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點忘了,你們之前讓人抓了,如今看來是順利逃出來了。”
打量着石小飛與盧少陽的夏凡一拍腦門恍然想起道。
“前輩,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
石小飛當即迫不及待道。
“其實我就是過來看個熱鬧的。”
說着。
夏凡扭過頭遙望向北山皇陵,尤其是皇陵上空匯聚的雲朵都開始形成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肅殺景象。
“熱鬧?!”
石小飛神情一愕。
“魔宗懟天人,火星撞地球,這種熱鬧我怎麼可能會錯過。”
夏凡漫不經心道。
“魔宗,天人……前輩是說……”
石小飛猛然想到了什麼。
“北山皇陵應該是魔宗給雲霄殿挖的一個陷阱,可惜我並不清楚這個陷阱到底是幹嘛的,再者,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所以我非常想要知道,魔宗這回究竟想要幹啥。”
夏凡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你們想要一起去看看嗎?”
“嗯?!”
石小飛與盧少陽聞言,下意識瞪大了眼睛盯視着夏凡的背影。
“想還不想?快點給我一個答覆,不然我擔心要錯過前戲了。”
夏凡頭也不回地催促了一聲,因爲他已經感應到一股極其壓抑恐怖的氣息漸漸從皇陵上空的黑雲中蔓延開來。
“想!”
石小飛瞬間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應聲道。
反而是盧少陽卻陷入了遲疑。
“盧少陽,我帶石小飛過去了,安全爲主,你現在最好是遠離這裡。”
夏凡回過身目光平靜地看了眼盧少陽,他抓過石小飛的肩膀,未等盧少陽開口,他便已經帶着石小飛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唉……”
盧少陽呆呆地望着遠處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北上皇陵的兩人,突然搖頭嘆了口氣。
夏凡前輩看出了他的猶豫,正是這一猶豫讓夏凡前輩放棄選擇帶他同行,甚至都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
儘管他心裡確實想和夏凡前輩一同前往北山皇陵,可出於自身性命安危的考量,所以一時間都他難以作出抉擇。
現在。
他不用選擇了。
因爲夏凡替他作出了選擇。
夏凡的想法很簡單。
心裡有顧慮就別去了,免得去了又後悔。
不多時。
夏凡便帶着石小飛一路無阻地來到了北山皇陵的缺口處,放眼望去只見一道裂開的巨大溝壑,周圍盡是山崩地陷後傾瀉下來的山石泥流。
“什麼人?!站住!”
未曾想他們剛一現身,附近立刻有一個個身披着不同甲冑制服的人氣勢洶洶地蜂擁圍了上來。
“小蝦米們別擋道。”
夏凡見狀不禁撇了撇嘴,隨手一揮便將所有人給掀飛了出去。
“夏尊主遠道而來,咱家實在是有失遠迎!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夏尊主多多海涵。”
片刻。
一個面容白皙聲音尖細的中年男子悄然間出現在夏凡眼前,同時態度恭敬地朝着他作揖行禮道。
“你又是哪位?”
夏凡頗爲不耐煩道。
“咱家魚承恩,陛下的心腹內侍。”
“大內總管?”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承蒙皇恩浩蕩。”
中年男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特意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所以你也是來阻攔我去看熱鬧的?”夏凡目光平靜地看着中年男子道。“但,你還不夠格呢。”
“夏尊主說笑了,咱家哪有這個膽子敢阻攔您呢!”
魚承恩面露諂笑道。
“既然不敢就別擋道!”
說着。
夏凡便無視對方直接繼續向前走去。
“夏尊主,請恕咱家冒昧問一句,不知您這次大駕光臨有何要事呢?”
魚承恩默默讓開道路,不動聲色地朝夏凡詢問道。
“關你屁事!”
夏凡毫不客氣道。
“夏尊主恕罪,是咱家失禮了。”
魚承恩連忙低垂下腦袋道。
當夏凡與石小飛與魚承恩擦肩而過即將走遠後。
他突然自言自語地喃喃說了句。
“夏尊主大可放心離去,宮裡的冷煙,京城的柳鶯鶯,南郡的柳紅袖,南溪縣的王煥……這些咱家都會替夏尊主好好照看的。”
話音未落。
夏凡瞬間出現在魚承恩面前,他單手掐着魚承恩的脖頸提了起來,神色異常冰冷地看着眼前這個臉上依然保持着笑容的死太監!
“你在威脅我?”
“夏尊主誤會咱家了,其實這也是咱家的一番心意……”
魚承恩臉色漸漸開始漲紅,呼吸都愈發困難,可他卻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之色。
“心意?”
夏凡嗤笑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重重一拳擊在了對方的腹部。
“這也是我給你的一番心意,你喜歡嗎?”
“只要能讓夏尊主高興,咱家自然是卻之不恭。”
魚承恩雙眼凸出,喉嚨涌動,臉色都由紅變白,笑容都變得有點勉強起來。
“……你還真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夏凡眼神沒有一絲情感道。
“我看得出來,你是一點都不怕死,但是你以爲這就能阻止我?”
“其實咱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夏尊主能冷靜一下。”
魚承恩聲音虛弱道。
“冷靜?!老子現在非常冷靜,甚至冷靜得想要殺個皇帝玩玩。”
夏凡面無表情道。
“夏尊主還請息怒。”
魚承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強擠出笑容道。
“……你是皇帝的人,還是魔宗的人?”
夏凡沉默片刻,隨手將魚承恩丟在了地上道。
“咱家自然是陛下的人。”
魚承恩拼命呼吸調理着內息道。
“你們一早便打算利用冷煙她們來威脅嗎?”
夏凡半眯起眼睛道。
“夏尊主,弱小的動物在面對強大的猛獸,往往只能想盡一切自保的辦法。”魚承恩緩過氣後,笑容依舊地看着夏凡道。“在您面前,我們就是那隻弱小的動物。”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冷煙的?”
夏凡沉聲道。
當初在宛陽的時候。
他交給冷煙的任務便是秘密刺探皇宮大內的情況。
在他看來。
不管是衛國公統帥的朝廷大軍還是鎮武司。
他們的行動都是源自於當朝皇帝的許可,一個是執行者,一個是發號施令者。
既然夏凡對朝廷方面產生了懷疑,那麼他必然會將矛頭指向後者。
“冷煙在第一次潛入皇宮的時候我們便發現她了。”魚承恩毫無隱瞞道。“不過爲了避免引起誤會,所以我們的人一直都裝作視而不見。”
“是我低估了你們。”
夏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柳紅袖與柳鶯鶯又是怎麼一回事?”
“有人告訴了我們有關她們與夏尊主的事情。”
魚承恩道。
“是誰?”
夏凡道。
“畫眉舫內部的人,據說消息源頭來自於一個叫彩櫻的姑娘。”
魚承恩乾脆道。
“是她?!”
夏凡聞言眉頭一蹙道。
千防萬防內鬼難防啊!
而且他還想到了一件事情。
當初鎮武司的賀師古爲何會滯留在南郡,或許,當時他還肩負着另一個任務。
監視柳紅袖,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擒獲柳紅袖來威脅自己。
“前輩……晚輩可能知道一些情況……”
身旁默不作聲的石小飛突然開口道。
“哦?說來聽聽?”
夏凡略感詫異道。
“是的前輩……”
旋即。
石小飛便將樊小紅及其母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夏凡,甚至見縫插針將他與盧少陽一路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
只是。
他卻有意無意隱瞞了有關林和的事情。
“這就有意思了!”
夏凡聽完後頓時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這算什麼?
全員內鬼?
如果畫眉舫早與魔宗合流,很多事情都能解釋了。
“山的下面有什麼東西?我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不惜一切都要阻攔我進去?”
夏凡默默望向遠處巨大的深壑,頭頂上方的黑雲不知何時都開始漸漸有消散的跡象,甚至連裡面蘊含的那股恐怖氣息都沉寂了下來。
“一個陣,自上古傳承下來的困天鎖地大陣。”
魚承恩默然片刻道。
“困天鎖地大陣?”
這就觸及到夏凡的認知盲區了。
“夏尊主,您知道爲何自陛下登基以來,神州大地便一直天災頻生嗎?”
魚承恩語氣平靜道。
“因爲陛下等人爲了佈置這個困天鎖地大陣汲取了整個神州的地脈之力,由此纔不斷導致各地旱澇的發生……”
“呵呵,你們爲了對付天人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夏凡聞言瞬間臉色陰沉道。
這一句輕飄飄的解釋,背後付出的卻是成百上千萬無辜的百姓家破人亡。
“陛下沒有選擇。”
魚承恩目光麻木道。
“天底下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晉衰頹的國勢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儘管先皇殫精竭慮構思了一個讓大晉起死回生的辦法,可是陛下等人心裡都明白,大勢不可逆,按照先皇的辦法,大晉最多隻能苟延殘喘上幾十年,最終都依然擺脫不了滅亡的命運。”
“因爲朝廷的敵人不止有各地的叛軍,還有各大宗門以及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人。”
“朝廷沒有選擇,陛下沒有選擇。”
“所以你們朝廷就勾結了魔宗?”
夏凡冷然道。
“魔宗有求於我們,我們有求於魔宗,彼此合則兩利,陛下自然不會拒絕,何況……”
魚承恩緩緩道。
“魔宗甚至承諾未來在解決天人後幫助陛下成爲新的人皇!而魔宗的誠意便向陛下獻上了人皇的象徵……”
“人皇劍!”
“人皇劍?”
夏凡若有所思地念叨起來,身旁的石小飛同樣神色一變。
“人皇劍真的存在嗎?難道這不是一個傳說?”
對此,石小飛都忍不住問了出來。
“人皇劍不是傳說,人皇劍是真實存在的。”魚承恩沉聲道。“但能掌控人皇劍的唯有人皇苗裔,蒙受這片天地澤被的神州天子,其餘人即便得到人皇劍都與廢鐵無異。”
“傳說之中,人皇正是用人皇劍斬斷了這個世界的根源!”
“所以你們便借用人皇劍把雲霄殿的天人吸引到了這裡,然後用困天鎖地大陣困住了天人?”
夏凡閉上眼睛道。
“是的。”
魚承恩道。
“但你們想過沒有,你們寄予厚望的大陣未必能一直困住天人。”
夏凡慢慢張開了雙眼,在他的感應之下,遠處深壑的百丈之下確實有一股非同尋常的能量阻止了他的探查,如同一個密封隔絕的空間一樣。
“因爲我們從未想過要一直困住對方。”
魚承恩坦然道。
“……我大概明白了。”
夏凡突然幽幽說道。
“原來你們在聲東擊西。”
“聲東擊西?”
一旁的石小飛滿臉疑惑道。
“因爲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根源。”夏凡輕嘆道。“不久前我聽欒仲說過,這個世界的根源要修復了,難怪魔宗會如此急切……所以說,擺在他們眼前的威脅並非是天人,而是即將修復的根源,但天人極有可能在守護着根源,爲此他們必須想法設法將天人調虎離山。”
一旦根源解決,斷去天人的援兵。
至於困在大陣裡的天人,估計魔宗自有後手。
“夏尊主果然聰慧。”
魚承恩恭維道。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一手計謀耍得不錯。”夏凡不禁嘖嘖笑道。“換而言之,魔宗現在的人馬並非在下面的大陣之中,而是在根源那吧?”
“是的。”
魚承恩沒有否認。
“根源在什麼地方?”
夏凡直接道。
“雲霄殿。”
魚承恩道。
“這個大陣你們預計能困住天人多久?”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少則三天,多則五天。”
魚承恩道。
“你就不怕對方破陣而出後把你們都殺了?”
夏凡道。
“這位天人的壽元已經所剩無幾了,當根源徹底斬斷後,這意味着這位天人將永遠留在這個世上,當他知道根源斬斷後必然會陷入瘋癲,到時候搖擺不定的各大宗門都不可能坐視他肆意胡爲,何況……各大宗門對這位天人同樣別有用心……”
魚承恩道。
“除此之外,你們還想過一個問題嗎?”
夏凡漫不經心道。
“什麼問題?”
魚承恩心中一凜。
“如果你們最大的敵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呢?”
夏凡偏過頭看去。
旋即便見到一個個渾身氣息內斂的人影朝他們走來,期間凡是有膽敢上前攔住的士卒都紛紛化作了血霧,又或者是身體莫名切斷成無數塊。
“你們是?!”
魚承恩驚疑不定道。
“我們又見面了。”
爲首的一個人摘下戴在頭上的斗笠,目光卻落在了夏凡的身上。
“是你?”
當夏凡看清對方的長相後,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認得對方,因爲不久前彼此還見過一面。
“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