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暗侍眼底深深動容震驚,沒有想到,今日戰局勝負竟會如此。
那一劍殺機落得太快,他們相隔甚遠,甚至都來不及阻攔。
“呼延霆藏死了。”一名暗侍目光從震驚恢復至冷漠
“暗淵殿,每日有生必有死。”另一名暗侍眼底沉重,語氣平靜。
“那是殿帥統領的弟弟,他死了,暗牌還被那名女子奪去。”
“他因掠奪而來,敗北,被他人掠奪一切,這正也是暗淵殿的規矩,她沒有破壞規矩。”
“雖是如此,可殿侍統領會生氣,他一生氣,會死很多人。”
“殿侍統領生氣會死人,這也是暗淵殿的規矩,無需你我二人來操心。”
“那屍體……”
“……照常處理,暗淵殿,從來不立碑墓,不設后土。”
“比我想象中出來的要快一些。”駐守森冥部落入口的暗侍目光古怪地打量着渾身血污狼藉,宛若從修羅煉獄中走上一遭的虛弱奄奄少年。
誅暗弓畢竟是一件上古聖器,以陵天蘇如今的修爲,一箭便已經抽空了他全部的體力與精氣。
此刻他看起來着實狼狽,渾身肌肉痠疼疲憊,右手大量崩血雖是暫時簡單處理了一番,可整個胳膊血跡斑駁,甚是悽慘。
現下站都站不大穩當,只能夠渾身脫力地趴在阿笙的背上,連手指頭都難擡一下。
陵天蘇朝他笑了笑:“索性安全回來,我欠閣下的兩株煙羅草今日便可以歸還,不知在哪裡兌換戰功點?”
那名暗侍面上十分意外。
兩株煙羅草也就是整整四百戰功點,這小子進入森冥部落不過短短六日。
怎麼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就賺取到了這麼多的戰功點。
四百戰功點,即便是極富經驗者,也極難在六日內獲取如此數量。
他這莫不是殺了通元巔峰的冥族戰士?
不過,當他看到阿笙的時候,心頭疑惑不由打消了幾分。
冷漠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佩服之意:“難怪你不願加入穆雲錦的千人團,原來是依靠上了阿笙姑娘,倒是頗有遠見。”
在暗淵殿內,阿笙的名氣可絲毫不弱於一名暗侍統領。
雖說這姑娘修爲並未突破長幽之境,可手段卻是層出不窮。
且多次隻身一人獨自闖入獄法山,手中所斬的冥族,即便是暗侍統領也遠不能及。
在暗淵殿內,所有人都清楚知曉,這姑娘絕對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像殿中不少窮兇極惡的魔頭人物,打過無數次她的主意。
可最後都是無果而終,且那些打她主意者,下場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久而久之,她便有了暗淵孤狼的稱號。
她不喜與人結伴同行,更不屑加入任何隊伍,相護保暖扶持,永遠都是一個人行動。
當然,在這些年裡,也有不少參殿者曾多次討好獻媚,希望能夠得她庇佑扶持。
可始終,無一人能夠成爲她的朋友夥伴,一同入森冥殺敵。
像今日,居然毫不避嫌地揹着一個重傷新人走出來,這名暗侍心中可謂是大吃一驚,暗道這小子手段過人。
阿笙聽暗侍此番言語,不喜的蹙了蹙眉。
正欲解釋真相,身後的陵天蘇卻是突然開口打斷道:“是啊,是啊,阿笙姑娘着實了不得,跟她混,有肉吃。”
那名暗侍會心一笑,點了點頭:“你小子修爲不行,眼力卻是不錯,還好當初你未加入穆雲錦的千人部落,不然今日可是沒命出來的。”
陵天蘇對旁人之事並不感興趣,聽此言語,想必是當初那個招攬他的女人在森冥部落之中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生死廝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無心過問,跳過這個話題,看着森冥部落之中今日倒是有點不同尋常。
往日裡都是冷冷清清,整個世界都只有黑暗與鏡光兩種淒冷色彩。
而今日卻是長街小巷,佈置得甚是熱鬧。
歡騰的人羣宛如大海的波浪,鼓樂鳴響,宛若人間繁華夜市,攤肆無數,倒是人間煙火之味扮出了十成來。
放眼望去的遙遠之方,好像還有着什麼歡慶祭祀典禮,鼓聲陣陣,熱鬧之中還帶着幾分莊嚴的迎接意味。
“這是發生了何事,暗淵殿也能如此熱鬧的嗎?”陵天蘇不由好奇發問。
暗侍那雙冷漠多年,彷彿不知溫度的漆黑眸子看到那方熱鬧情景,也不由多了幾分懷念之意:
“這是戰鼓祝典,每一年若是有森羅部落參戰者殺死五名以上的冥將,暗帥便會親自舉行慶典,鳴鼓祝賀整整十日,來迎接我們的英雄。
只是不知這一次,是哪個軍團深入了獄法山,我聽說這一次戰果極爲豐厚,整整十三名冥將盡數隕落。
這麼大的手筆,看來也只有韋殿侍首領的黑焰軍可能性較大。”
“英雄?”陵天蘇笑了笑:“在這裡可不會出現什麼英雄,都是爲了戰功點罷了。”
暗侍眸光微微閃爍:“雖然我們身處於黑暗,遠離黎明,可在這片黑暗之中,我們守護的是靈界的光明。”
分明是被靈界遺棄之人,卻在黑暗之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那名暗侍面上浮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行了,兌換戰功點的地方你沿着這條長街走十里,左轉穿過一處幽閣長巷,便是戰功堂,在那裡,有專門的人員會爲你兌換戰功點。”
陵天蘇點頭致謝,低聲在阿笙耳側說道:“還要勞煩姑娘再送我一程了。”
暗侍目光愈發詭異。
這話說得……
怎麼好像阿笙姑娘是你小子的坐騎似的,想去哪,‘駕’一聲就完事了。
阿笙雖然出身高貴,性格驕傲,在虛無神界多數人也都是依她性子寵着順着。
可看在陵天蘇兩次救她於危難的份上,倒也沒多說什麼,順從應答。
正好醫治這小子的腿傷,她也需要兌換戰功點,購置丹鼎靈藥用以煉藥。
她不喜欠人人情。
可不到一會兒,她低估了這小子的厚臉皮與煩人程度。
“誒誒……那邊有賣糖人的,帶我過去看看。”
“對對,就是這個,我要一個鳳凰糖人跟狐狸糖人,嗯,那個飛龍糖人也要。”
“什麼?銀子靈石都不收,非要戰功點?我這不是還沒兌換呢?阿笙阿笙,你身上有戰功點嗎?幫我買了,待會兒還你。”
阿笙:“……”
好煩,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煩。
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這小子幹嘛這麼來勁兒。
揹着這麼一個大活人本就吸引了不少的注視,虛脫成了這副狗樣子,怎麼說話還是如此中氣十足直嚷嚷。
她黑着一張臉,裝作沒聽見,腳步匆匆朝着戰功堂走去。
陵天蘇頓時不肯幹了,手指不停戳她腰肢:“我可是救你脫力的,幫我買個東西又怎麼了?你們神族出身的都是這麼忘恩負義嗎?”
阿笙怕癢,小時候不聽話胡鬧,打罵責罰都不怕,就怕孃親撓她腰窩窩。
陵天蘇這麼沒輕沒重的手指捅捅,捅得她一個踉蹌不穩,差點撲地上去。
她羞惱回首兇狠瞪着他,璨然生輝的那雙美麗眸子盡是憤怒。
磨牙道:“你夠了!手放老實點,還有我是神族的事情不許外傳!不然……”
她就要開始威脅。
陵天蘇眯起狐狸眼,呵呵一笑:“不然你待如何?”
阿笙神色一滯,平日裡對她阿諛奉承的人極多,敢惹她生氣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這一輩子值得她放狠話去威脅的人着實還未有過,醞釀了半天,‘不然’後面也沒什麼下文。
着實想不到什麼威風攝人之語來。
一張俏臉憋得通紅,不然了半天,纔來上這麼一句:“不然,我把你手指頭掰斷!”
陵天蘇憋笑:“好好好,我不胡說,我替你保密,也不胡亂捅你,我就是看這裡難得熱鬧一會兒,有趣的東西也多,修煉室中我還有夥伴,想帶一些新奇玩意兒給她們。”
聽到他這麼說,阿笙面色才緩和不少。
雖說眼底仍有惱意,但還是折身走到攤位前,一臉不爽的去買糖人。
撫過戰功點,陵天蘇一臉心滿意足的手指頭裡夾着三個模樣不一的糖人。
阿笙見他傷成這副鬼樣子,還不忘買東西帶回去給自己的小夥伴。
不由說道:“你既然有夥伴,爲何她們安然處之於修煉室中,放任你斷手斷腳的一個人進入森冥部落獨自賺取戰功點,如此夥伴,不要也罷!”
方纔還生着氣,這回兒就開始替他打抱不平了。
陵天蘇指了指一處糖炒栗子的攤位,思索道:“她們不是一般的夥伴,一個是飼主,一個是寵物,扔不得。”
飼主?
寵物?
什麼鬼玩意兒?
阿笙聽得一頭霧水,揹着他買了糖炒板栗,面具燈籠撥浪鼓,煙花爆竹,瓜果點心種種。
當阿笙終於走完這條熱鬧長街,她竟是出了一身熱汗。
不僅身後揹着一個大活人,脖子上還掛滿了一堆包好的小玩意兒。
模樣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來到戰功堂大門時,其中熱鬧兌換戰功點的一衆人看到她這副模樣,手中身份暗牌都驚掉了一地。
好死不死的,身後那個以救命之恩相要挾的無恥之徒,摸出一顆糖炒栗子。
一隻手剝不開,便送到她脣邊,讓她幫忙:“給咬咬,殼兒太硬,剝不開。”
她哪裡有心情咬栗子,回首目光欲吃人一般咬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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