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莓記得她前些天爲了不讓永媛沉迷審訊,便給永媛指派一個她一直想做而且在梅莓眼裡又十分安全的活計給她——
護送前線糧草出珠州。
這如今她回來就大呼不好,莫不是——
“糧草被劫了?”
梅莓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最壞的地方。
“那不是。”剛衝到梅莓跟前的永媛立刻否認,“糧草順利交付給了前線糧草押運的校尉。”
“那是什麼事,就不好了?”
梅莓想不出來和永媛辦事相關還有不好的事情是指什麼。
“蒼靈江中游決堤了!”
“什麼?!”
此話一出,梅莓的腦內立刻打開電子地圖找永媛說的位置,結果卻發現蒼靈江中段就在中州境內,而晚城所在似乎就在波及範圍!
登時梅莓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就拉着永媛的胳膊朝外走,一邊走一邊還道:“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我將糧草送出珠州的時候和前來接手糧草的校尉交談的時候問出來的。發生的時間並不久,就幾天前。
聽那位校尉說,好在晚城地勢較高,雖然在決堤洪水波及範圍,但是咱們的人沒事。”
被永媛這說話大喘氣弄得,梅莓剛剛高懸的心這下也放了下來。
難怪沒有人告訴她前線發生了這事,原來是沒有影響。
梅莓心裡這樣想着,但是感覺哪裡還是不對勁。
梅莓這才鬆口氣呢,永媛那邊卻又說道:“可是,因爲晚城地勢的原因,那附近的災民都朝着晚城去了。”
“啥玩意啊?晚城在打仗呢!”梅莓聽見這話下難以置信,“這怎麼算?算廉郡王、朝廷他們幫襯,還是我們出手幫襯啊?”
“就是說啊。”永媛都沒注意到梅莓逐漸變黑的臉色,道,“那個校尉說了,咱們的糧草估計還要分出來一些照顧災民。
這事辦得好的話,這次也算是收買人心的好時機。”
“收買人心?對面晚城裡那些人能坐等着咱們收買?而且,洪水過後,不只是吃喝問題……”
梅莓已經想到了衛生問題引發的後果了。
“這些災民就算想找個安全地帶也不能帶頭往兵荒馬亂的地方衝啊?
往東邊走兩步來珠州、桑梓州,或者去別的地方不都行麼?在什麼附近……啊,等等!這些事怎麼沒人告訴我!?”
剛剛纔鬆口氣的梅莓這下血壓都忍不住上來了,不說災民的這事兒,就光是這事情發生了好些天了,消息居然還是通過永媛她才知道這事情。
這裡面不正常啊!
電光火石之間,梅莓想起來最近戚鏡豪忙得見不到人的事情,臉倏地徹底黑下來,沉聲道:
“叫戚鏡豪來見我,還有另外幾名先生都到我書房來。”
梅莓說話,又扭頭一旁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永媛,說道:“這次,記你一功~”
說完,梅莓衝着永媛微微一笑。
只是直覺告訴永媛,她姐好像真的生氣了。
···
直覺也告訴戚鏡豪,忽然大中午被召見絕對不是好事。
心中忐忑不安地到了梅莓書房,戚鏡豪擡眼便看見屋子裡此刻已經站着好幾位先生了。
彼此對視之餘,暗暗點頭示意。
梅莓坐在椅子上,視線掃過這幾人,看着他們的眉眼官司,梅莓沒吱聲,讓人給幾位找了幾個蒲團。
“不用跪,直接坐着吧。”
梅莓指着地上幾個蒲團說道,衆人心下一凜。
瞧梅莓這態度,再看看坐在梅莓身旁凳子上吃點心的永媛,如此差別待遇就知道他們是惹怒了梅莓不高興了。
戚鏡豪看着蒲團,瞧着另外幾人老實聽話的跪坐在蒲團上,他擦了擦額頭上因爲趕路的汗水,也這麼坐上了。緊接着他的耳邊就聽見梅莓問道:“戚大人這幾日挺忙的?”
“啊,回郡君的話,下官最近不忙、不忙……”
心底告訴戚鏡豪,回答忙的話絕對沒好事。
“哦,那我先前發的洪澇災害的防治手冊不知道戚大人研讀了如何?”
“郡君編寫的那些自是寶貴,下官研讀之後收穫不菲。”
戚鏡豪聽見梅莓忽然問自己看這個書,心裡有些摸不準梅莓要幹什麼,但是緊接着梅莓的問話他便立刻明白了——
“那不知道這本書讓戚大人對晚城的洪災災民安置是否有用啊?”
話落,梅莓就見剛剛跪坐的幾人忽然直起身子。
衆人立刻就明白今日梅莓找他們是什麼意思,眼下認錯的速度之快,更加坐實了他們真的隱瞞了梅莓這事。
永媛抱着點心碟子吃到這裡也傻眼了。
她時不時地看向下面幾人,又扭頭看向梅莓,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都知道這事,結果卻不告訴我姐啊?!”
很好,聽見永媛出口詢問,他們也知道是誰“走漏風聲”了。
“這……這,回郡主的話,因爲郡君前些日子受到刺殺還受了傷,殿下特地吩咐我等要幫着郡君處理好後方的事情,不要讓郡君太過操勞。”
“幫我處理也沒說全部隱瞞於我吧?”
梅莓對於這種回答並不算滿意。
“我最近是在養傷,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我需要休息,一些事情讓你們幫着處理。
但是——此事完完全全隱瞞於我,你們連個風聲都不透露一下,是誰告訴你們可以這麼做的?
可別說什麼殿下,否則等景安回來我會親自證實他有沒有說這些話,到時候你們今日說的要是和他對不上……”
梅莓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這些人。
梅莓不說話繃着一張臉盯着人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可不比東方景安少。
約莫是平日裡梅莓笑嘻嘻人畜無害的模樣太印象深刻了,梅莓此刻的狀態讓人見了心裡都直抖。
他們好像看見了翻版殿下了!
“此次事情你們若是處理得當也就算了,到時候你們要是出了差錯,是不是還打算那時候再告訴我,讓我給你們背黑鍋啊?”
“屬下(下官)不敢!”
見被自己嚇得跪在地上連連認錯的衆人,梅莓嫌棄似的連連擺手,緊接着深呼吸,語氣放鬆了下來,說道:
“都別磕了,坐下,跪着幹嘛啊?
現如今我倒是沒有要立刻追究你們的意思,畢竟這幾日你們估計也爲這事忙了不少,天天我也見不到你們人影,可見這事情還挺忙的。
我現在也不是要立刻追究你們的意思,都到了這一步了,好好幹活,將功折罪,懂麼?”
“懂的。”
“哦……對了,你們最近的主事人是誰?”
梅莓話鋒一轉,上一秒說着不再追究,結果下一秒卻忽然問他們主事之人是誰。
這誰敢亂說啊?
戚鏡豪正在心底瘋狂回憶着幾位東方景安留下的幕僚先生們誰更有話語權,結果,他陡然間渾身一冷,這一擡頭,嘔吼~完了。
幾位幕僚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在了戚鏡豪的身上。
戚鏡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