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郭立偉看看手錶:“給你們三十分鐘,寫完以後整理裝備。”然後他轉身做到帳篷外抽菸。
帳篷裡的氣氛是凝重的。
一抹慘紅的彎月高懸在天邊,漠然地注視着這片荒涼之地,帶着幾分冷然和壓抑,西風呼嘯,讓整個沙漠充斥了一股蕭殺之氣;唯有孤零零的砂岩冷冷地瞪着這一切,似乎還在期待這裡能變得喧囂和熱鬧,但令它感到絕望的卻總是:生命在砂礫下死亡,砂礫在生命下荒涼!
蒼涼和悲壯。
郭立偉默默的抽着煙。
林東鋪開信紙,想了想:“報告!”
“講!”
“我還要一個信封!”
“給誰寫?”
“對象!”林東斬釘截鐵的回答。
連濤想想:“誰還要多餘的信封?”
張朝陽舉起了右手,還有幾個兵也跟着舉起右手。
連濤拿過一沓信封扔在桌子上:“要的自己拿吧。抓緊時間。”
張朝陽寫完給父母的簡短遺書,拿過信紙,想了想:“如果祖國需要,請把我埋在遙遠的山崗。往來的戰友會爲我淚流兩行,路過的人啊,請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爲了完成祖國和人民的寄託,我永遠的躺在了這裡。”然後塞進信封裡,鄭重的寫下武漢大學電子信息學院李雅,想了想,他又撕掉。自己都回不來了還讓她知道幹嘛?張朝陽突然很後悔,早知道有這麼一天,說什麼參軍前都要對學姐表白。
林東還在給白雪寫信,他對白雪總有說不完的話。時間到了,連濤一個挨一個的收,林東趕忙匆匆的裝進信封,然後想起還沒給自己爸媽寫,又抽出信紙,重重的寫下:“林保健,這下你滿意了吧!”然後封上交到連濤手裡。連濤也不看,直接都裝在一個盒子裡封上。
裝備拿進帳篷,林東他們就開始換武警的87式綠色作訓服,居然像模像樣的還帶了領花和肩章。然後就是換武器。每人領了一把85式輕型衝鋒槍和*,穿上64式防彈衣以後,活脫脫就是一個武警。接着開始領子彈壓彈匣。他們都還是新兵,雖說是特種部隊,但也是新兵。有幾個兵壓子彈時候手還在抖。張朝陽領了一把79式狙擊步槍,他是狙擊手。
林東仔細檢查着武器,然後嘩啦一下一拉槍栓,檢查武器的保養情況。
“集合!”
郭立偉的聲音很嚴肅,但是不嚴厲。
一輛帶着警報的小客車等在帳篷外面。車上沒有牌照。司機是一個武警。
上車以後,林東緊緊的抱住衝鋒槍,槍托抵着肩膀,槍口朝下,手扣着扳機。
“別緊張,走火兒就不得了了,”連濤坐到林東的旁邊:“第一次執行任務都這樣,習慣就好了。”
林東點點頭,將手從扳機那裡移開。
車緩緩的發動,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穿行。後面緊緊跟着武警的幾輛車。
“瞌睡了就都在車上眯一會兒,路要很長。”郭立偉扭頭衝林東他們說道。
起風了,一個個沙浪向前涌動着,像—只無形的巨手,將沙漠揭去了—層,又揭去一層。沙漠上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天昏地暗,這就是沙的世界,打的車玻璃哐哐作響。
張朝陽在林東後面坐着,靠着座椅閉着眼睛。劉鐵蛋就在他旁邊,兩眼還是通紅。
“大學生,”劉鐵蛋輕聲的叫張朝陽。
張朝陽沒有睜眼:“嗯?”
劉鐵蛋看看張朝陽,張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又低下頭默默的想心事。
郝兵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原本靜悄悄的營地開始變的喧鬧,不過此刻還不是真正一天的開始。炊事兵開始在營地的空地之中,支起了大鍋開始忙碌起來。
郝兵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在帳篷角落裡躺着,他腦袋還是很疼。昨晚那一槍托打的沒少用力。
劉國平端着飯盒掀開帳篷走了進來:“你小子行啊!這就把我老窩端了!”
郝兵不好意思:“連長...”
“得了,解開!”劉國平沖帳篷外站着的兩名哨兵招招手:“吃吧。”
郝兵活活手腕,揉揉後腦勺,劉國平就看着郝兵吃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