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彥彷彿是做了什麼決定,越過杜靈均。
他走過去攬着木槿的肩膀,彷彿是怕她下一秒將轉身離去。
她還沉浸在左彥剛剛說的話中,幽幽地念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左彥撫在她肩頭的手緩緩放下,她接着說:“這是詩經裡我最喜歡的話,所以當初我跟亞薇說過,以後將它們寫在結婚蛋糕上。”
木槿輕輕一笑,擡起頭來,看了看左彥那雙清俊狹長的眉眼,別開目光:
“生死相依雖然美麗,但是畢竟聽起來充滿傷感,我更喜歡白頭到老這句話,和相愛的人一起平平淡淡的直到老去,就足夠了!”
左彥閉了閉眼,臉色微微剎白,眼底折射的光芒稍稍一黯。左彥終於再次看向他,表情十分溫柔,卻是鄭而重之地問:“木槿,我會是那個人嗎?”
他面對着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漸漸收攏,扣在掌心,等待她的回答。你會是跟我過平靜生活一生不離不棄的那個人嗎?
這一刻,看着他,木槿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早在不知不覺中淪陷,只是一直被她故意忽略了而已。
或許,這只是木槿的恐懼,只不過,幸福得來不易,再現實理智的人,也有放縱沉溺的時候。
尤其是,此刻新人婚禮上的真實的甜蜜和穩定,如同王子和公主的童話世界,終於將她從無意識逃避的陰影中拉回到充滿光亮的現實世界。
這一刻,她終於承認,自己對左彥的感情,因爲她會擔憂,會患得患失,會覺得躲避並非一片靜好。
“左彥,你會是那個人嗎?”
縱使她故作鎮定,左彥也從尾調之中捕捉到了一線惶惑。修長的身軀一震,插在褲子口袋中的手慢慢攢緊。
他看向燈光下的木槿,她在等待他的回答,向來淡然平定的臉此刻正微仰着,眼底清澈得能夠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看着她良久,薄薄的脣角終於微微一動,卻是不敢大聲,清涼的聲線帶出一絲凝滯:
“木槿,我只想你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我是愛你的,你會相信我嗎?”
他知道木槿從來都是敏感的人,他只想讓木槿從汪亦晨的世界之中走出來,便不可能妄圖有任何一點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能夠瞞過她。
木槿皺了皺眉,卻還是輕輕一笑:“當然,我說過了我會相信你!那麼你呢?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左彥沉默下來,或許她是真的曾經說過的,可是那個時候,她對自己的態度只是朋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什麼時候值得她不相信的,因此只要堅定自己的信心,便不用去擔心結局。
“如果說我跟汪亦晨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會怎麼做?”
清亮的眼神一點一點黯淡下去,縱使燈光閃耀的在刺眼,也彷彿再不能將其點亮。
然後他們就回去了,她靠在副駕駛座椅上不會再去想這個答案。因爲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錯過了就再也無法用那時的心境去回答,沒有了婚禮現在跟祝福,就沒有了感動和衝動。
左彥把她送回家以後,就跟杜靈均匆匆開車走了,這讓木槿感覺心裡沉沉的,總覺得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但是卻搖搖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亦晨的消息。
回到家發現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窗臺上養着的小草,也焉了。自從上次跟亦晨分開後,她就一直住在左彥家。
林嫂也非常開心,總是想着法子給她做吃的,可是那時候她正跟左彥冷戰,所有基本沒怎麼跟林嫂聊天,可是林嫂每天給她熱一杯牛奶,給她所愛吃的魚豆腐,儘管沒有多交流,她卻深深的感動了。
出了門,木槿擡頭看見外面已經升起了太陽,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地板上,她拾起沙發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她原本是想去醫院照看木涵的,這麼多天媽媽一定累壞了,想想便又對司機說:“先去超市一趟吧。”
“木槿。。”
正要走進超市的入口便聽見有人在叫她,轉頭一看原來是林亞薇,她穿着一件紅色的風衣,腳上一雙長筒靴,隨意的搭配依然是那麼美麗,信步朝她走過來,長而微卷的頭髮,泛着水潤的光澤。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是認錯人了呢!”
“有什麼事嗎?”木槿答覆了一聲,想扯出一個笑容,卻僵硬的看向別處。
“去那邊的咖啡廳坐坐吧,這麼久沒見了,我可想你了!”
她倒是熱情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像是非常親熱一般,似乎已經忘記了木槿差點被人殺害的事情。
“我今天還有事,有時間再說吧!”
木槿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雖然她不想怪她,無論是裸照事件還是劫持事件,因爲曾經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又或者她也那樣始終認爲是自己讓她變得如此狠毒,充滿報復心理,可是讓感覺再回到從前已經是不可能了。
“你一直認爲那些人真的是我叫去的?”林亞薇露出一臉委屈的樣子,吞吞吐吐半天才說道:“如果我說清楚那件事情,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氣?”
木槿露出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林亞薇就拉住她的手往旁邊的咖啡廳走去,然後一臉幸福地說:“我懷孕了,是蘇煥的!”
木槿猛地擡起頭望向她,心像是被誰猛地拉住了一般,她想到上次辦公室裡撞見他們的那一次,果然是這樣。但很快又恢復了一臉平靜,似乎是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是嗎?恭喜了!”
“你知道,爲什麼你會差點在D城遇險嗎?”她輕聲地說:
“是蘇煥打電話叫來那些人的,那天正好他跟蘇瑞帆打電話,說準備跟我結婚。你知道的,倒時候肚子大了對我們的影響也不好,可是蘇伯父一直反對,說我不是清白的女子,最後他們大吵一架!”
說到這裡,她低下頭哽咽了下,繼續說:“你知道的五年前我經歷的那晚,蘇煥恨你將我害成這樣,導致他們父子不和,所以想用同樣的方式讓你嘗試一次。”
心口想在被人用刀子切割一般,滴下了血。木槿站了起來:
“可是他既然那麼恨我,又爲什麼好幾次來幫我?”
“你以爲他是真的想對你好?照顧你?”林亞薇嘴角有一絲嘲諷,剛纔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不見了。
“他只是因爲報復你,讓你愛上他再像五年前你放棄他一樣的拋棄你!”
那天他還給她熬粥,噓寒問暖。還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溫柔體貼的幫他擋住那些記者。
木槿的臉瞬間慘白,一時之間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