖然不大,可是瞪起來那佈滿血絲的眼球外努的樣子,也是挺駭人的。甘祺昌一副乾巴瘦小的樣子站在沙淨通面前,看起來象是一隻小麻雀面對一隻大禿鷹一般,頗爲滑稽可笑。
沙淨通顯然也沒把甘祺昌放在眼中,上場之後也不與他客套,金魚眼一努,運功於掌上,待他的掌心漸漸透出絲絲的紫紅血印時,他雙掌一錯,運掌于飛,攜着“呼呼”的掌風直往甘祺昌的身上招呼過去。
甘祺昌識得鐵掌幫“紫印掌”的厲害,不敢硬接,只是輾轉騰挪,欲躲開他的紫印掌,尋隙出擊。卻不料沙淨通雖然身形魁巨,動作卻是非常靈活,無論甘祺昌如何閃躲,那紫印掌竟然如影隨形,緊跟而至,迫得甘祺昌跳來跳去,頗顯狼狽。
沙淨通越打越得意,掌心已經是一片紫紅。發掌速度愈加飛快。眼見着就要將甘祺昌逼出作爲劃界的紅氈毯之外,勝利在望,他心中大喜,將內力運到極致,“嗨”地一聲大吼。往甘祺昌的面門拍去。
甘祺昌此時已是避無可避了,如果再往後退,沙淨通的攻擊他是避開了。可是赤風門面對鐵掌幫毫無招架之功,此後便是武林中的口口相傳地一個笑話了。他想至此,暗中一咬牙,運力於掌,生生地迎接上去。
只聽得“嘭”地一聲巨響,一個人影“呼”地飛了起來,“吧唧”就摔在了校練場的正中央,卻是鐵掌幫幫主沙淨通!
他有些懵懂地坐起身來,舉起自己的雙掌一瞧。一雙皮糙肉厚的熊掌已經褪盡了紫印。軟軟乎乎地恢復了本來的樣子。
“噗”地一聲,他胸口一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真看不出來,甘幫主居然能化解紫印掌,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那剛纔他躲得那麼歡做什麼?直接一掌拍飛沙淨通豈不更好?”
“他那是逗沙幫主玩呢。”
圍觀人羣中議論聲起,弄得站在比武場邊緣地甘祺昌也疑惑不解,舉起自己的雙掌瞧了瞧:難道我那麼厲害?一掌就能化掉沙淨通的紫印?
“第三場比試,赤風門甘祺昌勝!”比武司儀地唱報及時響起。甘祺昌此時已經完全找到一個勝者的自信。瀟灑地向沙淨通一抱拳:“沙幫主承讓!”
沙淨通也不迴應。氣哼哼地爬起來,一甩袖往場外走去。臨落座前。他一眼掃道七星谷的段簡鵬正含笑望着他,接觸到他的目光,搖了搖頭,掩口輕笑了一下。
沙淨通便知這其中必有蹊蹺,可是他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證據,只覺得心中窩囊,氣血上涌,又一口鮮血噴濺出來,嚇得他幫中弟子趕緊上前,欲扶他回去療傷,卻被他一掌推開。
場上很快就開始了第四場比試,南嶽派冷大興對陣衡山派嶽伍陽。
雙方展開爭鬥以後,衆人便發覺那冷大興的劍勢虛弱,腳下凌亂,似乎提不精神來比試。場上的嶽伍陽初時以爲是冷大興使詐,處處小心,招招謹慎。幾招過後才發覺,號稱“江湖第一冷劍”的冷大興,今日確實不在狀態。
嶽伍陽心中大喜,一邊思忖着這傢伙是不是昨晚鑽哪家姑娘的繡房,耗損過度,一邊放心大膽地展開身手,劍氣直逼冷大興的命門。
那冷大興滿臉懊喪之色,幾次欲振乏力,急得冷汗直流。縱然他奮力抗爭,可是手中劍還是被嶽伍陽一劍挑飛。
第一輪比試結束了,大家稍事休息。有儲英山莊地莊丁送來茶水點心,衆人用過之後,便要開始第二輪比武了。
第二輪兩兩對決,百十來招之內,很快就決出了勝負。
最後站到比武場上,便只剩那軒轅宮宮主軒轅鏡明與衡山派嶽伍陽。
兩個以劍術著稱地俠士,均是身形修長,衣袂飄飄,立在猩紅的氈毯之上,以劍相抵,倒也頗有些巔峰對決的味道。
只是細看之來,嶽伍陽因爲第一場勝得輕鬆,第二場的對手實力又不甚強大,兩場比下來,仍是氣息勻和,面色平靜。
而軒轅鏡明卻是經過兩輪苦戰,雖是經過片刻休整,仍然難掩疲態。
一陣開場鼓聲後,兩位劍客揮劍向對方攻去,爲最後一次機會展開了搏殺。場上頓時衣袂翻飛,青光爍爍,劍氣如虹。
其實周遭觀戰的人,此時已經有大部分人瞧出今日這比武規則的弊端來了,只是大部分人抱着事不關己的態度,覺得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少部分人則是自己無機會去爭當盟主,樂得見那些前幾日翹着孔雀尾巴四處展揚的獲勝方彼此之間打得落花流水。到了這一場,軒轅鏡明雖然之前內力損耗不少,仍是頗具實力,劍花翻飛,與嶽伍陽一百招之內,竟然未分勝負。而嶽伍陽因對那盟主之印過於上心,眼見着越來越有希望拿到它,卻在這關被軒轅鏡明纏住,便越鬥越急。下起手來招招狠辣。卻是愈發地魯莽了。
軒轅鏡明窺出他的心思來,打法更加沉穩,以退爲進,二兩撥千斤,牽引着嶽伍陽滿場地追趕。臉上地躁急之色越來越明顯。
軒轅鏡明輕輕一笑,迎着嶽伍陽來勢洶洶地一劍,雙臂一展。身形後退。嶽伍陽見他就要退出界限之外,再加上胸前空門暴露無遺,心中一喜,凌空飛起,追着軒轅鏡明直刺他的胸口,心中算計着這一劍即便被他躲開,恐怕他也出了界限之外了。
再看軒轅鏡明,不慌不忙地將身形一頓,也不管那一劍正奔他胸口而來。借雙臂展開之勢。掄起手中寶劍,以劍當刀,往嶽伍陽地頸間砍下去。
嶽伍陽身體還在半空之中,急忙之間扭轉不過來,只得將手腕一翻,改刺爲擋。可惜他中途變勢,終不敵軒轅鏡明蓄勢地一擊。兩劍相碰,嶽伍陽手中劍“攸”地被盪開,人也被振得斜飛出老遠。身形落地後還未穩住。軒轅鏡明已經一劍追至,架在了他的肩頭上。
嶽伍陽沮喪地看了一眼肩頭上閃着冷光的寶劍。將手中劍一垂,算是認輸了。
分組比試結束,比武司儀在宣佈了軒轅鏡明的勝利之後,衆人都引頸期盼最後一場真正的終級較量---蔣令儒與軒轅鏡明之間地盟主之爭。
這時,比武司儀亮開嗓門喊道:“今天上午的比武到此結束!軒轅宮主連續幾場較量,體力有所損耗,因此軒轅宮主與蔣公子的盟主之爭,時間定在下午未時舉行,屆時請各位武林英雄前來見證新一任盟主地產生。”
衆人聽司儀這樣說,心想:這倒也公平,若是現在就讓兩人展開角逐,軒轅鏡明十之八九會輸的吧。
時值正午,大家便欲起身返回山莊,準備吃過午飯睡個午覺,下午再來觀戰。
“諸位且慢。”說話的軒轅鏡明,“在下有話要說。”
衆人一聽,止住腳步,回頭望向軒轅鏡明。
“軒轅能在這場盟主爭選中走到這一步,實是運氣使然,在下生性愚魯,造詣不精,不堪擔當盟主大任。因此依我之見,也不必勞動諸位英雄下午再來一趟了,在下願放棄這最後的爭奪權,拱手恭送蔣公子登上盟主之位!”
軒轅鏡明此語一出,校練場上頓時靜了下來。靜默之中,大家終於清清楚楚地嗅到了此次所謂羣英會的陰謀味道,受欺騙的感覺在心中慢慢升騰。
“盟主之選是如此兒戲的嗎?我們要見蔣盟主!”終於有人沒能壓住心中的不平,喊了出來。
“對!今兒的比武是個陰謀,讓蔣盟主出來給我們個說法!”有人附和。
“諸位!是軒轅自忖不才,難當盟主地千斤重擔,才主動棄權地。此事與蔣公子無關!”軒轅鏡明急辯道。
他這話聽在憤憤不平的衆人耳中,分明就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衆人哪裡肯依?有人出聲斥軒轅鏡明道:“你閉嘴!你不過是一條替人開路的狗罷了!沒有資格在這裡說話!讓蔣盟主出來說話,我們要見蔣盟主!”
軒轅鏡明被人罵作開路狗,登時惱羞成怒,抖開劍花便向罵他的人刺去。那人既罵出口,也是有準備的,見他真的攻來了,便拔出腰間銀刺,展身迎上,兩人打到了一處。
“這還了得!明明就有陰謀,偏偏還說不得了!這不是欺負人嗎?”一位紅面中年人一見軒轅鏡明動劍了,拔刀衝上去,也加入了戰局。
段簡鵬一見軒轅鏡明要吃虧,舉起雙鐗欲上前解救。眼見着一場混戰在場難免!
“盟主寶印在此!誰敢放肆!”蔣令儒拿起面前的古玉寶璽,高高地舉起來,氣貫丹田,大吼一聲。剛纔還激憤地欲加入亂戰的衆人,回頭瞅了瞅那枚沉穩莊嚴地印璽,有人便止了步子。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掠過衆人頭頂,直撲打在一處地軒轅鏡明等人,劈掌振開軒轅鏡明與段簡鵬的合攻之勢,將另外兩個扯到一邊。
待他立穩身形,衆人驚奇地發現,居然是傳說中已經回京地容毓飛!
“軒轅宮主放棄盟主之爭,那是他的自由,諸位就不必強人所難了吧!至於這盟主之位,好象容某也是有份一爭的,既然蔣公子落了單,不如讓在下向蔣公子領教幾招吧。”容毓飛面色凌厲,話音未落,人已經落到蔣令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