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瀾!”花映月快步上前,“有什麼急事嗎?說出來,大家集思廣益,想必也可以——”
她的話忽然止住了。
一雙天然風流的桃花眼出現在她的眼前,往上看,是秀美的眉,往下看,是好看的脣。
這樣一張臉,曾多次出現在她眼前,可沒有一次有此刻來得震撼。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風也歇止。
顏舜華也僵直在原地,忘記了行動。
怎、怎麼會……
“本王當是誰大駕光臨。”花映月率先反應過來,她環抱着雙臂,似笑非笑,“原來是我們貌美之名驚動天下,江湖第一美人的逍遙王殿下啊。”
顏舜華只是怔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不言也不語。
他見到如今繁榮的神州,心中已然無悔無憾。
但現在又瞧見花映月這麼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穿的還是昔日的秦王鎧甲,風姿如舊,竟險些落下淚來。
戰爭爆發當日,他就在東荒,可東荒城池數十座,他離着邊境還有數百里距離。
他得到防線被破的消息時,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顏舜華也從未想過,花映月會走在他前面。
“喂,啞巴了?”花映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和你打招呼呢,你聽不見嗎?”
顏舜華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猛地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花映月。
這樣的注視,讓花映月十分不適。
雖然她已經知曉了顏舜華對她的心意,但此前她醉心武藝,保家衛國,從未想過任何兒女情長之事,倒是有些不自在。
“行了,聽不見就聽不見吧。”花映月撇過頭,“好不容易回來,本王不和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顏舜華抱住了。
眼前只剩下了寬闊的胸膛,花映月呆了,雙手擡着,不知所措。
顏舜華這一抱讓她猝不及防,再加上他力度極大,像是要把她的骨頭都折斷。
幾秒後,花映月終於反應了過來,她怒聲:“好啊,你居然偷襲我,撒手!本王要和你正正經經地打一場!”
顏舜華仍然死死地抱住她:“我不!”
花映月:“……”
她氣急,一巴掌拍在了顏舜華的頭上。
但即便如此,顏舜華還是沒有鬆開他的手,並且還加大了力度。
“顏、舜、華!”花映月喝了一聲,“你再不鬆開,我就把你打到連姑姑都不認識你!”
顏舜華卻只是笑,全然不在意:“只要秦王認得本王,姑姑認不認得便無所謂了。”
兩人引發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其他幾人。
項鳴玉笑罵道:“好你個逍遙王,本宮怎麼認識你這麼個油嘴滑舌的”
“原來是逍遙王回來了。”霍驚羽瞭然,“難怪公主殿下如此急匆匆。”
“這小子,真是好運氣。”謝臨淵不置可否,“別看他被暴揍,他心裡不知道有多麼高興。”
霍驚羽的眉眼鬆散下來:“是啊,真令人豔羨。”
他低頭,眼睫垂下。
或許這一輩子,他也無法再和水雲輕見面了。
但能夠在她身邊看着她,也已經極大的彌補了他的遺憾,他又有什麼可怨的呢?
“我料想你們一見面,便會難捨難分。”夜挽瀾眉梢挑起,“所以我得立刻把他帶回來。”
花映月一掌推開顏舜華:“誰和他難捨難分?阿瀾,你就不應該把他帶回來。”
“等等,既然小舜華回來了……”項鳴玉忽然皺眉,神色一變,“項瀾,是不是你父皇和你王兄不在,你就已經無法無天,誰的話都不聽了?!”
這突如其來的怒火,讓其他幾人也都是一驚。
靖安公主項鳴玉畢竟和寧昭宗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雖然年紀小了寧昭宗十幾歲,可她的性情卻實則比寧昭宗更爲暴烈,是名副其實的烈性子。
“姑姑說得哪裡話,您可是我最敬重的長輩。”夜挽瀾氣定神閒,“您教導我的道理,我都銘記在心。”
“是銘記在心了。”項鳴玉冷笑了一聲,“你記憶一向很好,但你從來都不會這麼做。”
衆人:“……”
永寧公主的確如此。
“姑姑消消氣。”顏舜華攔在夜挽瀾的面前,“公主也是心急,想要將我們都召集回來。”
“本宮又焉能不知?”項鳴玉握緊了拳頭,竟是梗咽出聲,“可每回來一個人,永寧都要受致命的傷,這讓本宮如何接受得了?”
她是看着項瀾長大的,心疼她這個侄女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一身病。
她看着年幼的女童一步一步成長爲足以撐起神州的未來女帝,這其中到底付出了多少鮮血,她也都懂。
她是真的……心疼啊!
“姑姑,不疼的。”夜挽瀾輕聲說,“血肉之軀疼痛的極限我早已體會過了。”
猶記得當初,她爲了逃離九百九十九年的時間循環,也自殘過無數次。
“你——”項鳴玉的心頭狠狠一震,半晌,她只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說說你,怎麼能讓我們放心呢?”
“姑姑大可放心,我比誰都重視我自己的命。”夜挽瀾笑了笑,“我還有大業未曾完成,我不會死的。”
項鳴玉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還得等到小鶴回來,好好地治一治你。”
夜挽瀾揚眉:“那就借姑姑吉言了,許久沒有被王兄訓斥,我也有些不太習慣。”
項鳴玉:“……”
“姑姑,你們聊,我先去睡一覺。”夜挽瀾起身,慢慢地伸了個懶腰,“還是回到家的感覺最好,在環球中心總是睡得不踏實。。”
“快去吧。”項鳴玉忙道,“多睡一會兒,容家這裡天地靈氣充足,你好生休息。”
夜挽瀾頷首,轉身離開。
“姑姑嘴上對公主那麼嚴厲,實際上卻是刀子嘴豆腐心。”顏舜華脣邊含笑,“只是公主決定了的事情,旁人很難改變。”
項鳴玉沉默片刻,又是一聲嘆:“我又何嘗不知呢……”
“對了,你們可曾見過,公主身邊的那個男人?”顏舜華忽然,“白髮,長得比我還好看,我覺得他讓我很熟悉。。”
“哦?”項鳴玉眯了眯眼,“能讓小舜華說出這這句話,可屬實不易。”
謝臨淵神色一動:“你也有這樣的感受?”
“不錯。”顏舜華緩緩道,“我認爲,他一定是我的故人。”
花映月沉吟:“我雖覺得此人不凡,但論熟悉感倒是沒有,並且,我覺得此人深不可測,即便與他最爲親近的阿瀾,也沒有得知他的全部。”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謝臨淵聳了聳肩,“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本宮未曾見過幾次那名男子,但熟悉感卻也十分濃烈。”項鳴玉按了按眉心,“只是本宮見他對永寧沒有任何壞心,便也不在乎這些了。”
畢竟,以他們如今的狀態,的確幫不到夜挽瀾。
“攝政王所言極是。”霍驚羽笑,“只要對公主好,那就是好人。”
謝臨淵微哼了一聲:“那你對好人的定義,未免也太過淺薄了些。”
“那麼最大的問題來了——”顏舜華笑吟吟地問,“有什麼人,是本王、霍兄、謝兄以及姑姑都熟悉的,但是秦王卻不認識的人呢?”
此話一出,衆人的神色都是一凜。
這個範圍,可就很小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