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河,爲天祝國內著名的大河。距離琅琊山十餘里,從天祝國國都外圍,蜿蜒流過。其水系龐大,支流衆多,灌溉着天祝國近三分之一的國土面積。河畔多灘塗,山川,也多富庶之地、米糧之川。
每年春夏兩季,水勢暴漲,最容易發生洪澇災難。就是這條最難馴服的害河,卻也是天祝國的母親河,讓國民又愛又怕,喜憂參半。
因此百姓在河邊修了無數的河神廟,在春夏兩季燒香祭拜,乞求風調雨順。而河神則多用木塊雕刻成一個栩栩如生的神像,供奉在沿岸山壁下開鑿出來的大大小小的神龕中。讓過路者走在路上便一眼就能看到。
楚貓兒一邊看着這些神龕皺眉,暗笑古代的民衆愚昧,一邊瞟着一個身材形似常人的神像心裡打着主意。
兵法有云,欲破其兵,先奪其勢,欲奪其勢,先亂其心。雙方交戰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她楚貓兒不願意還沒到官遙“戰場”,就先和別人硬嗑一仗。
這仗雖然也能贏,可太傷士氣了,說白了秋水閣閣衆亦爲天祝國民衆,和他們動手,照樣形同打內戰。
不成,擒賊先擒王,既然玖月軒華和秋澤晨非要把這潭水攪渾,那不妨就把他們也拉進來,當自己的擋箭牌,或者乾脆當炮灰。
“來人,去把前面崖壁上那個神像的頭,給本帥砍掉拿過來!”楚貓兒瞟了一眼身邊的秋靈兒,向身邊兩個侍衛,傳下了這樣一個萬分奇怪的命令。
“貓帥……這……侮辱神靈,會讓河神發怒降罪的!”身邊那兩個侍衛慘白着臉,唯唯諾諾的說道。
“丫的,河神發怒降罪你們是看不到了,再在本帥面前談論這類鬼神之說,耽誤本帥的決策,我就先把你們的頭給砍下來用,用你們的頭代替那個木胎神像的頭!”楚貓兒一瞪眼,咆哮了一句。
嚇得兩個侍衛立即連滾帶爬,抽出自己的佩刀,跑去山壁下的石龕中執行命令了。神佛雖然可怕,但是不及眼前楚貓帥的千分之一。
在治軍方面她一向言出必行,在必要的前提下,即使她下令讓手下的軍士下手去殺自己的親人,他們也會有令必從。
一支軍隊,若沒有鐵的紀律,就沒有鐵的原則,更沒有鐵的戰鬥力。
這個治軍原則是楚貓兒前世帶兵時所一貫奉行的,一向無往而不利。所以今生她照搬即可,倒不用害怕有誰來跟她搶專利。
橋上,數百名秋水閣閣衆,劍拔弩張,嚴陣以待。
在橋頭,玖月軒華儘量心平氣和的,在同憤怒的秋澤晨理論。
“夫人,楚貓兒雖然外表霸道、強硬、素來行事不肯讓人。但她絕對不是恃強凌弱的人,她雖然是個女子,可是大是大非一向分的清楚。她帶兵去官遙縣,絕不會如你理解的那樣去鎮壓百姓起義,一定另有隱情。我們這樣不問原由,就強攔她的大軍,若是激怒了她,依照她的脾氣更不可能答應我們的條件。這件事必然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玖月軒華,虧你還是天下第一閣的閣主。上了幾歲年紀,做事情怎麼如此畏首畏尾?這件事擺明了是她要幫那個賊皇帝,去鎮壓義軍,給餓殍遍地的災民帶去滅頂之災!你怎麼總是幫她開脫,難道你和阿月、雲魅一樣迷上她了不成?”秋澤晨冷着一張臉,越說越是激憤,越說越過分起來。
“夫人,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你就是把爲夫雙手送上,楚貓兒都會嫌我年紀大的。她身邊的那些年輕人,哪一個不是風華正茂,容顏絕世?也就是你秋澤晨把爲夫看成寶!別人誰會看我這個老頭子一眼?”
玖月軒華知道秋澤晨執拗的性子,越是和她針鋒相對,她越是死鑽牛角尖,因此只好採取委婉的方式勸說。
秋澤晨聽到玖月軒華做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不禁將怒色收斂了些。瞥了他一眼,醋味熏天的說道:“玖月軒華,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夫人,爲夫對你的忠誠那是青天可鑑。只是你還是消消氣,好好考慮一下一會兒見到楚貓帥,該怎麼解釋今天的誤會纔是!”見秋澤晨的臉色稍微和緩,玖月軒華繼續和顏悅色的勸着。
“要說明也是她先向我來解釋,她帶領大軍到底要跑去災區幹什麼?”秋澤晨一聽到解釋二字,又激起了她壓在心底的怨氣。
前幾天楚貓兒當着她的面,刺傷冷月的事情。現在她一想起來,心裡還在隱隱作痛,更可氣的是。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還死活跟着她。這讓她更覺得顏面盡失,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見到自己的勸說失效,玖月軒華也心裡暗惱,索性沉下臉來,靜立在一邊不出聲了。心想:夫人,你怎麼就如此聽不進話呢?跟那個古靈精怪。花樣百出的丫頭賭氣作對,這不是純粹找虐嗎?
當楚貓兒率領衆將士來到木橋前面時,她吩咐步兵向兩邊散開,然後將一隊弓弩手調到前面來,各個拉開弓弦,瞄準木橋上的秋水閣衆。
“楚貓兒,別以爲那些弓弩手,就能對付我們秋水閣的高手!”秋澤晨冷冷看着馬上端坐的小人兒,不屑地瞥向那對弓弩手。
很快發現他們搭上弦的弓箭的箭頭,很是奇怪。不是鐵銅所制的鋒利箭頭,而是裹上一層又一層布的半圓形的布團。不知道布團裡面鼓鼓囊囊的裹了些什麼東西。
“是嗎?秋澤晨,見你一面也不容易,先送你一份見面禮吧!”楚貓兒一拍手,在她身後出來兩個身強體壯的刀斧手。在他們中間拖着一個綁的慘不忍睹的女子。頭髮披散,衣衫凌亂,慘白着一張小臉向她求救:“娘啊,我是靈兒啊,快救救靈兒!”
“靈兒!”秋澤晨一時驚愕住,傻傻的瞪着楚貓兒失魂落魄地嘶聲問道:“你捉住我的靈兒做什麼?放開她,快放開她!”
楚貓兒仰天一笑,向兩個刀斧手做了一個殺的手勢。兩個刀斧手立時將秋靈兒按趴伏在地上,過來幾個士兵擋住,在士兵的縫隙中,看得到其中一個人手起刀落,然後噗的一聲響。
楚貓兒將一個圓圓的血淋淋的東西,用布包起來,一隻手高高提起問道:“秋澤晨,你女兒的頭在這裡,要不要本帥丟給你。”
“啊!靈兒!”看着女兒被殺,秋澤晨心都如同被人摘走一般,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人也軟軟倒在玖月軒華的懷裡。
“楚貓兒,靈兒不曾得罪過你,你怎麼能濫殺無辜?”玖月軒華也以爲女兒死了,一時急紅了雙眼,怒聲喝問道。
“殺了你們這羣糊塗蟲,是讓天下更清淨些,本帥是在做環保工作,誰說是濫殺無辜?”楚貓兒傲然一笑,將手中的布包丟到水中。然後撥馬讓開,向弓弩手一聲令下:“給本帥把這些擋路的螳螂,統統射到水裡去!”
衆弓弩手聞令一起開弓放箭,一排排弓箭密如飛蝗射向橋上的秋水閣幫衆。
“楚貓兒,算本座錯看了你!原來你是這樣冷血無情、蛇蠍心腸的女子!”玖月軒華一邊拔劍帶着秋水閣的幫衆撥開那些飛箭,一邊向楚貓兒怒聲痛斥道。
“罵吧!不然就沒有機會了!”楚貓兒揚聲笑道。
可是玖月軒華和秋水閣的人手中的刀劍剛剛捱上,那奇怪的箭,那些布包稍微受到震動,便砰得炸開來。一股濃香將衆人全部抱住。
“**香!大家閉氣!”玖月軒華急切的向身後的衆人大呼道。
可回答他的卻是“噗通”“噗通”,接二連三的落水聲。
這時玖月軒華才突然醒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楚貓兒的計策。而自己這個閣主算是徹徹底底被一個小女子給算計到家了!
想到這裡,不禁轉怒爲悲,緊緊護着自己懷中的妻子,對楚貓兒喊道:“楚貓帥,你又贏了!我們認輸,隨你處置!”
楚貓兒甜甜一笑,叫人將橋上失去反抗能力的秋水閣幫衆,一舉擒拿,編入隊伍中。
玖月軒華苦着臉抱着暈過去的妻子,恭敬的站在楚貓兒的馬前問道:“楚貓帥!我們的靈兒呢?”
當秋靈兒,慘白着一張小臉出現在玖月軒華面前時。玖月軒華長嘆一聲,低下了頭。原來這一切都是楚貓兒設好的局,把妻子和自己無聲無息的套入其中。
楚貓兒率領部隊從從容容的過橋。
橋的另一頭,一個連帶孔雀面具的邪魅男子,帶着一身憂鬱的醉人氣息,正在暗處負手而立。
他勾起嫣紅的脣,笑的極有誘惑力,他靜靜觀賞着楚貓兒帶部隊過橋的一幕。
在心底頗有興致的猜測着:楚貓兒,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女子?
他背後四個齊刷刷的蒙面人問道:“盟主!現在要採取什麼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