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小學大門,兩個保安正在維持秩序,另外還有兩個掛着工牌的人員,則在登記來往人員的信息,覈實後邊發放了一張卡,上面印着個人信息,以及面試的地點和時間。
陸九緩緩走來,他發現今天這條街格外堵,車輛尤其多。
他不禁有些納悶,什麼時候江漢市有這麼多中醫了?
很多患者都跟陸九吐槽過,平時生個病,吃西藥好不了,想找個中醫看,那真是跟大海撈針一樣。
結果今天反倒是扎堆的過來了。
看來這個中醫老師,明顯是個美差。
“姓名。”
“陸九。”
“自營醫館?”
“嗯。”
“好了,這是面試卡,上面有面試的樓層教室信息,去了之後按號碼排隊。”
“謝謝。”
拿到了面試卡,陸九走進了實驗小學。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實驗小學,小的時候能上這所小學的,要麼就是家裡比較富足的孩子,要麼就是有單位家庭的孩子,像陸九這樣的基本就只能去園林二小。
儘管這兩所小學,都是公立學校,但差別待遇依然是存在的。
當然,能上二小,也還是因爲他大伯。
小的時候陸九爸媽做生意並沒有賺到什麼錢,只能維持一下基本生活。
哪裡還能在學業上給陸九那麼多的幫助,能有個學校上,就已經可以了。
“陸哥,陸哥!!”
陸九聞聲側目之時,正好瞧見湯義站在一棟樓前,周圍站着的應該都是他的同事,其中還有一人陸九還算眼熟。
李威。
不過這次他的眼神裡似乎沒什麼敵意,瞧見陸九後,也是點頭示意,再無其他。
“這些人都是來參加考覈的嗎?”陸九問。
湯義苦笑着小聲道,“對啊,本來我是不打算過來的,結果那天演講結束之後,我們院的院長就說,只要是中醫專業,或者沾點中醫的專業,都得報名參加,沒辦法,只好過來了。”
“說真的,這半天我還不如回家睡覺,完全就是陪跑嘛,而且我好歹還是剛畢業,中醫的東西沒忘掉太多,旁邊好多同事,十幾二十年都沒碰中醫,我估計等會面試,考官的問題他們一個都答不上來。”
“要我說,這兩個名額,恐怕就是陸哥還有李哥你們倆的了,同齡或者比你們大個一二十歲的,不見得比你們厲害,老中醫又沒有多少精力幹這事,對吧。”
陸九笑道,“話別說太滿。”
李威聞言,撇撇嘴,“伱行不行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有一個名額,謙虛別帶上我,不需要。”
“陸哥,他就這樣,”湯義無語地瞥了眼李威,隨後換了個話題,“對了陸哥,你幾號?”
陸九笑道,“19號。”
湯義舉了下號牌,“在你後面,21號,你覺得等會是黃老他們考咱們,還是他的學生考咱們?”
陸九搖搖頭,“應該是學生吧,就我們這點水平,應該不需要黃老親自出馬。”
湯義也同意,“確實哦,誒,來了。”
正說着話,湯義便看到門口開進來好幾輛七座的黑色商務車。
不一會,車子便停在了他們站立的大樓前。
車門打開,赫然便是黃傅生等人。
不過他們並沒有過來這邊,而是從另外一邊的入口處上了二樓。
“黃老來了?”湯義驚訝地看着黃傅生的背影,“難道等會是黃老親自考覈我們?嘶~~忽然就有點緊張了是怎麼回事。”
“怕什麼,真要是國醫大師考覈,你被問倒纔是正常,你是誰,人家是誰?國醫大師要是連你都不如,豈不是白當了?”李威道。
呃……
雖然李威的話說的有點不好聽,但事實還真就是這樣。
湯義聽完也只能硬着頭皮承認李威說的對。
“走吧,先去二樓的等候區坐着。”陸九見不少人已經上樓,隨即提醒湯義二人。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二樓的等候區,這裡是個小型的會議室,不過放眼望去,也足足有四五十人。
年輕的如陸九他們一般大,年長的要麼沒了頭髮,要麼頭髮比較稀疏。
這四五十人裡面,明顯年紀大的佔了近三分之二。
估計大部分都是來自中醫院的醫生。
三人坐下後,湯義便開始扣手機,陸九則閉目養神,腦子裡不斷溫習回陽針法的訣竅。
自從得到了這門針法,陸九就一直在練習。
手法上他已經非常熟練了,但是氣感還是有些欠缺。
想來應該是要多在患者身上用一用,才能融會貫通。
“各位,還有五分鐘就到八點半了,考官們已經在旁邊就位,下面就請一號考生莫宣羣過來,二號考生王楚明隨時待命。”一個掛着工牌的工作人員走進等候區,宣佈考覈即將開始。
工作人員說完。
一位禿頭大叔便站了起來,徑直走向門口。
“莫主任,該你打頭陣了。”
“莫主任,給我們內分泌科長長臉,直接拿下名額。”
“你在說什麼話,莫主任出馬名額絕對鐵定是他的啊。”
“就不該讓莫主任拿一號,這後面讓我們怎麼考。”
“……”
莫宣羣憨憨一笑,“起什麼哄,真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們在笑話我。”
他們這羣人自己心裡門清,在中醫院不過就是披了張中醫的皮,這一二十年操作儀器,早就忘了中醫的東西。
要不是院長下了命令,而且據說這中醫老師也不是個累活,還能跟國醫大師沾沾關係,隨便混個人脈,日後也好升官,他們才懶得來參加什麼考試。
“哈哈哈,莫主任,別等會一問三不知,那可就丟大人了。”起鬨之人也不藏了。
莫宣羣哼哼道,“你也比我強不到哪去。”
幾人嬉笑間,時間便也到了。
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莫宣羣便走出了等候室,隨即來到了考官們所在的教室裡。
“一號考生請進。”
下一刻,莫宣羣走進了教室。
雖說他已經是職場老油條了,手底下也有好幾號人管理,大小也是個官。
可進教室之後,看到考官一側坐着的黃傅生,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儘管他前幾天已經見過一次,但如此近距離之下,心裡的忐忑完全壓制不下去。
“莫宣羣,中醫院內分泌科主任,幹中醫有二十多年了,資歷不淺啊。”坐在黃傅生身旁的中年人看着桌上的履歷,眼中藏着笑意,“莫主任,那我們就正式開始考覈了。”
“好。”莫宣羣坐在了給他單獨設立的桌椅上。
“腿乏、眼乏、身乏,何故?”
莫宣羣一聽就愣了。
不考五臟考這個?
這兩天沒記這部分的內容啊。
“咳咳……呃,腿乏是腎氣不足,眼乏是肝血虧虛,身乏應該是陽氣虛弱。”莫宣羣憑藉着自己曾經的中醫基礎半分析半猜測。
安先達笑道,“腿乏是精不足,眼乏是血不足,身乏是氣不足,不過回答也不能算全錯,腎氣不足也有精不足的意思,肝血啊陽氣啊,意思都有,只是不夠準確,算半對吧。”
“下一題,冬天不矇頭,夏天不露肚,這句俗語中的冬天不矇頭,是爲什麼?”
啊?
怎麼考題這麼怪?
連俗語都來了。
莫宣羣這下是真有點懵。
冬天不矇頭,肯定是會憋氣啊,但他想了想又覺得這太簡單了,絕對不可能是正確答案。
只是考慮了幾秒後,他整個人就開始慌了。
因爲他肚子裡確實一點貨沒有。
“抱歉,這題我不知道。”莫宣羣慚愧道。
黃傅生眉頭一皺,撇過頭喝了口茶。
安先達一笑,“《難經》中第四十七難說‘人頭者、諸陽之會也。諸陰脈皆至頸、胸中而還,獨諸陽脈皆上至頭耳,故令面耐寒也。’每個人的頭部都是手三陽和足三陽經脈的匯聚之地,陽氣最爲充盈的地方,所以冬天不懼寒,若是有人冬天也需要蓋着頭才能睡着,那就說明陽氣有些虧虛或者手足三陽經脈出了問題。”
“呵呵,那繼續下一題……”
不多時,七分鐘過去了。
等候區內,工作人員再次入場。
“一號考生結束考覈,二號考生王楚明請進入考場,三號考生丁元廓請做好準備……”
這麼快!?
衆人驚歎之餘,莫宣羣也走進了等候區。
當他的同事詢問他都考了些什麼時,莫宣羣也將自己的考題說了出來。
衆人聽完,紛紛搖頭。
心裡驟然涼了半截。
這又是中醫基礎,又是俗語,還有給你一個病例問你應該怎麼辨證怎麼治療。
完犢子!
他們這些人連中藥都認不全,怎麼可能回答的上來嘛!
於是乎,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個個考生進入考場後,幾乎都只用了五六分鐘就出來了。
七號、八號、九號……
十六、十七、十八……
“十八號考生應克容結束考覈,十九號考生陸九請進入考場,二十號考生範玉欽請做好準備……”
來了!
陸九隨即起身。
湯義立刻給陸九加油鼓勁。
考場內還沒有離開的一些人,此刻目光也落在了陸九身上。
其實在陸九走進考場的時候,他們之中就有人認出了陸九。
沒辦法,作爲江漢最知名的民間中醫,他們但凡平時刷點視頻,都能看到他。
作爲本地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陸九呢。
只不過跟這麼個小年輕一起同臺競技,大傢伙也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儘管知道陸九可能水平不低,但誰也沒有擺在明面上誇對方。
此刻看到陸九進場,衆人也紛紛猜測陸九究竟能不能通過考覈。
畢竟前面十八位考生,幾乎沒有一個是笑着走出來的,可見這次的考覈難度絕對不低。
陸九就算再厲害,他也畢竟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年輕,基礎在紮實也絕對有個限度。
呼~
陸九走到考官教室門口,輕呼一口氣。
緊張肯定是有的,畢竟他也是個正常人,面對考試,尤其是面試,緊張是在所難免的。
“十九號考生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