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搞事。
而且似乎是準備搞一個大新聞。
這點從宛陽一戰便已經初露端倪。
只是當時夏凡卻身在局中不知局,直至事後方纔漸漸有所醒悟。
再結合南郡發生的變故。
夏凡很難不去懷疑。
有人在幕後煽風點火故意攪亂整個神州大地。
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妖孽指的並非是人,而是某種徵兆。
倘若換作太平時節。
即便有人想搞事都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因爲大勢不允許。
唯有在大勢急轉而下的時候,所有潛在的矛盾愈演愈烈,這時候無疑是搞事的最佳時機。
問題在於。
對方搞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是夏凡最疑惑的地方。
關於薛冉之死引發的連鎖反應。
夏凡曾第一時間便懷疑過這是寧朵的手筆。
她有動機,有能力。
而且行事手法都頗有相似之處。
但夏凡最後卻否定了這個猜測。
原因很簡單。
這個陰謀有點糙。
不像是寧朵心思縝密謀深計遠的風格。
要知道夏凡從南溪到宛陽,步步都有寧朵算計的影子。
她是那種挖坑小能手。
一坑接着一坑。
當你好不容易爬出坑,下一腳稍不留神又立馬踩空了。
最關鍵的是她挖了坑就跑,根本不給你逮住她的機會。
可謂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夏凡被坑多了。
腦瓜子都不免讓對方給坑靈活了。
他現在就像盲人的手裡多了根盲杖,每走一步路都習慣用盲杖在前方左右試探一遍。
他相信。
總有一天。
他都會用這根盲杖把寧朵給敲出來。
夏凡在南郡多留了三天。
這三天裡。
薛澤與樊兄中年男子悄悄離開了南郡,臨走之前,他還秘密交代給了柳紅袖的一個任務。
他需要柳紅袖派人暗中追查陰煞宗在南郡留下的蛛絲馬跡,如有發現陰煞宗之人的下落,立刻稟報給自己留守在南郡的老管家。
同時。
朝廷方面在得知裴承海等人死訊後迅速派人聯繫了薛澤,兩者在對付陰煞宗這件事情上都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說來也巧。
聯繫薛澤的人居然是賀師古。
他並非是一個人來的南郡,手底下還帶來了三百神武軍。
很明顯。
朝廷意圖在薛澤離開後重新將南郡劃歸回自己的統治版圖。
讓仇恨矇蔽的薛澤默認了朝廷的行爲。
但這不代表他會放棄在南郡經營多年的勢力。
而柳紅袖自然成爲了他在南郡的代言人,至於老管家則是他監視柳紅袖的人。
“南郡要變天了。”
自薛澤離開後,神武軍正式入駐南郡,南郡的官府中人都開始蠢蠢欲動,對待南郡中的江湖幫派人士都漸漸趾高氣昂,不復以往的低聲下氣。
作爲薛澤遺留的後手,柳紅袖與金鯊幫都不可避免地成爲了朝廷的眼中釘,她如今的處境都可想而知。
“朝廷不敢光明正大對你動手的。”
城郊的別院裡。
夏凡與柳紅袖對坐在一間溫暖如春的屋子裡。
他喝了一口柳鶯鶯遞來的熱茶,整個人都有些憊懶道。
“奴家知道。”柳紅袖輕聲道。“但朝廷到時候勢必會扶持其他幫派來打壓奴家的……”
“風水輪流轉嘛,沒了薛澤給你撐腰,當初受你打壓的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夏凡不以爲然道。“不過,我相信你有能力應付過去的,要不然薛澤也不會把南郡交到你手裡。”
“公子說笑了,其實奴家只是薛澤推到臺前的傀儡,除了金鯊幫外,他在南郡掌握的勢力都交給了自己的老管家,就連奴家都要受他鉗制。”
柳紅袖聞言苦笑道。
“而且奴家還懷疑,薛澤留下的這個老管家不單單只是來監視奴家的……”
“他對你已經升起疑心了。”夏凡淡淡道。
“這點奴家早有心裡準備。”
柳紅袖平靜道。
“這幾天其他地方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夏凡話鋒一轉。
“沒有。”柳紅袖搖頭道。“根據奴家收到的消息,各地宗門都尚未有反常的舉動,不過有一個消息公子可能會感興趣。”
“什麼消息?”
夏凡隨口道。
“盜天決又出現了。”
柳紅袖直接道。
”咦?”夏凡抖了抖眉毛。“我記得這坑人的玩意之前讓個神秘人從摘星樓手裡搶走了,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了。”
“奴家也不清楚。”柳紅袖如實道。“奴家只知道,江湖傳言有人在京畿一帶無意得到了盜天決,但持有者很快便下落不明瞭。”
“估計是藏在了什麼地方悄悄修煉吧。”夏凡滿不在乎道。“那玩意我看過,裡面記載的功法有些高深晦澀,對於普通的江湖中人來說確實算得上絕世功法,不過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枚玉佩。”
“那枚玉佩怎麼了?”柳紅袖頓感好奇道。
“總之它是一個很神奇的玩意,關鍵是它還很硬。”夏凡摸了摸下巴道。“我原來試着掰了掰那玩意,結果我用了三分力都掰不斷,後來我怕掰斷了,也就沒再用力去掰它了。”
“不過盜天決一出,江湖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爲之喪命了。”
柳紅袖感嘆道。
她可不會忘記。
上一次盜天決現世直接把眼前的男人給驚動出來了。
若非如此。
恐怕世人都不知道原來清屏山裡一直隱藏着一位大宗師。
“那些大宗門估計瞧不上那玩意,也就天樞閣和一些二三流的江湖中人會當成寶。”夏凡撇撇嘴道。“如果天樞閣的人還在追查那玩意,最後肯定會落入他們的手裡。”
“但盜天決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便未免有些蹊蹺了。”柳紅袖意有所指道。
“有點道理。”
夏凡頓時陷入了沉思
“公子您在想什麼?”
柳紅袖見夏凡久久都沒有反應,不由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我曾爲盜天決的歸屬和天樞閣產生了一點點小矛盾,他們聲稱是有人從天樞閣裡偷走了盜天決,如今想來,究竟是什麼人有能耐從天樞閣偷走了盜天決?爲何對方偷走不久,江湖裡便傳出了盜天決現世的消息?”
夏凡若有所思道。
“難道……”
柳紅袖瞬間反應了過來。
“有人在很久前便已經開始佈局了。”夏凡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容。“而對方可能沒有料到我的出現,結果一下子打亂了對方最初的謀劃。”
有意思了。
倘若如他所猜測的一樣。
難怪盜天決最後會落入武功稀爛的石小飛手裡。
難怪他能一路安全逃亡。
或許沒有他的出現,石小飛都能順利抵達摘星樓。
因爲。
有人在暗中給他保駕護航。
而牽扯到石小飛養父的韋安山呢?
沒有他的出現。
興許揭穿韋安山真實身份的人都會變成了石小飛。
以石小飛的心性,他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養父殺害了韋安山的家人。
到時候估計查案的人同樣會變成了石小飛。
石小飛入局,等於摘星樓入局。
也就是說。
被坑的人也會是石小飛。
尼瑪!
如此說來,老子不是主動把石小飛的命運給揹負過來了?
想到這裡。
夏凡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同時目光下意識地瞄在柳紅袖與一旁乖巧侍立的柳鶯鶯身上。
“……公子?!您爲什麼要這麼看着奴家和鶯鶯?”
面對夏凡打量在自己與鶯鶯身上的古怪眼神,柳紅袖都不由心懷忐忑道。
“我只是忽然有點欲哭無淚罷了。”
夏凡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嘆氣道。
按照尋常的小說套路。
如果石小飛是天命主角的話,那柳紅袖與柳鶯鶯都可能是他未來的紅顏知己之一。
他現在揹負了石小飛的命運。
豈不是說他把石小飛未來的老婆都給弄沒了?
真是蛋疼。
早知如此,當初他便不該救石小飛,更不該出山亂逛。
哪怕晚上一兩個月出山,現在他可能屁事都沒有。
問題是——
一切都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