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臨死之前,瘮人的坦然

市政府門口,一排黑溜溜的車隊開了過來,裡面什麼車都有,捷達,奧迪,奔馳,桑塔納等等,但清一色都是黑色的,領頭一臺尼桑麪包的車頭上,掛着醒目的標語,黑底白字,上面寫着:“跪求,投案自首!!”

“吱嘎!!”

車隊停下,譚勇媳婦拉開車門,後面呼啦啦跟着,左鄰右舍,就連跟譚勇媳婦不對付的那個老孃們都來了。人羣中摻雜着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整整四五十人,聚集到了政府門口。

“噗通!!!”

譚勇媳婦彎膝跪在臺階下面,懷裡抱着兒子,大喊一聲:“老譚啊!!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

譚勇媳婦喊的撕心裂肺,這不是演習,而是數十年的夫妻感情迸發,聲淚俱下,情緒很感染人,周圍鄰居,也跟着喊道:“跪求,投案自首,跪求,沉冤得雪!!!”

……

大樓內部,無數閒的蛋疼的公務員端着茶缸子,伸脖往外掃着。這種事兒不新鮮,政府機構門口,你要沒幾個打官司,上訪的百姓,那市裡領導趁早他媽下課吧。龐大的計劃往前推進,成全一部分人,必然犧牲一部分人,這跟貪污腐敗沒一毛錢關係!!

不過,公務員家屬帶頭靜坐,這就有點新鮮感了,整個大樓內的公務員都在議論,而論點也不是譚勇媳婦和孩子,都是紛紛猜測,譚勇如何暴斃!!

有人猜測是心臟裡面被秘密機構,植入了蒸汽式馬達,離三千公里外,一按按鈕,心臟就會快速跳動而死。這種比說印度洋底下,有馬來西亞的軍事秘密基地,還荒誕的說法,竟然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可。可見我們的公僕,如果發揮超絕的想象力,一起攢個《來自廣寒宮的你》拍成電視劇,那得是多受歡迎!!

還有的說,譚勇本來就有心臟病史,能進公安局,是因爲給了孫局二十萬好處費,所以是自然死亡,嚥氣的時候,挺Jb坦然的……

總之,大家沒事兒閒扯淡的時候,把事情無形的誇大化了,既然誇大了,那麼,黃永發的貼身秘書,自然也就知道了!!

“嘩啦!!”

黃永發的秘書,兩步竄到窗口,伸出脖子,往外掃了一眼,底下正喊着:“交出真兇!!!嚴懲策劃殺人的官員!!”

“交出真兇!!”

“交出真兇!”

樓下喊聲震天,黃永發的秘書,額頭嘩嘩淌着汗水,他是真怕譚勇媳婦,一激動直接他媽喊出自己的名字!!

“滴滴……!!”

秘書快速撥通了黃永發的電話,但打了四五遍,一直無人接聽。他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門衛室的座機,聲音挺冷的說道:“樓下,怎麼回事兒??這影響多不好??聯繫公安局,防暴隊,快速驅散!”

“……是這樣的,剛纔我接到書記辦公室的王秘書電話,要求我們不準與上訪羣衆發生衝突,一切事宜,交給公安局處理,採取懷柔的態度!”門衛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一天天要你們幹啥吃的!”黃永發秘書咬牙沉默了一下,咆哮着罵了一句,隨即掛斷了電話。

門衛看着電話撇撇嘴,翻着白眼說道:“媽了個B的,你們都是大爺,整個破B嘴,天天可哪兒叨B叨的,多牛逼啊!”

……

另一頭,蘭陵縣醫院,幾個五大三粗的警察,進了病房。

吉木爾面色蒼白,躺在牀上,後背靠着墊枕,茲茲的喝着果味牛奶。警察進來,他擡頭看了一眼,笑着點頭打着招呼說道:“來了啊?”

“你狀態不錯啊!”領頭警察掃了屋內一眼,無語的說了一句,坐在了凳子上。

“……還可以!”吉木爾伸出一隻能動的手,費力的抓起一瓶牛奶,遞了過去,笑着說道:“整一盒?”

“……類似你這樣的我也沒少接觸,你這心態的我第一個見!”警察也沒拒絕,接過牛奶,插了吸管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呵呵!”吉木爾淡然的笑了笑。

“咱們說說案子吧!”

“好!”吉木爾點了點頭。

“是誰指使你去平準街,殺害黃宇的?”警察問,旁邊的人記錄。

“沒人指使!!我就是領頭的!”吉木爾沉默了好久,淡淡的說道。

“你是領頭的??那楊磊呢??”

“他??我拿槍的時候,他還吃奶呢!!跟我屁股後面吃飯的,怎麼了?”吉木爾笑着回了一句。

“你能聯繫上他們麼?”

“……我要在外面就能聯繫上,要不,你把我放了?呵呵!”吉木爾眨着眼睛問道。

“那你爲啥殺害黃宇呢?”

“郊區有個夕陽養老院,有個叫李元的聯繫我,給了我點錢,我就給他乾死了!”吉木爾毫不猶豫的回答。

“……說說細節!”

二人一問一答,吉木爾異常配合錄了口供,隨後按上了手印。

讓我們把時間,推後半個月,檢察院一審向法院提出訴訟,法院受理以後,三天之後開庭,判決如下!

“被告人吉木爾,犯故意殺人罪,四起,致六人死亡;犯故意傷害罪,16起,致七人重傷,十人輕傷;犯走私國家珍稀動物罪三起。被捕以後雖然認罪態度較好,有檢舉揭發情節,但所犯罪刑重大,情節惡劣,嚴重影響了社會治安。現本院判處吉木爾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決後三日,遣回本籍,由當地司法機關,立刻執行死刑,並沒收個人非法財產兩百萬整。此判決不得上訴,另本案,第二被告楊磊,第三被告姚樂樂,第四被告熊天明,均爲在逃,全國通緝,落網之後另案處理。XX年XX月,HH市中級人民法院,審判長劉明!!”

當審判長讀完判決以後,吉木爾被法警帶走,在審訊室內,我……見了他。

“恨我麼??”我看着鐵欄杆裡,坐在輪椅上,淡笑的吉木爾,低頭問道。

“……恨,但能咋整???”吉木爾盯着我,語氣充滿了無奈。

“恨,爲啥把事兒都攬過來了?”我眼睛發乾,看着吉木爾問道。

“他對我不錯,而我也就這樣了!!坑了他,也成全不了我,臨走,圖個心安吧!”吉木爾喘了口粗氣,緩緩說道。

我看着他,心裡一陣抽搐,沒吱聲。

“在醫院呆了二十多天,是我十多年最放鬆的日子,可奇怪了。腦袋沾枕頭就睡着,餓了比誰吃的都多,一點都沒有我想象的那種害怕!”吉木爾淡然的看着我,再次說了一句。

“……對不起!……對不起……!”我低着頭,呢喃的說了一句。

“……呵呵,謝謝你讓我遣回原籍……我還真有點想家了!”

“走好!!”

“如果有機會,告訴他,前面的路,我走了,是末路……窮途!”吉木爾說完,被法警推着離開。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吉木爾坦然面對生死的背影,一瞬間恍惚,好像坐在那兒的是那個,是臉上帶着疤痕的青年男子。

臨死之前,吉木爾四大皆空,立地成佛了!

而還在奔逃的磊磊,樂樂,大熊等人,該去往何處,又將在哪裡駐足呢??

再過五天,吉木爾躺在了,注射行刑的牀上,面容安詳,行刑的醫生,爲他蒙上了遮擋這人世塵埃的白布,來的乾淨,走的也很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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