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人羣中傳來“噗嗤”一聲輕笑。
這聲音陵天蘇有幾分熟悉,尋聲望去,卻見一位腰配雙刀,雙目湛藍的颯爽少女撥開人羣,掛着笑容的臉上有一雙帶着稚氣的、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美麗的眼睛,那烏溜溜的眼珠子閃爍着靈動的光澤朝着陵天蘇這方捧腹忍笑走來。
顯然是聽到了他與年輕老闆之間的對話。
陵天蘇臉色一黑,那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笑的花枝亂顫的少女不是蘇天靈又是誰。
“小心笑掉你嘴裡的牙齒。”陵天蘇好沒氣的道。
蘇天靈見他黑着個難看的臉,這才勉強止住了笑聲,但嘴角依舊彎彎扯不回來。
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陵天蘇身旁,笑嘻嘻的將他重新拉着坐下,雙手環抱着他的一條手臂,動作頗爲親暱的道:“陵公子,你這人好生沒道理,你對那顧瑾炎心中有火,有衝本姑娘亂髮什麼火。”
陵天蘇被這突如此來的親密舉動弄得一怔,旋即才明白過來,她這是好心爲他破除謠言,證明他絕非是喜愛那龍陽之好的兔兒。
年輕老闆愣了愣,看着陵天蘇面上沒有絲毫排斥之色的欣然接受那位面容姣好少女的投懷送抱,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看那女子衣着打扮應該也是名門出生,怎麼也不該去沾染上喜歡男色的男子吧?
胡思亂想之際,耳朵忽然一陣劇痛,卻是被自家媳婦兒狠狠的擰住了耳朵。
“哎喲喲!!!疼疼疼!!!媳婦!手下留情啊!!!”
年輕老闆不知道媳婦兒爲何突然發火,想也不想,求饒纔是關鍵。
“你還知道喊疼!你還有臉喊疼!今日鬧出這麼大的笑話,還不知道收手,還不趕緊想人家陵公子道歉!”
老闆娘柳眉倒豎,一臉怒氣衝衝。
娘嘞,好險好險,不管怎樣,先將這鍋往這憨貨身上推就是了。
雖然是她起的這麼一個頭,但哪裡想到這憨貨性子居然如此剛,竟然直接當着人家面明問。
這得是有多蠢,委婉一點都不會嗎?還假惺惺的勸人家放手,我去了,有這麼勸人的嗎?
別人放出要非禮你老婆的話,真是一點也不過分的好吧。
年輕老闆痛得臉都扭曲了,心中委屈至極。
暗想不是您說他和顧瑾炎有一腿的嗎?怎麼如今發現是誤會了,就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了。
心中雖然這麼想着,但面上卻是連連賠笑,無一不從,連忙道:“是是是,媳婦兒說的是,是我不長眼,看錯了事,不會說話,我道歉。”
見他如此識趣,年輕老闆娘這才滿意的撤回了自己的手,用眼神點了點一旁坐着的陵天蘇,眼中威脅之意甚濃。
年輕男子低垂着腦袋,顯得有些悶悶不樂,不願給這位方纔不久還放言要將他媳婦兒拖去小黑巷做那沒羞沒臊的事的人道歉。
奈何在身後自家媳婦兒的逼迫眼神下,他艱難的說道:“對不起,陵公子,是我多事了,誤會了您,給您的聲譽帶來了影響,還望您原諒。”
陵天蘇微微頷首,這道歉的話嘛,到是十分懇切,只是那生硬的語氣,怎麼就聽不出一絲誠意來呢。
當着外人的面,老闆娘強忍着即將上揚的嘴角,不好喜行於表,只是覺得心中好笑。
這憨貨,還真將人家的半玩笑話半怒話給當真了,真是好傻。
不過……正是這樣傻傻的只會做撈麪的李方存,才值得她託付終身。
陵天蘇瞅了他一眼這幅模樣,心想,道歉的是你,怎麼搞得我是壞人欺負了你一樣。
“行了,行了,這真 摯 的道歉,本公子就欣然接受了,下次可莫要再犯傻了。”
陵天蘇故意將真摯二字咬牙及重,氣的他牙齒癢癢。
一直看熱鬧的蘇天靈衝着陵天蘇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眨巴着大眼睛道:“陵公子,你這事也告一段落了,這裡人多眼雜,不如咱們借一步說話?”
陵天蘇眼神微微閃爍,忽轉而一笑道:“也好。”
兩人起身後,蘇天靈便鬆開他的手臂,跳出兩步開外,理了理坐下時被壓皺的衣衫。
待二人並肩離去後,年輕老闆這才摸了摸自己被捏得發紅的耳朵,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媳婦兒,低聲道:“媳婦兒……”
年輕老闆娘心之此事烏龍也有自己一半的責任,對自己的丈夫也頗爲過意不去,也學着那藍色眼睛的小姑娘展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道:“好好好,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今晚回去,我給你烙牛肉餡大餅,怎麼樣?”
李方存小雞啄米般的忙點頭,狠狠的嚥了咽口水,不是因爲今晚有了他最愛吃的牛肉餡大餅,而是自家媳婦兒這笑容太過於撩人了。
“好你個臭小子,居然敢騙本姑娘!”
走到無人街道時,蘇天靈瞬間變臉,粉拳朝着他肩上一捶,力道不輕。
漂亮的小臉上寫着滿臉的不高興。
“呃……”陵天蘇有些無語,這又是玩得哪出,他何時騙過她了?
見他滿頭霧水,不明就理的模樣,蘇天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沒氣到:“那日你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說你跟赫連是朋友,可以撮合我們。可這都多長時日過去了,都沒聽到那傢伙有一點動靜消息,我都將我家住址跟你說了,你這傢伙,也沒見你來找我玩。果然,男人都是不靠譜的貨色,更可氣的是,你這傢伙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正經的,哼!”
說道這裡,蘇天靈她兩腮紅紅的,氣鼓鼓的捏着粉拳道:“你這臭小子,我打聽過了,你分明就是葉家的世子,真名叫做葉陵,卻騙我……卻騙我說你叫什麼陵天蘇!”
蘇天靈,陵天蘇,取笑她很好玩麼?她還沒見過如此無聊之人呢。
陵天蘇睜了睜眼,模樣顯得有些無辜。
他失笑道:“蘇姑娘誤會了,我的確是葉家世子,不過葉陵這個名字,也是我剛歸京新得的這個名字,在我還在外學藝之時,我是從的母姓,家母姓陵,所以這十幾年間,我一直叫做陵天蘇,絕對沒有取笑姑娘的意思。”
聽得他這番解釋,蘇天靈的臉色這纔好看幾分。
旋即好似想到什麼,又板起小臉道:“那赫連呢?我與赫連之間的那……那事,你有沒有跟他說,爲何這些日子聽不到他的一點消息了,也沒見你來找我,是不是本姑娘不來找你,你就一輩子忘記本姑娘了?”
“怎麼會呢?只是這幾日身上實在是雜事太多,脫不開身,不過說到赫連,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陵天蘇臉色陡然凝重起來,他們之間有過約定,赫連不會無故消失,除非……他捲入了什麼麻煩事之中。
蘇天靈哼了一聲,道:“那看來你與他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嘛,不過那傢伙性子那麼古怪,不讓人知道他的行蹤也是情理之中,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陵天蘇卻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道:“赫連不會無故和我斷了聯繫的,蘇姑娘,你可知近些日子,這永安城發生的幾起命案和大事?”
蘇天靈皺眉道:“本姑娘倒是有所耳聞,先是滅離宗宗族離奇被殺,再是顧家三爺半夜遭人暗殺,還有趙家家主遇刺被人重傷,天闕樓長老古韶華的失蹤,還有就在一日前,汪家那位汪鎮南也遭人暗害了。”
永安城是皇城,天子腳下,素來太平。
雖然不能說常年沒有命案發生,但卻絕不會像近些日子這般,接連的出事,而且出事者,都是皇城內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身爲蘇家小姐的她,想不去關注這些事,也會自動流傳到她耳朵裡的。
陵天蘇微驚道:“什麼?你說,汪家的也死人了?”
蘇天靈看着臉色有些難看的他,點了點頭,忽然好似明白過來什麼一般,小臉凝重道:“你該不是懷疑,赫連那臭傢伙也出事了吧?”
心中不由有些着急擔心,是了是了,赫連是天闕樓的殺手,就連天闕樓的長老的無故失蹤了,他出事的機率,自然也是很大的。
該死!她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
陵天蘇擰眉沉思,忽然擡頭道:“此事不能再拖了,蘇姑娘,你若是真對赫連有意,可願隨我去那天闕樓走一遭?”
天闕樓的兇名赫赫有名,除了下單花錢買命之人,少有願意主動找上門去的。
蘇天靈會心一笑,越看這小子越順眼,看來他果然是將赫連當成了自己的朋友,竟然對赫連的事,如此上心。
爲了他,居然肯去龍潭虎穴般的天闕樓。
雖然陪他走一遭也沒什麼,但是她卻覺得,現在有個地方,比天闕樓更要值得一去,她微微搖首。
陵天蘇沒有露出失望神色,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微微一笑,道:“這樣也好,你一個女孩子,確實不好出入那種地方。這樣,你先乖乖回家,等我消息,若我一有赫連消息,第一時間,便來告知你一聲。”
蘇天靈又是一記粉拳砸了過去,笑罵道:“臭小子,你想什麼呢?本姑娘看起來就那麼像是膽小怕事之人嗎?我的意思是,比起天闕樓,我們更應該先去赫連將軍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