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原來, 我不是一個人 (一)

今天, 我走在路上, 天氣異常的悶熱, 行人行色匆匆, 有的用雨傘像暴風雨來襲似的阻擋, 有的戴着帽子, 手上還要套一對長長的像襪子似的東西把雙手牢牢的包裹着, “也不知道他們是冷還是熱?” 我一邊走着, 一邊摸了摸手臂, 試圖撥開滾燙的熱量, “像我這樣什麼也沒有的, 赤裸裸的暴露在太陽底下, 就像一個巨大的太陽聚焦體, 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 難道我不是更像一朵向日葵嗎?” 我一邊走, 一邊想着, “好熱,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我要洗一個冰涼的冷水澡...” 我加快了步伐, 用書包擋住了頭頂, 把手臂儘量的縮在書包的陰影下, 使勁的向前跑去。

“小朋友, 小心點...” 正當我以快步衝過巷子時, 耳邊傳來了急促的單車鈴響和一把男人焦急的聲音。 我一邊跑一邊看了過去, 一個男人騎着一輛高高的老式單車像掉鏈子似的左右搖擺着, 一副搖搖欲醉的緊張感, 正當這幅畫面閃過我眼前時, 我突然感覺天空像一副模糊的印象派的油畫, 金燦燦的, 又像梵高的 “星空” 那麼夢幻, 像跌入了一個夢境般的世界, 之後, 就像沉睡於睡夢中, 眼前變得漆黑, 又彷彿墜入了一個佈滿星星的夜空, 此刻, 我只想在這被黑暗和點點繁星包圍的世界裡, 靜靜的沉睡着,漂浮着, 很柔軟, 很輕盈。

“啊雪, 啊雪...你沒事吧, 阿雪...” 突然, 在黑暗的外空中, 傳來了一把熟悉的, 又空曠的聲音, 打破了包裹在這漆黑世界裡的寧靜, 我努力的睜開眼, 再努力的睜開眼, 一道強光又把我帶回了黑暗的世界, 可是那把急促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我又努力的張開了眼睛, 用手遮擋着窗外撒進來的陽光...

“阿雪, 你終於醒了...” 又是那把熟悉的聲音, 我慢慢的再睜大了眼睛, “是你, 小...飛...”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虛弱。

“你醒來就好了, 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 小飛把頭湊近了我,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扯了扯蓋在我身上的被子, 雪白雪白, 看了看窗外, 是一顆綠油油的大樹, 我看了看四周, 還有其他和我一樣躺在牀上的人, 我看了看我頭頂, 有一瓶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的**, 我看了看小飛, “這是哪裡, 我...怎麼...在這裡...”

“你暈倒了, 你知道嗎? 嚇死我們了...” 小飛雙手撐着我的牀, 一副受過驚嚇的樣子。

“暈倒? 我? 怎麼暈倒了?” 我疑惑的看着小飛, 偶爾, 還想回到那個讓我安寧和舒適的漆黑世界裡。

“你不要睡, 我叫醫生來看看...” 隨後, 小飛跑了出去。 此時, 我的知覺似乎越來越明顯, 我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藥水的味道, 聽到了藥水輕輕瓶相互碰撞的聲音, 我感覺外面的陽光灑在了臉上, 是似曾相似的熱乎乎的感覺。 我似乎意識到了, 我躺在了醫院裡, 而我, 似乎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醫生來了, 這裡...” 這時, 小飛和一位穿着白大褂, 戴着聽診器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一直走到了我的牀邊。 醫生看了看我牀尾掛着的一個本子, 又走到了我身邊, 從衣服的袋子裡拿出了聽診器按在了我身上, 又用手摸了摸我的脈搏,

撥開了我的眼皮看了看, 又叫我伸出了舌頭, 經過一番檢查後, 醫生終於下了結論, “沒什麼事了, 等下叫護士晚上煮一劑中藥, 飯後喝了, 記得多喝水, 多休息, 明天再做一次檢查, 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 小飛有禮貌的彎着腰說。

我看着小飛, 疑惑的說, “我怎麼在這裡, 到底怎麼了?” 我試圖支起身體坐起來。

“嘿, 你別動, 還吊着藥水呢, 先躺着吧...” 小飛把我按了下去, 坐在我牀邊, 繼續說, “今天上午你暈倒了, 你知道嗎?”

“今天上午?” 我閉着眼睛努力的回憶着, “很熱, 很多人, 很熱, 很熱...”

“你說什麼?”

“我記得很熱, 路上的行人都用衣服遮擋着, 我使勁的向前跑, 一條巷子, 單車...” 一幅幅凌亂而模糊的影像在腦海裡浮現着。

“是你鄰居打我的電話, 說你在路上暈倒了, 他們把你送到了這裡, 然後我就來了。” 小飛說。

“暈倒了? 鄰居? 他們現在呢?”

“她還要回去看鋪子, 見我來了, 就走了。”

“我...怎麼會暈倒了?”

“醫生說你中暑了, 營養又不夠, 所以就暈倒了。”

“我摸了摸手臂, 哎呀...” 看見手臂擦傷了, 還滲着血。

“你別摸, 剛塗了紅藥水, 這是你摔傷的吧。”

“摔傷? 單車...”

“單車? 你被單車撞的嗎?”

“我不知道, 記不起來了, 好像有一部單車向我衝過來...”

“對, 你鄰居一男一女的, 男的幫你付了醫藥費, 留了一個紙條, 就走了, 我看他穿的挺那個的, 也不像什麼有錢的人, 這水果和吃的也是他買的。”

“紙條呢?”

我拿過了小飛遞過來的紙條。

“說什麼?”

“他說如果這些錢不夠, 就去這個地址找他, 他臨時有事走了, 抱歉, 這樣子。” 我合起了紙條, 想了想, “那可能是他撞了我, 所以才幫我付了這些費用。”

“嘿, 不管了, 現在你沒事就好了。”

“媽媽, 燙...不, 我要吃這個...” 我看了看旁邊牀位的病人, 正在向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粥的母親撒嬌着。

我摸了摸手上的傷痕, 心裡突然有一股落空的感覺, 心想, “現在我怎麼樣, 母親也不可能知道了, 原來, 我是一個沒有了爸爸, 也沒有媽媽的孤兒...” 眼淚, 突然就流了出來。

“傻瓜, 你還有我呢, 我下去幫你買吃的, 也到點吃中午飯了。” 小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摸了摸我的頭。

“小飛, 你不要爲我太操勞了, 下午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也沒事了。”

“你現在這麼虛弱我怎麼能走, 下午到晚上我都會陪着你的, 我回去更擔心, 不說了, 我下去買了, 一會就回來了。”

“你好...” 我正支起身來, 伸手拉了拉窗簾, 一個溫柔的男性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嗯?” 我轉過頭, 一個隱隱約約, 似乎見過的男生出現在了我的牀邊。

“你好, 對不起, 我剛纔有事先走了, 是我把你送來醫院的。”

“你? 你是?”

“上午, 你還記得嗎? 我來不及剎車, 把你撞了, 真對不起。” 說完, 男生向我鞠了一個躬。

“不, 醫生說我是因爲中暑。” 男生有禮貌的態度頓時讓我撇清了他可能的過錯。

“不, 不管你是不是中暑了, 我確實是裝了你了...你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嗯...沒什麼大礙了, 醫生說就是皮外傷,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對不起...” 男生又向我鞠了一個躬。

我突然覺得, 原來禮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起碼我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沒有任何埋怨的感覺, “真的沒事, 對了, 您幫我付了所有的醫藥費嗎?”

“嗯, 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用不用, 多少錢, 我還你吧。”

“不用...” 他連忙搖着手, “這是應該做的, 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還有, 我可以幫助你什麼?”

“不用了, 我朋友來陪我了, 我已經沒事了, 沒關係了。”

“你朋友...”

“哦, 他去買飯了。”

“哦, 你沒事就好了...”

“您就是我印象中的...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

“哦, 對不起, 您...一點也不老, 可能我記錯了。”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哦, 我知道了...你沒有看錯, 我上午扮演了一個老人, 還沒卸妝了。”

“你是演員?”

“不, 是臨時的, 是愛好, 我朋友拍一個小短劇, 我就去湊湊熱鬧。”

“好像挺好玩的...”

“嗯, 你有空也可以來玩, 我朋友很熱衷於拍這些。”

“嗯, 好的, 謝謝...對了, 我真的沒事了...”

“嗯, 沒事就好, 對了,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宋雪, 叫我阿雪就可以。”

“宋雪?”

“嗯, 怎麼了?”

“這個名字, 好像在哪裡聽過...” 男生轉過頭, 似乎努力的思考着。

“大概是您曾經在哪裡聽過吧, 這個名字還挺普遍的。” 我說。

“石榴, 對, 石榴...” 男生轉過頭來, 似乎想到了什麼。

“石榴?”

“我好像在我以前出的地方的一片石榴樹林裡, 遇到一個叫宋雪的, 很小的時候...”

“石榴樹? 摘石榴?”

“對, 我在樹上幫一個女孩摘石榴, 臨時走, 她很大聲的說, 她叫宋雪, 那個場景我還記得, 因爲我很懷念童年時的時光, 我有時也會想起那些時候。 可是我只記得名字...不好意思了...”

“摘石榴, 我小時候也喜歡, 我們那裡有幾顆石榴樹, 在一條河邊...” 我回想着。

“對, 河邊...”

我努力的回想着, 似乎想到了什麼, “男生...幫我...那個男生在樹上, 那條樹枝很細, 我爬不上去, 於是, 男生就一個一個石榴的摘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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