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八章 母親回來 (四)

“真的是這樣嗎? 爲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疑惑的問着自己。

“阿雪, 你母親爲了這個家, 付出了很多啊。”

我看了看母親, 腦子一片混亂。 我已無法再思考下去, 這麼多年, 我累了, 只是此時, 我看着母親, 以前完全絕望的心, 似乎多了一份諒解。

這時, 大貓滑過我的手, 趴在了地上。

“它怎麼了? 病了嗎?” 我說。

“病倒沒有, 我都帶它檢查了一遍了, 醫生就是說貓老了, 精神就不如前了。”

“大貓...” 我抱着大貓, 緊緊的抱着大貓, “對不起, 我很久都沒有來看你。”

“放心吧, 我們跟它也這麼多年感情了, 我們會照顧好它的, 現在我的孩子, 我們, 也把它當成家裡的一部分了, 如果你回來了, 就來看看它吧, 說不定它還記得你, 想着你。”

“啊雪, 所以, 有些離開, 也許真的是迫不得已。” 鄰居說。

我看着大貓, 似乎忽然明白到了一些。

我們走出了鄰居的家, 我就要趕往火車站了, 而母親, 也要回去了, 可我, 卻想最後問母親一個問題。

“爲什麼你這麼多年都不回來, 爲什麼那次你明明說要回來, 卻還是沒有回來。”

“啊雪, 對不起, 可能是我的問題, 我沒有跟你很好的溝通, 是我的錯, 可能跟我的成長, 我以前的家庭也有關係, 但我正在一點點的改變, 我甚至在國外諮詢了相關的人士, 我想知道, 我應給如何跟我的女兒進行溝通, 也許國外的一套不一定適合我們, 但真的我想在這方面努力。 現在, 我想把一切都告訴你, 我不想你再誤會了...”

“是這樣的...” 母親轉過身, 繼續說, “那年, 我寫了信給你, 說我要回來看你, 是真的, 我是真的已經準備好要回來, 連機票都買了, 可是就在我準備離開的前一天, 我們店裡的食物安全出了問題, 那天, 有個客人吃了我們店裡的面, 出現了發燒, 嘔吐的現象, 被緊急送進了醫院, 那是我到國外做的第一個生意, 沒想到就出事了, 當時, 我的店被封了, 我也被送進了監獄, 坐了半年的牢, 後來那封信, 我是進去前寫的, 並註明了加急...”

“你說什麼, 你坐牢了?” 我驚訝的看着她。

“嗯, 後來因爲表現的好, 4個半月的時候, 我出來了。”

“你在那邊受了這麼多苦, 你怎麼都不跟我說。”

“你這麼小, 我也不想你擔心。”

“後來呢,

你是怎麼過的。”

“出來後, 我拿着之前賺到的一些錢, 他又借給我一些前, 我又開了另外一家小食店, 可是因爲我之前出過那樣的事, 我也沒有成功得到執照, 是以他的名義開的, 之後, 這家店擴張了一倍, 他也不喜歡經營, 餐廳也轉回了我的名下, 賺到錢, 我就馬上給你匯錢了, 其實我幾次想回來, 都被那件事, 和餐廳裡面的事耽擱着, 直到最近, 我把餐廳轉讓了, 因爲我打算回來找你們, 不回去了。”

此時, 我突然眼睛紅潤了, 我無法抑制自己此時複雜的心情, 情不自禁的跑了過去, 抱住了母親, “你知道, 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啊雪。” 母親也緊緊的抱住了我。

此時, 我感覺在夢裡纔會出現的場景, 卻真的來臨了, 我有點不知所措, 十幾年的心路歷程,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只是緊緊的抱着她, 曾經在我腦海裡已模糊的她, 突然又出現在我生命裡的她, 靜靜地, 互相不打擾地。 也許我還沒有完全接受和原諒她, 但此時, 我想試着去接受和原諒。

“媽, 也不早了, 你早點過去吧。”

“嗯, 啊雪, 很高興你沒有那麼抗拒我了, 很高興我有勇氣跟你說了這一切, 我也釋懷了, 你今晚的火車嗎?”

“嗯, 還有三個小時。”

“那媽媽先走了, 你就別送了, 送了我你就耽誤火車了,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那...我送你一段路吧。”

“嗯, 好。”

於是, 我又陪着母親走了一段路, 在這段路里, 我感覺我們以前變得輕鬆多了, 話也多了, 而我發現, 母親的頭上已經多了很多白髮, 臉上也多了很多皺紋, 而母親做的這一切, 也都是爲了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無法釋懷這壓在心裡面沉甸甸的情感。 突然, 我情不自禁的牽起了母親的手, 母親笑了, 而我突然意識到, 有些事情, 再不做, 可能就晚了。

送完母親, 我一個人又來到了海邊, 還是那樣的海風, 還是那樣的沙子, 還是那樣的海水, 卻是久違的感覺。 我坐在沙子上, 想起那天, 我和小飛在這裡放風箏, 那天, 我們一起在這裡唱歌, 露營, 那晚, 我們小飛躺在這裡, 對着天上星星, 歡暢的聊着天, 那天, 我們在這裡釣魚, 那天, 我們在這裡追逐, 那時的我們什麼都沒有, 卻很開心。

“小飛, 你現在過得好嗎? 你還會來這裡嗎? 還會想起我們在這裡的點點滴滴嗎? 現在工作忙嗎? 別累壞了身體, 記得三餐要吃好,

不要熬夜...” 我拿着竹籤, 在沙子上寫着。

“我也不知道我的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小飛, 你可以告訴我嗎? 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搶回來, 小飛, 我們私奔吧, 我什麼都不要了, 我只要你...” 想着想着, 我坐在地上痛哭着, “小飛, 我們是不是回不到過去了, 小飛, 我們越走越遠了怎麼辦。”

此時, 我多想跑到小飛的家, 拉着小飛的手, 從此浪跡天涯, 不問世事。 我閉着眼睛, 努力的平伏着自己的情緒, “也許, 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了。”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從海的一邊走到另一邊, 踏上了回去的旅程。

這時, 小月來電話了。

“喂, 小月, 怎麼了?”

“你聲音怎麼了? 剛哭過嗎?”

“沒有, 就是有點累。”

“你姥姥那邊怎麼了, 啊雪, 節哀順變吧, 別太傷心了, 傷身體啊。”

Www●Tтkд n●CΟ “嗯, 那邊都弄的差不多了, 我準備回來了。”

“啊雪, 小飛知道你回來了。”

“什麼? 他怎麼知道的?”

“他問我, 我不小心告訴他了, 你要不要聯繫他, 他正很着急的找你,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啊雪, 你就見見他吧。”

“小月, 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也許我們分開一下, 冷靜一下, 對彼此都好, 你把我說的這些話, 告訴他吧, 叫他安心工作, 注意身體, 有好的女孩子就認識一下別人吧。”

“我叫他認識別的女孩子, 他會不會過來把我的電話給砸了。”

“你就這樣跟他說吧, 就說是我說的。”

“那...那好吧, 你現在要回去北京了嗎? 有空就過來上海找我吧。”

“嗯, 我現在回去了, 放假就去找你吧。”

“嗯, 那你自己小心點, 我先掛了。”

“嗯。”

“對不起, 小飛, 不要再找我了, 忘了我吧。” 我深呼吸着, 繼續向前走去。

而就在這時, 小飛也來到了海邊, 他一邊叫一邊跑着, 聲嘶力竭, 又那麼絕望... 他坐在沙子上, 不明白啊雪爲何對他如此絕情, 他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躺在沙子上, 任憑海水衝打着雙腳, 他閉着眼睛, 試圖什麼都不去想, 他張開雙手, 卻摸到沙子上一排排的坑坑窪窪, 他張開眼睛, 站了起來看了看....又仔細的看着...那一排排被海水沖走了一半的字...他拿出書包裡的相機, 拍了一張照片, 又趕緊拿着書包, 往岸上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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