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醫生。”
張宇來到醫館,身後還有他爸和他姨夫,以及被架着的張兮兮。
“你們這是……”陸九見狀,也是不明所以。
張宇解釋道,“陸醫生,我妹她病情突然發作,情緒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了,你看有沒有辦法治一治?”
聞言,陸九目光移向張兮兮。
僅從表情和眼神來看,確實是有點神昏的狀態。
仔細觀察的話,這女孩的嘴巴還在不停地嘀咕。
這似乎已經到癲狂的程度了吧。
一開始根據張宇的描述,陸九認爲他的妹妹應該是心腎不交,但此刻看到本人,他發現這已經遠遠不是心腎不交的情況了。
憑藉望診,陸九初步判斷是癲狂。
何謂癲狂?
癲證以精神抑鬱、表情淡漠、沉默呆鈍、語無倫次、靜而少動爲特徵。
狂證以精神亢奮、狂躁剛暴、喧擾不寧、毀物打罵、動而多怒爲特徵。
二者在臨牀上症狀並存,相互轉化,不能截然分開,故以癲狂並稱。
癲狂病名首見於《黃帝內經》靈樞·癲狂篇:“癲疾始生,先不樂,頭重痛,視舉目赤,甚作極,已而煩心。”
“狂始發,少臥、不飢,自高賢也,自辯智也,自尊貴也,善罵詈,日夜不休。”
癲病剛開始表露的時候,患者先是悶悶不樂,頭部沉重且疼痛,眼光發直,全眼通紅,當進一步加重發作時,就會心煩不安。
狂病開始發作時,病人少睡,不知飢餓,自認爲高尚、賢良,自以爲能言善辯、才智過人,自覺得很尊貴,愛罵人,日夜不休。
《黃帝內經》素問·脈解篇也說過,“所謂甚則狂巔疾者,陽盡在上而陰氣從下,下虛上實,故狂巔疾也。”
意思是所謂陽邪亢盛發生狂病癲癇的人,是因爲陽氣盡在上部,陰氣卻在下面,下虛而上實,所以發生狂病和癲癇病。
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爲心腎不交日久,纔會出現上實下虛的情況,也可以說是上熱下寒。
因爲諸躁狂越,皆屬於火,狂證發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火邪擾心。
癲者屬陰,心虛而血少,陰氣病則爲癲。
也就是說,發有癲狂的人,不僅心這裡不僅虛,還有一團邪火在燃燒,以至於患者上半身極熱,從而剋制了肺金,導致陰陽失調,循環不暢,腎水得不到肺金宣肅而下的火,導致腎水愈寒。
“你們把她弄過來吧,放在牀上控制住,”陸九說完,給前面這位剛把脈結束的大爺道了個歉,就取出毫針準備給張兮兮扎針,“睡衣裡面有穿衣服的對吧,那行,把睡衣脫了……”
張宇爸爸和他姨夫隨即將張兮兮摁在了小牀上,兩人一前一後控制住她的雙手和雙腳,防止她傷人。
緊接着,張宇的媽媽和他大娘就開始給張兮兮脫睡衣。
這個過程中,張兮兮一直在反抗,嘴裡面更是不停地蹦出最髒的話。
如此劇烈的反應,也引得不少人朝着裡面觀望,其中不乏一些剛好經過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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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在幹什麼?怎麼有女孩子在說強姦?”
“好像是一個小女孩精神有點問題,剛纔有人問了,那些人是這個女孩的親戚,專門把她弄過來治病的。”
“真的?”
“廢話,哪有人大白天在醫館開着門幹違法的事?”
“這怎麼不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啊?”
“不知道,不過感覺應該是去過了。”
“欸?這不是亞樂居那家人嗎?”
“你認識?”
“嗐,整個小區都知道了,他們家女兒瘋了,聽他們家上下樓的鄰居說,這女孩天天罵她爸媽,讓他們去死,好像還在家摔打東西來着,後來消停了一段時間,據說是送去了精神病醫院,沒想到居然被送到這來了,說起來,中醫什麼時候會治精神病了?”
“這我們也不清楚,不過陸醫生水平很高,應該有辦法的吧。”
“反正我是沒聽過,而且我有朋友是醫院的,他跟我說精神病這種只能吃藥控制,絕對是治不好的。”
“嘁,西醫啥病都是吃藥控制,搞到最後就是一堆後遺症,那些後遺症是病嗎,分明就是吃藥吃出來的。”
“你這就有點偏激了。”
“……”
醫館內,張兮兮的睡衣被脫掉之後,陸九則立刻下針。
水溝、風府、神門、勞宮、大陵、豐隆。
下針的過程很是艱難,尤其是風府穴還在人的腦後,所以陸九隻能指揮衆人將其控制成側身躺。
幸好張兮兮的體力有限,掙扎了幾分鐘後,除了嘴巴還有力氣外,身體已經疲倦了。
而且陸九下完針之後,張兮兮的狀態也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首先是人不再狂躁不安,情緒逐漸平靜下來,然後眼皮子開始打架,似有睏意涌上心頭。
這其實也是配穴起到的作用,水溝、風府屬督脈,督脈入絡腦,針刺這兩個穴位,可醒腦開竅,鎮靜安神。
神門又是心的原穴,也有調養心神的作用,再加上陸九本身的針刺效果就自帶調神。
所以,針刺下去,張兮兮腦子不再混沌,清醒逐漸佔據主動之後,此前歇斯底里消耗掉的體力,也開始反饋到心這裡,這無疑是激活了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讓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睡眠狀態,從而讓身體得到恢復。
呼~
“好了,可以放手了!”陸九看到張兮兮閉眼,便提醒了張宇的一衆親戚。
他們看到張兮兮的反應,此刻也是格外驚訝。
尤其是她的父母,當初他們把張兮兮送到藏龍市醫院的時候,那裡的醫生費了好大的力氣,最後還是打了鎮定劑才控制住她。
不過等張兮兮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們也明顯感覺到無論是說話還是做反應,張兮兮都慢半拍,據說是打了鎮定劑之後的副作用。
至於鍼灸到底有沒有副作用,他們不知道,當然,也不敢問。
扎完針,陸九將手叩在張兮兮的手腕處。
下一刻,五臟們的聲音便出現在了陸九的腦海中。
“終於消停了,真是難受死我了,每次她一發作,怒意就讓我難受的要命,再這麼搞下去,我疏泄功能越來越差,痰邪一輩子也排不出去,煩死了!”肝木道。
“氣也運行不暢。”肺金道。
“何止是氣,血不一樣堵着了麼,我幾次想把血送到腦都送不進去,心火又虛的不行,完全幫不上忙,腎水也是,冷的要死,害我升浮之力都減弱了。”肝木道。
“沒辦法,大家現在全亂了,她晚上又睡不好,我們的功能根本無法恢復。”脾土道。
“剛纔幫我們的是誰,我感覺那種力量在改變氣的運行,如果是以前,她發作絕對不可能這麼快進入睡眠狀態。”肺金道。
“是個醫生。”肝木道。
“可我爲什麼沒有感覺到藥進來?”脾土問。
“他用的不是藥,是針。”肝木道。
“針!?”脾土道,“心火,心火,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別吵,我累了,要休息,再吵大家都別活。”心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