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廷拍賣會便是這次在南城藝術中心舉辦拍賣會的主辦方,也是一家老牌拍賣行了。
他們所擁有的拍品除了公司提供的之外,還有不少私人藏品。
昨天在南城,嘉廷拍賣會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的成交金額——3.8億。
而其中,周賀塵一人便貢獻了3億,嘉廷拍賣會自然把他奉爲座上賓。
“有什麼事嗎?”周賀塵聲音沉下,“不知道我在忙?你們從哪裡拿到的我的私人號碼?”
“非、非常抱歉,周先生。”負責人的聲音明顯帶着惶恐,“這件事情十分重要,我、我擔待不起啊。”
周賀塵雙眉緊鎖:“到底什麼事?我沒工夫和你們耗着!”
“是這樣的,周先生,昨天您拍了一副永寧公主的真跡,給出了3億的高價。”負責人說,“我們十分感謝周先生對我們的支持,但是,我們剛纔接到雲京藝術協會的消息。”
負責人每說一句,周夫人的神情便冷上一分。
若非方夫人今日來周家同她說起這件事,她怕不知道要被周賀塵矇在鼓裡多久!
“什麼消息?”周賀塵瞳光瞬間冰寒,“讓我上捐?不可能。”
“不不不,不是。”負責人忙道,“他們就、就是說這幅畫其實並非正品,是從星曼聯邦帝國一併流露出來的幾副贗品之一,只是這贗品非常不同,是三百年前的人仿製的。”
周賀塵的腦袋“嗡”了一聲,他臉上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三百年前的……仿製品?
“周先生,非常抱歉,我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負責人連聲道歉,“委實是對方太過狡猾了,竟然拿這種頂級贗品進行欺騙。”
周賀塵已經聽不到話筒裡的聲音了,他的手一鬆,“噹啷”一聲,手機掉在了茶几上。
“周先生,您在聽嗎?”負責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我們和提供藏品的私人一方一直是三七分成,昨天拍賣款項已經打到對方賬戶了,是國外的,估計難以追回……”
一句接着一句,宛若道道驚雷落下,周賀塵的理智炸得七零八落。
“我們只能把剩下的九千萬退還給您。”負責人大氣都不敢出,“但周先生您放心,雲京藝術協會那邊已經將此事上報給了723局,如果能夠追查此人,一定會將所有款項追回來的!”
話雖這麼說,但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容易。
即便能夠追查到,對方或許早已將資金轉移,亦或者是換取別的東西。
周賀塵深吸一口氣,表情依然空落落的。
“周先生?周先生?您還在聽嗎?”負責人又說,“我們——”
周夫人忍無可忍,將通話掐斷,直接將手機砸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機身四分五裂。
“周賀塵,先前你說三億買一副永寧公主真跡很值,那現在呢?”周夫人氣笑了,眼中怒火閃爍,“好啊,伱三億買了一副贗品,根本一文不值!”
她承認,她和周家主一直只重點培養了周賀遠,對周賀塵和女兒周之韻都是半放養半管教的狀態。
只要周賀遠在,周氏集團就不會倒,周賀塵和周之韻每年拿着集團分紅也能無憂無慮地享福一輩子了。
誰知天災一夕降臨,周賀遠出車禍變成植物人,周家不得不緊急培養周賀塵,趕他上位,周賀塵這幾年的表現也不錯。
可這段時間,周夫人對周賀塵失望透頂。
周賀塵甩了甩頭,聲音沙啞:“媽,我不知道……”
此刻,他的思緒漸漸清醒。
如果沒有7號包廂的那個年輕男人和他競價,他根本不會被激上頭出3億的高價!
“你不知道?你沒有基本的判斷力嗎?真是永寧公主的真跡,還能放到南城去拍賣?”周夫人高聲怒罵,“人家放到雲京不是能賣的更多?周賀塵,我再警告你一次,這些錢不是你賺的!”
周賀塵抿脣,容色慘白如紙,眉眼間盡是難堪和狼狽之色,心臟也是一陣抽搐。
“滾回房間去!”周夫人冷冷,“你暫時不要去公司了,也別想着去見盛韻憶,管家,把他的通訊工具都收了,網也不許上!”
她必須好好管教管教周賀塵了,否則周家將如高樓一般傾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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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結束,夜挽瀾推開了心理諮詢室的門。
室內只有晏聽風一人,他斜靠在窗下的單人沙發上,穿的還是那身素色白衣,襯得他身姿如玉樹挺拔。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新雪映着金輝。
白日的他太過清澈純淨,氣質溫和無暇,和殺戮、暴戾這四個字半點沾不上邊。
“夜小姐來了,今日忙,沒來得及煮茶。”晏聽風將手中握着的書卷放在桌子上,溫柔笑開,“不過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他將準備好的盒子打開,裡面是數片鎧甲碎片。
“嗯?”夜挽瀾罕見地一怔,“這麼快?”
“認識的人,他也不需要這些,空運很快就過來了。”晏聽風眼中的笑意如春水,“但也只有這麼多了。”
“很多了。”夜挽瀾伸出手,細細撫摸着那些碎片,低聲道,“真的很多了。”
王兄……
她會修補好他的鎧甲,帶他回家的。 她也不會讓燕王他們白白戰死。
“多謝。”夜挽瀾將內心翻涌的情緒平復下,重新擡起頭,“我能看看你的脈象嗎?”
晏聽風挑了下眉,主動伸出了右手:“卻之不恭。”
夜挽瀾的手指覆上他的脈搏,開始把脈。
十幾秒後,晏聽風問:“夜小姐看出了什麼?”
夜挽瀾沒說話,還在探脈。
很奇怪的脈象,她從未見過。
這樣錯綜複雜的脈象會出現在人的身上,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你竟然……”夜挽瀾頓了頓,“還能活着,真是不容易。”
聽到這句話,晏聽風的眸中似有閃電雷鳴瞬間落下,暴戾暴漲,可他的嗓音卻還是柔和的:“夜小姐怎麼這麼說?”
“誇你。”夜挽瀾收回手,“我需要回去翻翻書,你先喝藥。”
晏聽風恢復了正常的神態,語調溫和:“多謝夜小姐關心。”
“客氣,老師找我,我先走了。”夜挽瀾微一頷首,“如果有身體上的不適,隨時聯繫我。”
他幫她找到了燕王的遺物,她自然也要治好他。
出去的時候,夜挽瀾和容域碰了面,她點點頭,離開。
容域其實三分鐘前就到了,一直沒進去,他好奇:“她會診脈?看她探你脈搏的手法,比我認識的幾個蘇家長輩都熟練。”
“嗯。”晏聽風聲音極淡地應了一聲。
“我還以爲她只是向她那位從蘇家來的同桌問了一些相關事宜。”容域只覺得稀奇,“難不成她本身就會醫?”
晏聽風一手撐着頭,溫柔含笑:“所以,我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容域沒敢開口,只是自語嘀咕了一聲。
誰知道你的興趣代表着什麼?
手機鈴聲響起,晏聽風看了一眼接起,按下免提鍵。
“喂?是我。”聽筒裡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姓晏的,你什麼意思,我的金絲玄鐵鎧甲碎片呢?你怎麼全給我拿走了?!”
他收集了十年,才收到了三十八片。
結果只是出去喝了一趟酒,睡了十八個小時後,他的寶貝就不見了!
“嗯,我一片都沒有留。”
“……”
對方震怒且不可思議:“你怎麼回事?你對燕王的遺物又不感興趣!”
晏聽風:“掛了。”
“喂,你——”
電話被掛斷,世界清靜。
“誰啊?”容域湊了過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你該不會是把項家那小子的……”
“是他。”晏聽風聲音淡淡。
“我就說誰還有那麼多鎧甲碎片,人家可是項氏皇族的後人。”容域無言,“你搶人家老祖宗的東西,他肯定和你拼命啊!”
“糾正一下,是交換。”晏聽風微笑,“給他留了別的東西。”
容域想起他用無價的卜玉骨換蘇繡香囊的神奇操作,不說話了。
有錢,就是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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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物理組組長辦公室。
“這次我們七中有四個暑期訓練營的名額,如果在訓練營中能夠取得優異成績,也是能夠被雲京大學教授看中的。”物理組組長對着面前的三個同學說,“敘白、奕薇還有皎皎,你們一定要好好表現。”
三人點頭。
薛奕薇問:“老師,還有一個人呢?”
“哦,還有一個是1班的夜挽瀾同學。”物理組組長喜氣洋洋,“她不是我們物理班的,我叫她了,她一會兒過來。”
這可是他從歷史組組長手中搶奪來的寶貝,一定要小心呵護。
蘇敘白和薛奕薇對視了一眼,向來不怎麼將情緒外露的兩人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驚愕、不可思議和憤怒。
他很想知道夜挽瀾到底有多大的後臺,連物理組組長的關係都買通了?
薛奕薇安撫性地拍了拍蘇敘白的肩膀,神情冷淡:“老師,如果她去,我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