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宋福生肩膀挎着兜子,手上把着特大號的相框,仰頭喊媳婦:
“你快點兒?”
“來啦來啦。”
錢佩英從閣樓下來。
下來後,將手上的水漬往衣襟上蹭蹭:“在下面擡省勁,還是在上面擡省勁兒?”
宋福生翻個大白眼。
他要是一人能擡動真不麻煩媳婦。
錢佩英也熱的臉通紅,憋不住笑道,“行,我知道了,你少瞪我。”
兩口子“一二三”,合力擡起了相框,宋福生在後面喊:“你慢點兒。”
“我慢不了,我要堅持不住了。”
兩口子擡着大相框,從樓梯上捂捂渣渣就下來了。
客廳沙發後面的那面牆,宋福生給裝修成了現代電視牆的樣式。
其實也沒咋裝,就是一個棕黑色木式大框架,倒是想讓古代老手藝人雕些木頭花來着,那才原汁原味呢,古香古色的。
可是整太花花了,媳婦說:“你擦啊?”
越是那鏤空花,越是難收拾。
一句話就給他乾沒電了。
所以只弄像電視牆似的一個大框,然後在大框裡面,打算正中間掛這字畫。
字是宋福生寫的,卡了戳、扣過章,就是寒磣點兒:童生章。
偌大的相框裡也只裱了五個字,橫版的:“家和萬事興。”
兩口子捅咕好久,一會兒喊歪了,一會兒你那沒釘住吧,這纔將字掛上。
接着宋福生嘴裡叼着木釘,手裡拿着錘子,在馬賽克風格的壁爐上方捶釘子。
這個壁爐上方也要掛相框的,不過,這回掛的是畫,相框也是小的,有橫版的,有豎版的。
錢佩英打開宋福生之前背的包袱,
找出這些小相框,在旁邊給丈夫一一遞過去。
“老宋,這塊掛橫版好看吧?掛不規則一些。”
“這是蛋糕,我尋思按順序來。”
“行,聽你的。”
所以壁爐上方的第一個相框裡畫的是:蘑菇,松子。
然後是蛋糕,辣椒,可可愛愛的小野豬野狼,列巴,奶磚,黑地雷,千里馬鏢局門臉。
以上,畫的全是Q版的,全出自於宋茯苓的手筆。
當這些小相框掛完,宋福生往後退了幾步,一邊觀賞一邊對妻子說:“閨女有心了。”
錢佩英也看的美滋滋,這不就是按照發家史進程畫的嗎?
嘴上卻道:“她是怕畫全家福,畫這玩意糊弄咱。”
又扒拉宋福生:“行了,你別又天下就你閨女最有才了,快乾活,以後你再慢慢欣賞。”
宋福生立馬聽話的又上了樓,樓上樓下連跑死趟,從樓上搬下臺燈,倆落地燈,打算擺在沙發旁邊。
他家沙發其實就是長藤椅,然後長藤椅的對面還擺了兩個單人的座位。
而所謂落地燈就是能插蠟燭,也能點燈油,要不然咋整,不多點幾個燈,屋裡黑。
第三四趟是拿下的七八個大包袱,宋福生每次都是渾身上下掛滿纔下來。
“給你,佩英,窗簾。”
有幾個特大號包袱裝的是窗簾布,面料棉亞麻,深灰色的。
錢佩英:咱可不用那淺色,洗不起。
馬老太此時沒在,要是在,見到這棉布的也受不了啊。
這從棚頂一直垂直落地,這對拉的大窗簾能做多少衣裳?
尤其你那上面是什麼玩意兒?
“老宋,將窗幔遞給我。”這是落地的,而且房子一樓舉架高,窗簾都弄了還差窗幔嗎?不弄不好看。
錢佩英守着宋福生學習那陣就做完了。
“你下來吧,我掛,我瞅你站梯子上顫顫巍巍的害怕。”宋福生給他媳婦換下來,他去掛窗簾。
錢佩英就下來,將另幾個包袱打開,現在天這麼熱,藤椅上不用鋪毛皮,她直接將繡着墨色竹子白灰色底的靠墊擺上。
靠墊是訂做的,有次去城裡給老宋買十兩衣裳時訂做的。
你看看人家這手藝,錢佩英稀罕摸來摸去,這可不是貼布繡、機器繡,是一針一線繡的特別活,每個靠墊上的竹子款式不同,但是幾個靠墊擺上後,又覺得就該如此,像是一套的。
馬老太沒在,在忙自家呢,此時要是在:“啥?弄那些棉花塞這裡?你就是舊衣裳塞這裡也不成啊,就不明白了,不靠着能咋的?”啊,人得勁兒,那人得勁兒錢就會遭罪。
這不是不在嘛,更何況廢話再多也沒用,人家自己當家過日子。
兩口子掛完窗簾,都弄完了,有的線頭子掉在地板上,錢佩英掃地,宋福生墩地。
忙完這些,倆人又一起去收拾榻榻米,一個擦,一個站在榻榻米上擺書籍。
“我就說,書櫃打多了吧,空這麼多隔斷。”
“你不用着急,你閨女慢慢就能給你買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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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生一噎。
過一會兒:“噯?媳婦,咱買把琴啊?”
“幹啥?你會彈啊?”
“你別管彈不彈,家裡來人,琴,茶,那不能看起來高大上嘛。”
“招灰,你擦啊?等啥時候你閨女和米壽感興趣再買,你輕點兒往家買東西。”
宋福生想了想,下了榻榻米穿鞋去閣樓了。
“幹啥去?”
“找你葫蘆絲,”找到放書架隔斷上,別人問,他就告訴媳婦會。
兩口子一路貓着腰,從樓梯墩地,一路倒退着走,一個用溼拖布擦,一個用幹拖布,直到了大門口。
最後一個包袱打開,涼蓆款脫鞋亮相,用竹編滕,也是用來編蒸籠用的。
夏天進屋就穿這個,冬天的脫鞋再掂掇吧,還沒有置辦。
就這,只夏天的拖鞋就準備了好多,看見沒有?家裡門口兩個一米四高度的木鞋櫃愣是不夠用,一個櫃子裡放外面穿的鞋,一個櫃子裡放的全是拖鞋。
要準備這麼多的,家人多。
宋福生站起身直直腰,回身就嚇一跳:“你啥時候來的?”
富貴半張着嘴望裡頭:“啊,剛來。”
錢佩英頂着一張通紅的臉,累的,熱的,熱情地說:“快進屋。”
宋富貴想說不了, 只看門口就知曉很乾淨,有點像打怵似的往後退,被宋福生一把推進去。
富貴急忙跳着腳拖鞋,尷尬了能有五秒鐘就大笑着說:“我?往後我不能來你家了,我這腳還沒有你家拖鞋乾淨。”
真事兒,腳丫子能給地踩出印,白擦了。
然後富貴站在客廳就傻了眼。
啥叫輕裝修、重裝飾,宋福生家體現的淋漓盡致,尤其古代勞苦大衆還沒見過。
長方形的餐桌上鋪着餐布旗,這是緞子的,黑色錦緞暗底,上面帶着花紋,這個桌子能抽拉,拉出來合上就是圓桌,餐桌配四椅。
落地窗簾、窗幔,藤椅上墨色竹子靠墊,站客廳門口就能看到牆上家和萬事興,落地燈,五斗櫃上的擺件,擺的很隨意,還有錢佩英的針線筐呢,馬賽克壁爐上掛的幾幅彩畫。
富貴嚥了咽吐沫:福生,麻煩你,掐掐我,我還在人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