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血發姬來得真快,她要是再晚來一會兒,自己兩人沒準都要被消化光了。
聽到里昂的話後,女記者點了點頭,便準備跟在他身後,從犬神的大嘴裡原路返回,然而兩人還沒走多遠,里昂的腳下便一個踉蹌,噗通一聲摔了下去。
沃日……
察覺到不對的里昂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雙腿,隨後他有些無奈地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幾乎完全成了透明的,已經不太撐得住身體的“重量”了。
想想也是。
犬神還活着的時候,它那黑黢黢的胃壁上,無時無刻不在分泌能夠侵蝕靈魂的消化液,自己只是擡手打了它的胃壁兩拳,右手就直接透明瞭一多半兒。
而自己在被犬神吞進來後,腳下可一直都在接觸它那些分泌液,兩條腿“透明化”的速度當然只會更快,現在才撐不住身體已經算不錯了。
“還是我走前面吧。”
把里昂從地上拉了起來後,看着他整個兒都變得透明的靈魂,女記者不由得搖頭道:
“我的靈魂被消化了接近三成,你的靈魂強度比我差得多,估計已經被犬神消化了六七成,以你現在的靈魂強度,被犬神的牙齒劃一下都會當場潰散。”
“好吧……”
聽完女記者的話後,里昂不由得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即跟在女記者身後,鑽進了犬神寬敞的食道。
然而,當他跟在女記者的後面,即將從犬神喉嚨鑽出去的瞬間,前面的女記者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右腳突然猛力往後蹬踹,直接一腳把里昂踩了回去。???
不是?你搞毛啊?
就在平白無故捱了一腳的里昂怒從心頭起,準備問她到底想幹什麼時,卻聽得外面的女記者,無比驚駭地大聲道:
“水瓶?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水瓶?
聽到女記者的喊聲後,里昂的腦子不由得嗡地一下,直接徹底亂了套。
合着來救人的,不是我那個局長,是特麼你的局長?
……
“妮可……”
並不知道犬神胃裡發生的事,望着面前滿眼防備地看向自己的女記者,水瓶董事不由得嘆了口氣,年輕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少許疲憊之色。
“伱已經連一聲局長都不肯叫我了麼?”
“……”
聽到水瓶董事的詢問後,女記者的嘴脣微微顫了顫,但隨即很快用力咬住,抿着嘴脣看着他,什麼都沒有說。
“算了,不喊就不喊吧。”
看着神情中再無過去的親近,反而滿是警惕與防備的女記者,水瓶董事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隨即有些疲態地囑咐道:
“我走了,等血發姬找過來的時候,別說見過我,只說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我幹掉它用的是其他手段,清理局的調查員查不出來的。”
“……”
“還有,關於我的情報,你也不用瞞着。
處女分局的人問你的時候,你照實說就好,不用怕那些情報會影響我,因爲從我讓你潛伏在王都開始,你知道的情報就已經全是假的了。
但那些假情報指向的地方,還有你知道的安全屋跟實驗室,我都特意留了些痕跡,清理局的人按情報去查的話,會發現我剛剛離開,而且還能有一些‘關鍵’的收穫,不會有人懷疑你給的是假情報的。”
“爲什麼?”
聽完水瓶董事有些沒頭沒尾的囑咐,女記者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鹿角印記,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局……你不是爲了保密,直接在我靈魂裡做了手腳,讓我一旦開口就會被送進死界麼?那你爲什麼還要安排這些東西?”
“……”
水瓶董事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有些無奈地道:
“妮可,你雖然是個出色的清理員,但你的天賦都在對付異常物上,碰到需要琢磨人的時候,你的腦子真不是一般的差勁!
別的不說,如果換成處女分局那個三級清理員的話,估計他只要看到我出現在這兒,哪怕我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他應該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
如果你說的是里昂的話……那他確實就在這兒,離我只有不到兩米,甚至還能聽到咱們交談的內容……
“算了,我還是給你解釋一下吧。”
看着依舊滿眼困惑的女記者,擔心她會因爲鬧不明白,把這一切也對血發姬和盤托出,水瓶董事只得嘆氣道:
“非要講得明白一些的話……被送進死界也不一定會死,這一趟雖然有危險,但對你來說反倒是好事。
按照我的安排,如果不是三頭犬神突然甦醒,莫名其妙地把你吃了的話,你只會被扯到【藏衣鏡湖】附近就停住,並不會一直送到死界最深處。
而等到血發姬找過來,因爲背叛我而被下了死手,‘只差一點兒’就徹底死掉的你,才能真正和我切割開,不至於被清理局當叛徒處死……我的意思你明白了麼?”
意思是……局長其實沒準備殺掉我?
“你可真是……”
看着好像明白了什麼,但眼神中依舊滿是疑竇的女記者,水瓶董事只得進一步提醒道:
“我的目的是代替金牛董事,成爲登上守望宮的坐宮人,那我成功登宮之後呢,你會是個什麼結果?這個你想過沒有?”
“我……”
“別想了,我不是在問你問題,你想沒想過都不重要,真到了那時候,你的結果只有死,甚至會比死還要慘。”
無奈地搖了搖頭後,水瓶董事繼續開口道:
“你就當看在這二十年的情誼上,我不忍心看着你這麼蠢死,所以想辦法給你安排了一條後路,保證我登宮之後,你還能這麼傻兮兮的活下去。
而凡是涉及守望宮的事,就不存在小事,想要讓你不因爲我被追責的話,必須有黃道局長以上的人替你求情,否則你的結局絕對好不了。”
說到這裡時,水瓶董事停頓了一下,隨即略微有些不爽地道:
“雖然血發姬壞了我的事,但我也得承認,她確實是個好人,而那些有資格替你求情的人裡,也只有她纔會因爲‘你是個好人’這麼單純的理由,站出來替你作保。
同樣,雖然你的履歷很乾淨,但畢竟跟着我叛局了,也只有她和她那個滿是奇葩的處女分局,纔有可能容得下你這個叛徒……這回聽懂了沒?”
“好像懂了……”
“懂了就趕緊回去,然後咬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其它多餘的話一句都別說!光你這麼巧能夠死裡逃生,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這種時候多說只會多錯!”
朝着犬神的屍體指了指後,水瓶董事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地道:
“血發姬這個人狡猾得很,那個三級清理員有時候心思比她還多,憑你這個腦子,我也不指望你能一直瞞下去了,能撐到我升宮再暴露就行。
不過他們也不難對付,記着,只要你接着做你的好人,他們就算察覺到不對,也肯定不會動你,甚至可能選擇幫你瞞下來。”
“好……”
“那我走了……別忘了我的話!”
看着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安排,神情變得異常複雜的女記者,水瓶董事不由得搖了搖頭,囑咐了一句後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但在離開之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回過頭,盯着鬆了一口氣的女記者道:
“對了,跟你一起進死界的,應該還有一個靈魂纔對,那個靈魂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