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魅、秋惜諾、秋靈兒、司徒情四人,跟蹤雲千倉、歐陽青天和蠱後來到一處地勢偏僻的地方,那裡也有家雲記綢緞莊。
這裡離城心區域很遠,所以門前冷落車馬稀。
有些店鋪便門可羅雀,這一家也不例外。正是午時三刻,京城中最熱鬧的時候,幾乎沒人光臨,不曉得雲千倉這個老狐狸,要開家這麼冷清的店做什麼?
不過他們很快就明白了,這家綢緞莊存在的意義,主要並不是爲了賣絲綢,而是另有其他用途。
店主人見到雲千倉什麼都沒問,立即將他們三個恭恭敬敬地讓到了裡間去,然後出來打理生意。
看着三人進入裡間,雲魅、秋靈兒、司徒情裝作是買絲綢的客人,秋惜諾趁店主忙於招呼挑三揀四的雲魅三人,溜入了裡間。
她進來的還算及時,發現西邊牆壁上有一個隱形的通道,那牆壁做得機關還沒來得及完全關閉,她搶步上前用手死死抵住了機關,這時候秋靈兒早把外面的店主人給一掌砸暈了,衝進來幫忙抵住那扇要關上的暗門。
司徒情和雲魅也緊接着跟了進來。
鑑於雲魅不會武功,三人都不同意他進去冒險,所以不顧他的極力抗議和反對,將他藏在一個隱蔽處,勒令他在外面等消息。
雲魅知道他們是一番好意,也怕自己執意要跟進去會越幫越忙,所以便留在了外面,藏起來等他們。
進入那個通道口,便是一個深邃的通道,通道一路向下延伸,那些黑石板鋪成的臺階以螺旋狀向下延伸,進入地下約五六尺左右,兩邊的牆壁開始變成了石壁,不時有一道鐵門擋住去路。
司徒情用自己的劍刺入鐵門的縫隙中,把那些插在裡面的門插一個個的撥開,然後三人躡手躡腳的輕輕推門而入。
總共走了七八道鐵門之後,他們才走到一個密閉的石室面前。他們沒有擅動,只是各自摸出武器,司徒情和秋靈兒握着劍站在通道的石門兩旁。而秋惜諾在對面等着吸引出現之人的主意力,保證他們兩個偷襲一舉成功。
三人屏住呼吸,耐心地等着石門再次開啓,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實現突襲,將裡面出來的人誅殺掉。
尤其那個蠱後,絕對不能放她出去禍害貓帥府,傷害楚貓兒。
漸漸裡面傳出隱隱的笑聲:“哈哈,現在有蠱後親自出馬,不信她楚貓兒還不死?就算她真像貓一樣有九條命,她也得去向閻王報到了!”那聲音稍微有些尖細,顯然是雲千倉的。
“不錯,蠱後出馬,豈止是一個楚貓兒。她貓帥府中所有的人都要死,都要給我哥哥和我侄女陪葬!”那個粗聲大氣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屬於歐陽青天的。
“對,對,對,這次多虧蠱後出面,我們才能得以爲親人報仇雪恨,除掉那個兇殘狡詐的楚貓兒!”雲千倉在後面,只管把高帽一頂頂的給蠱後戴上去。
“我們只是公平交易,不必提其他的事情!”蠱後是個不喜歡別人多嘴的女子,所以對兩人的拍馬逢迎並不感興趣。
“是,我們明白!”雲千倉拍馬屁給拍到了馬蹄子上,不由得一陣懊惱,逼視自己,面對這個那殺人當飯吃的毒女人,那麼多嘴幹什麼,小心讓她翻了臉,把自己給毒死!
“好了,事先說好,你們帶路。我只管施毒,之後,剩下的事情都是你們的,因爲我還要立即趕回地獄谷。同蠱王一起研究這些天香豆蔻!”蠱後冷冷地說道。
聽到他們的聲音越來越近,秋靈兒和司徒情握住寶劍的手心中都沁出了冷汗來,緊張的一時間無法呼吸。
因爲他們都明白自己必須一擊得手,否則只要給蠱後一點點反擊的時間,他們便都會死得很慘。
秋惜諾用目光暗示兩人:穩住,千萬別慌!
兩人心裡也明白,現在絕對不能慌,只是心裡實在太緊張,臉色發白、額上、手心裡都是冷汗,一顆心幾乎都要跳到喉嚨口了。
以前經歷過的一切危險關頭,似乎都沒有現在這麼讓他們覺得壓力巨大,心裡都明白:自己這次的行動不僅關乎自己的生死,更加關乎貓帥府的安全,和楚貓兒的安全。
楚貓兒不僅僅是他們的總閣主,還是他們最好的朋友。
他們寧可拼得自己粉身碎骨,都不能允許她有任何閃失。
一向任性而爲的秋靈兒和司徒情,現在都覺得自己手中的劍重逾千斤,這兩把劍上,維繫着的貴任實在重大,重大到讓他們覺得有點承受不起。
秋惜諾雖然看着兩個人地狀態很是憂急,可是現在再焦急、擔心也沒有時間再提醒兩個人,因爲面前的石門已經開始轟隆開啓。
一道亮光從中間泄露出來,光亮漸漸擴大,裡面的人已經淺淺顯出了輪廓。
秋惜諾爲了將對面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便一抖銀鞭突然喊道:“雲千倉,你竟然還沒死!今天就讓我來解決你!”
一道凌厲的鞭影揮了過去,在前面的雲千倉反應極爲靈敏,立即甩手發出幾隻飛刀,秋惜諾無暇自保,只是一咬牙,拼得一命換一命的辦法,躍身向前衝去,將銀鞭襲向雲千倉的脖子。
在那幾只飛刀插在她身上的一剎那,雲千倉的一條胳膊落了地,慘呼着倒在地上,避過了秋惜諾的鞭子。
而云千倉後面的歐陽青天則被司徒哲一劍砍下了腦袋。
秋靈兒一劍砍歪了之後,急忙舉劍向後面出現的蠱後的咽喉猛刺,蠱後自然的側頭一躲,那劍便斜着刺入了她的肩頭。蠱後情急間用手抓住了她的劍,但見白色的劍身上立即染上烏黑的血跡,那些血跡如一條黑色的毒蛇,瞬間捲上劍柄。
秋靈兒啊的一聲撒手扔掉了寶劍,而那條黑線瞬間將她的整隻手臂變得烏黑,剎那之間她便劇毒攻心,全身烏黑,倒在地上,隨即香消玉殞了。
司徒情見她被毒死,立即紅了眼睛,不顧一切的拔劍向蠱後撲了過去,蠱後輕輕一揮手,一粒烏蘭的毒煙,射中他的身體。他沒有來的及發出一點聲息,也搏倒在地上,頓時停止了呼吸。
而被飛刀射中身體幾處要害的秋惜諾,也緊跟着緩緩滑落在石壁下,沒有了聲息。只有身上不斷淌出的鮮血,將周圍的石扳染成了一片鮮紅色。
剎那之間的這些變化,讓痛得半死的雲千倉和蠱後,都驚愕了。
他們如何想的如此秘密的事情,怎麼會被這些人察覺並跟蹤的。兩人顧不得想其他的事情,急忙各自點穴之血之後,也不理歐陽青天的屍體,倉皇的離開這個血淋淋的地方。
藏在暗處的雲魅等了很久之後,仍不見動靜。剛想出來查看時,只見密道突然打開,滿身是血的蠱後,和失去一條胳膊的雲千倉從裡面面色慘白地跑了出來,而他們跑出去後,後面一個人都沒有追出來,他心頭頓時一涼。
好在蠱後和雲千倉已是驚弓之鳥,沒敢停留,便直接出了內室,跑出去找醫館去處理自己的傷勢。
雲魅聽他們的腳步遠去,立即從暗處跑出來,鑽進密道,穿過一道道開啓的鐵門,嗅着前面強烈的血腥味兒,心慌意亂地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當他站在打開的密室門前時,裡面露出的光芒把周圍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面前的一切讓雲魅徹底懵了,一顆心突然間得瞬間揪緊,彷彿有無數把刀刺入其中,然後瘋狂地在裡面擰啊擰。
頃刻間,痛得他無法呼吸,也無法思想。
倒在地上的秋靈兒和司徒情,臉上手上都是烏黑一片,毫無生機,身體都已經變得僵直了。
而秋惜諾胸腹之前全是鮮血淋漓,悄無聲息地依坐在石壁前。閉着眼睛,一張臉因失血過多,幾乎變成了白色。看她的樣子,彷彿也已經死了。
“諾諾、靈兒、司徒情!”一聲聲撕裂般的叫喊,從他喉嚨中發出來,他只覺得身體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畢竟十幾年的師兄妹,從小長大的手足。見到他們出事,雲魅如何不傷心欲絕,自己將來如何對師父和師孃交代啊?
“師兄,快回去……找貓帥……”秋惜諾硬是提着一口氣,等他。迷迷糊糊的聽到撼哭之聲,才拼命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翕動着蒼白的脣,氣若游絲的說道。
“諾諾!你還活着!你等一下,再撐一下,我進去找天香豆蔻!”雲魅驚喜若狂的喊完,不等秋惜諾再說話,馬上爬起來衝進密室裡去拼命尋找。
密室中佈置很簡單,有一些廚子櫃子和搖着古玩的木架。
當雲魅把一切能翻找的地方都翻遍了,依然一無所獲。
他充血的眸子幾乎要爆裂了,一顆心更加急的冒出火來。
又瘋狂地翻動了一遍,他幾乎絕望了,他知道師妹的傷勢不能再拖下去,那些要害處的傷勢,會讓她隨時死去。
雲魅何嘗不知道越是在危急關頭,越急越容易失去機會。
所以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一點點努力思考。
這個狡詐的雲千倉絕對不可能對蠱後說實話,也絕對不可能把五粒天香豆蔻全都給了蠱後,這個老狐狸又奸詐又怕死,他一定會留有後手的,這個地方一定還藏有其他的天香豆蔻。
他一邊竭盡心力的想,一邊將充血的眸子在密室的四壁間一寸寸的搜尋,終於他的目光停在一副古畫上。
這很奇怪,其他的古玩字畫都是好好的擺放在木架上,而且分門別類整理的很清楚,甚至古畫和近代畫、山水、花鳥、人物都分門別類存放在不同的格子裡。
而這幅最不起眼的畫,爲何單獨會懸掛在石壁上展示?
這其中絕對大有蹊蹺。
想到這裡,他一步衝上前去,伸手掀起古畫,一個小小的突起便明明朗朗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雲魅頓時心頭一陣狂喜,急忙用手摁下這個突起。
隨着他的動作,密室中立即“嘩啦啦”一陣輕響,從高高的密室頂上,緩緩放下一個由四條軟索繫着的小小的鐵框,鐵框裡有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
雲魅急不可耐地一手將這個瓷瓶抓在手中,打開瓶塞來,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心中,那兩粒圓圓的小東西,大如彈丸、清香撲鼻,放着瑩瑩的硃紅色光芒,竟然真的是他從古醫書中看到過的天香豆蔻。
天香豆蔻一出瓶,一股特殊的清香,瞬間瀰漫在整個密室中。
雲魅把瓷瓶一扔,便跑出密室,抱起秋惜諾,將她的嘴撬開,把一粒天香豆蔻給餵了下去。然後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的反應。
果然天香豆蔻一入腹,她便稍微有了些聲息,心跳也恢復了。
雲魅急忙把另一粒天香豆蔻藏在了身上,等待明天這個時辰再餵給她吃。因爲第一粒天香豆蔻服下後,傷者會進入昏睡,要隔一天一夜的時間纔可以喂服第二顆,這樣纔會使受傷者重新甦醒。
他趁秋惜諾昏睡,把她身上的飛刀一一拔出來,止血、上藥、包紮,然後將她帶密道,出門正好碰到那個奉花小樓之命來跟蹤他們的衙役。
雲魅便將秋惜諾交給他,命他把昏睡的秋惜諾先帶到如意賭坊去,暫時交給左右護法保護,那裡是秋水閣的秘密基地,相對來說要安會些。
然後自已找了匹馬,縱身上馬,急急趕去貓帥府報信。
可是當他跑到路口時,卻被迫勒住了馬。
因爲面前兩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一個是獨臂的雲千倉,一個是憤怒的蠱後。
“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竟然還敢學江湖中人跟蹤!看你的動作絕不可能是個糟老頭子,你到底是誰,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個陰鷙的聲音向他怒聲喝道。
貓帥府中,楚貓兒從接到花小樓的傳告後,便開始堅壁清野。先用遙控着相府中的春花、秋月、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茶裡下了點巴豆粉。然後老管家便匆匆趕來把楚千山接回去了,而楚千山走時楚貓兒也體貼的讓他帶走了楚咪咪。
然後在清風閣和鸚鵡樓中放了些酥魂香,命小李子和小庚子把昏睡過去的軒轅清風和攸可愛兄妹,當然還有灌醉了的韓嘯天,暫時帶進皇宮中暫避一時,以利用她今晚的行動徹底沒有後顧之憂。
再把所有的下人集中起來,一件件的忙開了。直到忙完了一切,楚貓兒命他們全部離開貓帥府一晚,卻並沒有解釋什麼。
下人們猶猶豫豫的散去了,他們都清楚楚貓兒說一不二的脾氣。
而楚貓兒的貼身丫鬟小蘭和小桃及花小樓和燕留香也在遣返的名單之中,只是他們死活都不肯走。立誓要與楚貓兒共同對付蠱後,決意要和貓帥府共存亡。
楚貓兒趕不走他們也很無奈,倒是冷月替他們說情道:“貓兒,既然他們真的無所畏懼,要和你共同面對危險,你就不要拒絕了!”
連司徒哲也幫他們說話,楚貓兒只得答應下來。
其實她也很感動,只是不忍將他們扯入危險中罷了。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後,秋水閣的左右護法和七個分閣主,帶着一些閣裡的好手匆匆趕來,要求和他們並肩作戰。
原來他們是見到了被衙役送到如意賭坊的秋惜諾,才知道這件事,一時護主心切,所以拋下一切閣中事物,全都自動跑來了。
楚貓兒問了問左右護法,知道了秋惜諾重傷昏迷,心裡便有些不安,再問下去,他們便不清楚了。
只說除了秋惜諾之外,其他的三個人都暫時沒有消息。
楚貓兒心裡越來越有種不祥的感覺,她不明白秋靈兒和司徒情怎麼現在還不回來,雲魅也到了現在爲何也不見蹤影。
目前,這些擔心她不便說出來,知道若是拒絕他們的心意,便是在懷疑他們的忠誠。於是很爽快的對他們做了詳盡的部署,叫他們分散開來隱蔽待命。
四月的夜來的早,天正陰抑着,那些一團團驅不散的烏雲,讓天空顯得極爲詭異,黑暗。爲周圍增添了更多的恐怖氣息。
在一聲若隱若現的哨聲之後。
一陣輕微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從大門之外傳來。
司徒情和冷月側耳聽到之後,不禁變了臉色,用隔空傳音對楚貓兒說道:“貓兒,是毒蟲陣!”
楚貓兒皺了皺眉,問道:“第一波進來的會是什麼?”
“應該是蜈蚣吧,我以前曾經聽諾諾提起過蠱王和蠱後最擅長的御毒陣,開頭的應該是蜈蚣和蠍子!”冷月也用隔空傳音的方法說道。
外面的蠱後不是用蠱、用毒厲害,她的內力同樣厲害。爲了不讓她事先有所察覺。他們只好用這種消耗內力的辦法,來和同伴定位傳達信息。
“貓兒,怎麼辦?”冷月看着從門外蜂擁而至的毒蟲,渾身發毛的的問道。那些高昂着尾蟄的巨大黑蠍子和遍地的武功,如同潮水一般忽的涌了進來。首先衝向了他們藏身的廊檐,楚貓兒抱住一根柱子便向上爬去,冷月和司徒哲見狀也跟她一起爬上柱子。
而那些蜈蚣和蠍子來到廊檐下,也隨即向柱子上面爬。
楚貓兒很是氣惱便將爬上了廊檐頂端,將廊檐頂上的油桶雅了下去。砰的一聲油桶落地,滿地的蜈蚣聞到了奇特的油味,便從柱子上退下去,瘋了似的爬向了油桶。
周圍的其他蜈蚣也被那種氣味吸引,全都收縮回來,集中到油桶周圍,擠成了黑黑的一團,圓滾滾的蟲子球。
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司徒哲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爬上了廊檐頂上,將另一個油桶扔到了另一邊的空地上,一股惡臭突然傳來,讓楚貓兒和冷月及司徒哲急忙捂上了鼻子。連周圍隱蔽的秋水閣衆人,也隨即捂上了鼻子。
這股如同屍體腐化般地臭味卻讓所有的蠍子幾乎瘋狂,嘩地一聲集中到那個油桶周圍,拼命往油桶裡面爬。
讓衆人親眼見識了一番到底什麼才叫追腥逐臭!
看着集中起來的兩個巨大的蟲子團,楚貓兒滿意的打着了火石,然後將一個浸滿了油脂的布團點燃之後,扔進了蟲子團中。
呼地一聲,所有的蟲子都置身火海,可是它們不但不逃命,反而更加拼命的抱成一團,結果便想起一連串噼噼啪啪的燒暴了的聲音。外加一股刺鼻子的糊焦味。
楚貓兒嘀咕一聲:“丫的,這方法雖然一勞永逸,斬草除根可就是不夠環保!”
“貓兒,什麼是環保?”冷月不明白的問。
楚貓兒懵了,哎,果然古人有很多明白不了的東西。於是跟他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以後再解釋給你聽。
司徒哲卻驕傲的瞥了冷月一眼,那意思是:這兩個字,我懂!天下只有我和貓兒有共同語言,你們這些古人比不了!
看着這些毒蟲在火中化爲灰燼,衆人心中好不痛快。只是有一件事情搞不懂,那些毒蟲爲何見了楚貓兒準備的油之後,甘願被烈火燒死,也不願意離開呢?
毒蟲被消滅一盡後,一聲奇怪的笛聲響起,從大門的門縫下,又開始擠進來無數彎曲糾結的東西,冷月提醒道:“貓兒,是蛇!”
“準備硫磺!”楚貓兒對冷月說道。
冷月和司徒哲各自小心翼翼的來到隱蔽在暗處的兩排秋水閣閣衆前,低聲向他們挨個傳達楚貓兒的指令。
當那些蜿蜒的毒蛇爬到近前時,衆人一起拋出手中的硫磺粉。一時間硫磺味刺鼻,很多硫磺直接落到蛇身上。
挨挨擠擠的毒蛇一接觸到硫磺,立即不顧後面主人的笛聲催促,急忙地回過頭去,發狂地向門口嘩啦退回去。
蛇類對硫磺的懼怕,是與生俱來,永遠都無法剋制的。
隨即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貌似他們還帶來了不少幫兇!”冷月嘀咕道。
“無所謂,反正現在也被毒蛇咬死了不少!”楚貓兒笑道。
“嗡!”一陣蜂鳴聲突然響起來。
楚貓兒隨即問道:“她的最後一招,是毒蜂嗎?”
冷月點了點頭,急忙向周圍的閣中挨個提示:準備戴上面罩。
果然嗡嗡聲隨着鋪天蓋地的蜂羣撲了進來。
好在楚貓兒他們及時戴上了面罩,和皮製手套。
蜂羣圍着他們轉來轉去卻始終無法攻破他們身上的防護。
楚貓兒向冷月打了個手勢,冷月和司徒哲便跑到附近的迴廊間,搬出來一個甜文沖天的巨大的花籃,他再將一葫蘆粘粘的東西會部倒在花籃的花朵上,然後迅速離開。
那些蜂樣很快發現了目標,於是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在花朵上落。
而它們一旦落在這些花上,便被上面的膠水牢牢的粘住,再也無法脫身。而其它蜂仍然前赴後繼往上撲,也被粘住。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周圍變得靜寂無聲了。
楚貓兒看着那個沾滿狂蜂的花籃,隨手扔進一團點燃的火團。
呼地一聲那些蜇人蜂全部在火焰中被化爲灰燼。
看到楚貓兒輕輕鬆鬆把蠱後震懾世人的御毒術給逐個破除,衆人心中不禁一陣歡呼。跟着她對敵,真是爽到了極點。
楚貓兒把頭罩摘下來,扔在地上,揚聲向外面叫道:“蠱後、雲千倉,你們這兩頭技窮的黔驢,也該露面了吧!”
果然在楚貓兒的話說出口後,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冷月和司徒哲正要握着劍衝過去,楚貓兒卻將他們按住了。
因爲在門外的燈光映照下,進來的赫然是一身白衣的雲魅。
“阿魅!”楚貓兒驚呼了一聲,心開始猛地一沉。
很明顯他已經被對方控制了,蠱王和雲千倉是要利用他來要挾自己,讓自己投鼠忌器,不敢反抗。
“楚貓兒,你真的是狡詐無比,我的御毒術在江湖中縱橫多年,從沒有遇到過敵手!你竟然贏得如此輕鬆,不過我在你男人的衣服上塗上了劇毒,現在那些劇毒還沒有捱到他身上,不過這些毒是可以不斷滲透的,如果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你們沒有辦法除掉他身上的衣服,那麼他很快就會變成一架美麗的骷髏!楚貓兒到時候,你一定會看得很開心的!”蠱後的聲音在外面陰毒的響起來。
“蠱後,我楚貓兒發誓,不讓你嚐遍滿清十大酷刑,絕不會讓你嚥氣!今天老子會讓你蠱後變鬼後!”狠狠的咬牙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後,她便向雲魅身邊走去。
讓她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死,她絕對辦不到。
蠱後和雲千倉得意洋洋的在後面看着。
心裡想:無論她再怎麼強悍,原來終還是躲不過一個情字!
“貓兒,不許過來!你如果再上前一步,我便咬舌自盡!”冷月和司徒哲還沒來及上前阻止楚貓兒。雲魅已經退後兩步,無比堅定的向楚貓兒喊道。
他是不想死,可是如果要用楚貓兒的安危來換取自己的存活,那是決計不成的,他寧可死在這種最慘烈的劇毒下,也不能讓心愛的女子蒙受任何傷害。
“阿魅,不要做傻事,你應該相信我!”楚貓兒心頭一驚,立時停下了腳步,她瞭解雲魅的性格,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她臉色一變,卻極力保持平靜。
“不,貓兒,我不許你冒險。如果你再過來一步,我真的馬上咬舌自盡,絕對不再多說一遍!”雲魅咬着嘴脣,盯着楚貓兒的眼睛說道。
衆人一下子呆住了,花小樓和燕留香突然跑過來,向楚貓兒要求:“楚貓帥,讓我們過去幫師弟脫去那件衣服吧!”
“不,誰都不許過去!”楚貓兒一聲輕叱,死死攔住了情緒激動的兩個人。
“那怎麼辦?難道看着師弟死?”花小樓不甘心的喊道。
“是啊,楚貓兒,你真的忍心看着自己寵愛的男人死在你面前!”蠱後在那裡不涼不酸的說道,氣得楚貓兒想弄塊石頭噎死她。
“好,既然你是我的人,死也得死在我手上!”楚貓兒突然大喊一聲,把周圍的人都給鎮住了。
“貓兒,你殺吧!讓我解脫,我的衣服裡還有一顆天香豆蔻,你記得要拿出來救活諾諾!”雲魅竟然看着她微微一笑,驕傲的說道。
“記住,以後要叫我娘子!”楚貓兒刷的拔出自己的天芒劍,然後凝立在他面前,夜色中,那把天芒劍依然發出閃閃爍爍的熒光。
其中有一條蛇形的紅線漸漸生出來,圍繞着倏倏地轉動起來。
“大家都退後!”冷月和司徒哲都親眼見過她這石破天驚的一劍,立即把秋水閣衆人和花小樓、燕留香向遠處驅趕。
“哦,真的這麼狠心!”蠱後抱着胳膊在一邊觀看,雲千倉卻轉了轉眼珠,狡詐地向後面悄悄退去。
“娘子!我的心會永遠留在你身邊!”雲魅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便閉上了眼睛。
刷得劍光一閃,如同在夜裡劃過一道利閃。
楚貓兒縱身躍起,然後向雲魅身邊左右劈出幾劍。
只聽呼的一陣勁風席捲而來,然後空中是從不同方位席捲並碰擊出的勁風呼嘯之聲。在這狂卷的風中,離得遠的人衣衫都獵獵作響。離得近的都覺得如同被不同的勁風硬生生撞擊在身上。
功力稍微弱一點的便倒地不起,渾身如同被利刃割剮,痛苦不堪。
“楚貓兒,你的心腸還真是……”蠱後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發現場中發生的事情與她預想的那樣,完全不同。
雲魅仍然好好的站在當場,只是他身上的染毒衣服全部粉碎,飄散在空中,只剩下一件褻衣,讓他遮體。
楚貓兒縱聲一笑,腳一點地,輕輕縱越過去,將天芒劍交到自己左手中。騰出右手將雲魅的腰肢一樓,腳往地上一頓,便抱着他如同兩頭白色的仙鶴,沖天而起,然後飛落到附近的迴廊頂上。
剛剛的一瞬間,雲魅經歷了由死到生的鉅變。他沒有料到楚貓兒會用殺人的方法來救人,而且也感受到了自己在楚貓兒心中的地位。他輕輕睜開眼睛,仰望着她黑亮的星眸,對她綻開了一個最恬靜的微笑。
楚貓兒對他也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她突然記起這幾天總和軒轅清風在一起,還沒有給過自己曾承諾過他的洞房花燭。
忍不住低頭在他脣上印下一個愧疚的吻。
但是這個匆匆的吻,卻讓雲魅瞬間淚落如雨。
將他交給冷月之後,她才放下心來,橫劍傲立在蠱後面前,冷冷地喊道:“蠱後,有本事用武功拼一場,生死有命!”
蠱後卻陰鷙地笑道:“我堂堂蠱後,不用毒,跟你比劍?”
“哦,你不敢?”楚貓兒抱起胳膊,眼中除了鄙視還是鄙視。
“好,你不過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娃,本後還怕你不成!”說吧刷的抽出自己的毒龍劍,縱身上前便撲向了楚貓兒,楚貓兒一邊運起內力,使自己的天芒劍帶上勁風。
遠遠逼開蠱後毒龍刺上帶着的毒氣,並一邊見招拆招,一邊向旁邊的牆邊退去。蠱後急於用自己的武器碰到楚貓兒的劍,以便於將劇毒傳導到她劍上,進而能沾染上她的身體。
她越是着急,楚貓兒越是鎮定。
雲千倉貌似有點發現事情不對,正要掉頭逃走。卻被冷月和司徒哲給攔了下來,司徒哲冷冷地喊了一句:“雲千倉,還打算跑嗎?你作惡到頭了!
跟隨雲千倉來的數十個打手一擁而上,打算護住雲千倉。
左右護法和七個分閣主,帶着秋水閣的閣衆,衝了出來。
於是衆人展開了一場混鬥。
楚貓兒將蠱後引到一個圓形的小亭子中,然後沖天而起,將亭子的頂端刺穿一個孔。她落到亭子頂上,用腳向下一踩,亭子咔嚓一聲轟然倒塌。
蠱後被亭子壓在下面,亭子上附着的酥魂香,全部落在蠱後身上,將她包裹了一層。
她拼命抖了抖身上的土,可是卻發現自己身上的內力在一點點消退,這證明她身上依附的毒也在一點點消退。
頓時她嚇得滿臉慘白,向遠處的楚貓兒驚悚地問道:“楚貓兒,你對我用了什麼毒?”
這些年來,這些毒是她用來殺人的利器,也是她用來防身的武器。而且她身上的毒和她的內力,是相輔相成的、相互依存的。
“用毒?你以爲你這條賤命,有資格讓本帥花錢去買毒藥嗎?”楚貓兒抱着胳膊在一邊冷冷地說道。
“該死的女人,我要殺了你!”雲魅見她失去了反撫之力,立即瘋了一般的衝過去,伸出雙手將她的脖子死死卡住。
眼睛猩紅一片,恨不得立即將這個害死自己師妹的女人,給硬生生撕碎了,才覺得解恨。
第一次見到雲魅如此發瘋,楚貓兒怔了一怔,急忙把他扯開。勸道:“阿魅,你怎麼這麼小心,這個毒女人,渾身上下都是毒。”
花小樓和燕留香過來將雲魅拉開,將他帶離蠱後身邊。
蠱後何曾被人耍到這麼慘過,不過逐漸消散殆盡的內力,讓她渾身作爲保護自己的劇毒也隨之越來越弱。
楚貓兒暗地裡鬆了一口氣,用劍刺入她的穴道,在她的慘呼聲中,將她的武功盡數廢去,然後命人將她暫時裝入鐵籠中。
而云千倉此時也被捉了進來,門外跟他來的那些打手多一半被消滅,有幾個投降。
收拾完了門口的屍體和殘跡。
楚貓兒纔來得及問雲魅:“阿魅,靈兒和小情呢?諾諾又是怎麼受傷的”“她這一問,卻讓雲魅瞬間臉色慘白,心中想要噴涌而出的話,卻被硬生生地噎在了喉嚨中,嘴脣顫抖着,難以出口。
噎了半天,他終於沒有說出口,只是眼睛一翻便暈了過去。
楚貓兒急忙抱起他,突然發現他竟然渾身漫上一層黑氣。
不禁驟然吃了一驚,原來他剛纔在卡住蠱後脖子的時候,被她僅存的那些毒給透體而入了,現在一着急,毒血隨着血脈迅速竄上去,眼看就要毒發攻心了。
楚貓兒嚇得大驚失色,立即從他身上摸找他說的那顆天香豆蔻。眼下能救人地就是他,而他偏偏中毒了。
所以楚貓兒唯一能想出的辦法就是找到天香豆蔻,以保存他的生命。可是翻遍他的全身都沒有發現,突然楚貓兒摸到他緊緊攥着的一隻右手,便掰開他的手指,果然從他手掌中躺着一粒赤紅的小丸。
嗅着那陣陣的清香,楚貓兒料定它既是不是天香豆蔻,也斷斷不會是毒藥。因爲雲魅身上就從來沒有帶過毒藥。
她急忙將那顆小塞入雲魅的口中,並低頭對着他的脣幫他把藥丸吹入腹中。
眼看着他身上的黑氣散盡,楚貓兒這才展顏一笑。
這時一個衙役騎馬匆匆趕來,慌張失措的他,竟然想到先給楚貓兒見禮,便跑到花小樓耳邊嘀咕了幾句。
花小樓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揮到在地上,燕留香和冷月急忙過來扶住他焦急地問道:“大師兄,發生了什麼事情?”
花小樓看了看冷月,又看了看燕留香,卻始終無法說出口,只是捂住臉嗚嗚嗚的大哭起來。
看着哭的傷心的像孩子一樣的他,在楚貓兒心中壓着的那種不祥的感覺愈發濃重了,她忍不住上前喝道:“花小樓,你別再這裡哭鼻子,想哭回你衙門裡哭,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諾諾受了重傷、靈兒、和司徒情都死在雲記綢緞莊的密窒中了!”花小樓終於還是把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冷月一臉慘白的倚在了柱子上,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他的那個機靈活潑,在三個兄妹中活的最開心最自在的妹妹,竟然就這樣不存在了!到底是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沒有幫父母看護好她。
司徒哲也心中一抽,他是不喜歡司徒情,可那畢竟是他的親兄弟。聽到他的死訊,他如何能心平如鏡?
“他們是怎麼死的?死在誰的手上?”楚貓兒眼睛越睜越大,眼中卻沒有一顆淚。
花小樓指了指被關在鐵籠中的蠱後和一邊綁着的雲千倉說道:“是他們,是他們殺了靈兒師妹、和司徒情,還把諾師妹和雲魅害得如同活死人一般。”
楚貓兒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她的心痛並不比冷月和司徒哲少半點。這些人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親近的夥伴。
“明天,我會親自去操辦他們的後事,他們入土之時,我會在墓前親自給他們報仇雪恨!”楚貓兒沒有一滴淚,但是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要把一邊的蠱後和雲千倉給化爲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