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陸九閉館一天。
因爲今天要去參加黃傅生大師的演講。
與他同行的還有陸山。
這種聽國內頂尖中醫的機會可不多,陸山自是不能錯過。
不過就在昨天,大兒子還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幫幫陸九,爭取能夠被那個國醫大師看中,要是能拜師那最好。
陸山也覺得這事可行,而且以陸九現在的水平,足以讓一個國醫大師看中。
所以,昨夜他也跟陸九交流了一會,告訴他哪怕是陸家一些厲害的老祖宗,曾經也是多方拜師,學百家之所長,才最終成爲一代大家。
閉門造車不是不可以,但有個好老師可以少走許多彎路,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陸九本就不排斥這些,他也沒覺得有系統就可以不學習不交流,如果有這種機會,他當然不會推辭,但也絕對不會去主動追求。
一切隨緣即可。
七點半,敬君酒樓。
三樓大會廳。
一個足足能容納一千多人的小型會場,此刻已是來了不少人。
陸九二人簽到登記走進會場後,也在尋找自己的座位。
不難發現,很多到達會場的人中,有不少並不是本地口音,應該是聞訊趕來的外地人。
“穆總,你也來了?”
“喲,劉院長,您居然也也來了?”
“呵呵呵,黃老的演講聽一次不容易,我也想學習學習,你呢,穆總,我聽說黃老還要在江漢搞藥材基地,你不會也參與其中了吧。”
“這不是來爭取機會了麼,黃老仁義,咱也想盡一盡綿薄之力,也算是回饋當年黃老的救命之恩。”
“唉,就是不知道黃老這個藥材基地能不能起到作用,現在國內很多藥材都被炒的居高不下,着實是讓我們這些中醫難以招架啊。”
“所以啊,市場經濟就得要用宏觀調控,不然資本能把咱們這些人吃的渣都不剩。”
“希望黃老能扭轉幹坤吧。”
“……”
十一排15號。
陸九找到了自己和爺爺的位置,剛坐下沒多久,一個特別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前排。
“湯義?”
湯義轉身瞧見陸九,立即笑道,“陸哥,巧啊,咱們居然這麼近,我還說微信問問伱,但又怕你忙沒報名,就沒說。”
陸九笑道,“再忙,國醫大師的演講還是得來的。”
湯義點頭,“那倒是。”
正說着,湯義身旁又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年輕人眼神瞥到陸九時,略顯輕蔑。
這人陸九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公園裡用十宣放血救人的那個中醫。
“喲,陸醫生,挺巧啊。”季元寧看見陸九也在,還跟他們坐的這麼近,不由打了聲招呼。
“季主任。”陸九笑着迴應。
湯義見二人認識,也是略顯詫異。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中醫科的袁慶袁老,孫同福孫老,張纔有張老,他們兩個小夥子,湯義看來你是認識了,另外一個叫李威,師承中醫,他可是我們科室年輕骨幹,水平不低。”季元寧笑道。
李威。
陸九見對方已經坐下,用後腦勺對着他,便也不予理會,而是與其他幾位老前輩一一交流了一番。
其中一位叫孫同福的老中醫似乎還跟他的爺爺陸山認識,二人似乎年輕時有過照面,此刻重逢,便有說不完的話。
陸九索性與這位老中醫換了個位置,任由他倆暢聊,自己則坐在了湯義旁邊。
“陸哥,前天我又刷到你的視頻了,就用背撞牆的那個,點贊已經七八十萬了,比你之前的視頻還要火。”湯義笑道。
“呵呵呵,是嗎。”陸九不太感興趣。
“這幾天有沒有外地人來江漢找你看病?”湯義問。
“好像沒有。”陸九道。
“哦,那就是還沒到,網上有很多人在問你地址呢,估計再有幾天就會有外地人跑來了。”湯義道。
“嗯。”陸九道。
本地外地對陸九來說無所謂,只要來找他,他都看。
“陸哥,你看的那個乳腺癌轉肺癌患者,最近怎麼樣了?”湯義問。
嗯?
坐在湯義另一邊的李威耳朵一抖。
他好像聽到了“癌”這個字。
“還行吧,能吃能睡,也不怎麼咳嗽了,胸口疼的情況得到了緩解,我也只能是儘量維持她的基本生活狀態,再多就做不到了。”陸九道。
湯義眼裡有光,“這就已經很可以了,癌細胞轉移鮮少有能安安穩穩度過餘生的,大部分都是躺在病牀上,全身插滿管子,或者直接回家天天在煎熬中等死,你能讓她像個正常人生活已經很厲害了。”
嚯!
真的假的?
讓一個乳腺癌轉肺癌的患者正常生活。
這倆人是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唱雙簧?
嘶~
李威忽然想起來了。
之前自己給湯義看視頻的時候,他還表現的不認識這個陸九,今天卻一副非常熟絡的樣子,還叫哥。
也就是說之前他在自己面前都是裝的,私底下肯定已經把自己看不起陸九的態度告訴他了?
果然,師父說的沒錯,職場人心險惡。
這倆人絕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呵,真覺得我聽到這些會跳腳與你們爭執?
搞笑!
裝什麼不好,裝會治癌症,簡直不值一駁。
李威嘴角掠過一抹輕蔑的笑意,目視前方,根本就對湯義和陸九的聊天不屑一顧。
陸九二人明顯不知道李威的心態變化,他們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陸哥,我聽說黃老這次來,不僅要在江漢搞一個藥材基地,還要以咱們的實驗小學做中醫藥進中小學的試點學校,這次的演講應該就是要公佈這些東西。”湯義也是昨天聽季元寧提了幾句,具體的東西他也並不知曉,“你說這個藥材基地到底是要幹嘛,就專門種植一些藥材嗎?可是中醫需要的是道地藥材,咱們江漢唯一稱得上道地藥材的,就只有半夏這味藥,難不成黃老他們是爲了屯半夏?”
陸九搖搖頭,“你應該知道最近這一兩年,部分中藥材的價格波動都比較大吧?”
湯義點點頭。
陸九接着說,“一般來說,一個商品的價格波動大有三個因素,一是政策,二是供需,三是資本。”
“國家雖然已經開始重視中醫藥了,但還沒有相應的政策促使中藥漲價,供需呢目前也沒有太大的增長,雖然這三年導致藥材產量減少,但很多藥材漲價三四倍,這明顯是不正常的,那麼導致中藥材漲價的唯一因素,就是資本控制。”
“既然是資本控制,那麼中藥材的價格漲的越快,跌的也就越快,對於我們可能影響不那麼大,但是如果每年都來幾次漲價潮,那麼最容易遭殃的就是農戶和商戶。”
“這種不穩定的市場會使得農戶放棄種植,商戶也會放棄銷售,市場就會被幾個大資本掌控,到時候中藥材的定價權也就由他們說了算了。”
“我想,黃老的藥材基地應該就是爲了對抗這股遊資,就像當年我們國家建糧倉對抗世界四大糧商差不多,當年沒被這幫強盜打垮,現在自然更不會。”
當年以鷹帝爲首的四大糧商,在世界糧食市場上,幾乎是戰無不勝的存在,唯一敗績就是在華夏這片廣袤的土壤上。
這場糧食戰爭,也徹底讓世界資本認識到了華夏在市場經濟上的宏觀調控能力。
現在,中藥材被盯上,甚至都不需要國家出手,便已經有人站了出來。
“黃老真不愧是國之大醫啊,這境界就是高!”湯義道。
“這個事要做起來,難度可不小,而且單靠黃老和他的團隊,恐怕力量也很單薄,不過這事要是能成,從某種程度上對於那些想要控制中藥材價格的資本們,無疑是敲響了警鐘。”陸九道。
陸九覺得,藥材基地選在江漢,中醫藥進中小學也選在江漢,那麼江漢市這個小地方,顯然就成了中醫培養的一個試點城市。
從國家層面來看,這個試點城市肯定不止一個,也就是說,類似於黃老這樣的團隊,應該在最近這段時間,都分散到了各個城市,大家全都在攜手做這個工作,就跟扶貧攻堅一樣!
如此一來,國家就等於是在推廣中醫的同時,也一併在解決中藥材的問題。
陸九最近還看到有關鄉村醫生的新聞,似乎現在國家也在鼓勵一些醫科大學的學生下基層,去了就有編制。
這樣一來,再結合黃老做的事,國家明顯是想三管齊下,多線並行發展中醫藥。
想到這,陸九也是相當期待江漢市未來會是怎樣的光景。
十年後,這裡會成爲中醫之都嗎?
陸九搖搖頭,感嘆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
華夏四大藥都徽安州亳、北河國安、西江樹樟、南河州禹,這四位大哥都沒說話,江漢這種弟中弟就算再給十年,也成不了中醫之都。
很快,隨着大會廳的人越來越多,廳前的舞臺上,一個人手持話筒走到了中央。
“今天這個場合我想不需要我過多介紹了吧,大家都是醫學界的朋友,來之前想必也有了一些瞭解,演講八點半正式開始,現在還有五分鐘,各位都趕緊入座,黃老已經在後臺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