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空跌跌撞撞推開他們,一把揪住顧瑾炎領口,怒目相視道:“老早就看你這混小子不順眼了,說!是不是你的人傷了我家公子!”
顧瑾炎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不知死活的傢伙,“滾開!”語音剛落,雲長空便被顧瑾炎侍從一巴掌扇開。
雲長空嘴角溢血,卻絲毫不顧,目光猙獰,爬起身來就要跟他拼命。
“不要鬧了!”月兒冷喝一聲,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管雲長空了。
雲長空這才止住腳步,擔憂的看着陵天蘇,臉色陰鬱道:“公子要不要緊?”
顧瑾炎在陵天蘇身上穴位連點數下,卻絲毫不見止血現象,臉色不由又難看幾分。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這還沒吃到嘴就要死了麼?越想心中越發心煩,擰着眉,寒着臉道:“王老!你精通醫術,快給他看看!”
被他喚作王老的老者便是衆多侍從中唯一的醫者,顧瑾炎被韓水依暗算後,腎虛體弱,便是他一路上爲他調養身體的。
王姓老者撥開人羣,手法極佳的探查着陵天蘇傷口,臉色不由沉重起來。
“這小公子傷口極深,而且那刺客一劍,在刺穿心臟的同時,瞬間震碎了他的心脈,這才導致了血流不止,這刺殺手段,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往往都是致命傷,老夫也是迴天乏力啊。”
“怎麼會......”
香月二人臉色盡是絕望之色。
九位玄甲鐵騎也皆是神色複雜,陷入無限的自責。他們的任務便是接世子殿下回家,如今卻......真難以想象若是王爺得知這個消息會陷入何等沉痛,突如其來的打擊另他們紛紛擡不起頭。
陵天蘇雙眼緊閉,意識卻未散去,在那刺客的劍刺入體內那一瞬間,他便點燃了心臟左右心房的兩道護心火焰,雖說不足以阻擋她的劍,卻已最短的時間護住了傷口的蔓延,雖說她手段狠辣的震碎了心脈,可鳳火是世上極佳的療傷聖品,一損一復,他的心臟覆上了一層金色火焰,那是鳳火在修復傷勢,而幽冥劫火負責輔助,實在難以想象,那位天敵般的存在,此刻竟然如此默契,正因是天敵合作,所以效果驚人,出血量雖然看似可怕,那不過是在修復過程中,排除的大量淤血,所以自然起不到任何止血效果。
就在王姓老者一臉悲天憫人勸說香兒她們置辦一副好棺材,好心告知哪裡風水極佳,哪家棺材手藝。雖是好心,卻字字誅心,聽得香月二人現在就有了拔劍自刎共赴黃泉的衝動。
就在這個時候,陵天蘇睜開了眼睛。
……
聲音戛然而止。
老者瞪大雙眼,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瞪大眼珠,像看鬼般的看着陵天蘇。
香月二人臉上淚痕猶在,呆呆的看着陵天蘇,心灰意冷的情緒顯然還沒有緩過來。
顧瑾炎極爲幽怨的看了一眼王姓老者,內心久久不能平復,媽的,真不知道老頭子從哪請來的庸醫,虧得老子喝了一路這老頭開的藥,怪不得雄風不復當年,靠,真是誤人子弟,坑苦老子也。
陵天蘇臉色蒼白,輕輕推開顧瑾炎,畢竟躺在一個男人懷裡畫風很是詭異的。
腦袋除了微微眩暈,倒並未感受到其他不適,畢竟心臟處的傷口已經在逐漸恢復。
雲長空愣了愣,臉上狂喜道:“公子,你沒事。”
陵天蘇點了點頭,拂去胸口上被血凝合的藥粉。“嗯,放心吧,我沒事,影子呢?”陵天蘇掃了掃周圍的人,卻發現影子不在了。
一玄甲鐵騎單膝跪地抱拳道:“啓稟公子,影子首領去追那刺客去了,還望公子放心,那刺客雖然身法詭異,但影子統領輕功絕佳,定能將那廝項上人頭帶回!”這位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證,好似去追殺刺客的不是影子,而是他一般。
陵天蘇淡淡了“哦”了一聲,他實在是沒抱什麼期望,人家能在他眼皮子低下把自己主子捅了個透心涼,若不是自己有靈火護體,恐怕此刻早已成爲了一具冰冷屍體,這傢伙的護衛能力,不禁讓人堪憂啊。
果然,下一刻,影子成功歸來,至於那發話的玄甲鐵騎也就成功的打臉了,賊疼的那種。
只見我們的影子統領一臉尷尬茫然,手裡沒有什麼刺客人頭,只攥緊了一個小二專屬氈帽。
“咳......”陵天蘇輕咳一聲,只覺腦袋越來越暈,淡淡道:“大家都回房洗洗睡吧。”
陵天蘇一離開,玄甲鐵騎們蜂擁而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影子。
“影子統領,這是怎麼回事,連您也失手了嗎?”
“咳咳咳......”影子面上一陣尷尬,問難道:“此事不提也罷。”
有人不依不撓道:“爲何不提,那傢伙可是差點要了咱們公子的命啊,怎麼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
“呃......那人動不得,動不得啊。”影子很是糾結,其中緣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只是那女子卻是他的確動不得的。好在世子殿下沒出什麼差錯,不然顯些釀成大錯。
“爲何動不得?”
影子臉上一陣羞惱:“問問問,問那麼多做什麼,沒聽公子說回去洗洗睡嗎。”
……
陵天蘇躺在柔軟大牀上,胸口傳來微微針扎疼痛感,心情有些複雜,如今,他已經踏入晉國國土,不出十日,便可抵達葉王府,心中微微迷茫,對於這位十四年未見的親爺爺,他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他的身份特殊,這次回京之行應是十分隱秘,爲何一踏足大晉國土就引來殺手追殺,那少女殺手一擊致命的手段顯然毫不留情,究竟是誰這麼恨他,想不通,胡思亂想着,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準備離去時,顧瑾炎卻提出本是順路要一同前往京都。
陵天蘇自是無所謂的態度,正要說話,卻被雲長空一口拒絕。他很不喜這位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他很記仇,他可是沒忘這傢伙做完要拿下他胳膊的狠毒模樣。再說,他市井出身,形形色色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這傢伙看自家公子的眼神就很有問題,分明就是不懷好意,色眯眯的模樣,他也見過不少富家老爺們變態嗜好,鬼知道這公子哥那方面是不是也有問題,不行,絕對不能讓公子跟這傢伙走近了!
顧瑾炎恨恨的瞪了一眼壞他好事的傢伙,轉而眼神幽怨的看着陵天蘇。
陵天蘇狠狠的抖了抖,不知爲何,他覺得自己應該同意雲長空的觀點。
“顧兄見諒,我們兩隊人馬數量太多,扎堆在一塊着實惹眼,陵某人由於一些原因,不想太過招搖與市,還望好聚好散,來日再會。”
若放在平時,以顧瑾炎的無賴性子,定要好一番死磨硬泡,可得知那女人未死,此刻卻也沒了那麼多心情,只得遺憾道別。
十四匹馬兒們經過一夜休息,精神大好,載着衆人,穿過了這片荒涼之地。來到繁花似錦的京都。
葉王府外,一位老者隨着一位貌美婦人正在翹首以盼。他們二人正是葉王葉沉浮與其兒媳沈柔。
沈柔神情忐忑,雙手不安的攪動這絲帕,他害怕那孩子見到她後,會產生異樣情緒。
“公公,你看兒媳髮簪可有梳好,妝容是否得體。”沈柔緊張問道,縱容那孩子不會喜歡自己這位後母,可她也想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好的第一映像。
葉沉浮神態自然,眉目柔和,道:“都好都好,你不必緊張。”可內心不禁也有些緊張期待,那孩子長大了,也不知是何模樣,與他父親又有幾分相似。都說盼子心切,可這種盼望孫子歸來的心情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馬蹄聲忽然在長長街道響起,葉沉浮神色一動,自家鐵騎的馬蹄聲他如何能忘得,神情激動的踏出石梯,卻驟然反應過來自己是何身份,又生生將腳步收回,斂去面上所有情緒。
馬蹄清脆的踏足在青石鋪就的長街上,這條街很冷清廣闊,顯有叫賣小販,但陵天蘇還是微拉繮繩,放緩了速度,因爲他看到了那高聳而立的古老牌匾。葉王府,他今後的家。
陵天蘇翻身下馬,看着眼前這位陌生老者,張了張脣,竟是一時無言。
老者面無表情眯着眼,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回來了。”語氣清淡至極,彷彿面對的不是自幼離家的孫子,而是從學堂歸來的頑童。
陵天蘇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點了點頭。卻見老者身旁一年輕婦人激動走到他面前,眼眶含淚:“你......你便是天蘇麼?好......好孩子,面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快進屋,我早已備好晚膳。”
陵天蘇奇怪的看了這女人一眼,自家親爺爺對他不冷不淡,她卻如此熱情,若不是肯定她是個十足的人類,他簡直有些懷疑是不是母親回來,但事實告訴他,顯然不是。
陵天蘇看了看老者,似乎猜到什麼,十四年來,爺孫兩第一次對話,語氣有些淡,甚至有些冷:“她是誰?”
陵天蘇不再多看婦人一眼,直勾勾的看着老者。
婦人臉色一僵,溫柔的面容瞬間血色盡退。
老者眉目大睜,怒道:“放肆!她是你母親,老夫不允許你對她這麼無理!”
陵天蘇淡淡一笑,眼神卻刺人無比,道:“母親?我怎麼不知我命居然有這麼好,還有一個人類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