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看穿他心中不忍傷害這具身體的想法,對於陵天蘇致命足以貫穿她咽喉的一爪,她竟是連餘光掃都並未掃動一眼。
身體不避不閃,筆直直攻而來。
直至這般僵持下來以後,她纔不緊不慢且不屑的低頭冷淡掃了一眼扣在她脖頸間的那隻手掌。
她冷笑道:“猖狂了這麼久,也沒見你有傷這具身軀的本事。”
面上帶着不屑的笑容,可她心底卻是暗自心驚不已。
因爲她發現這少年的身軀體魄竟是無以輪比的強悍難破,她全力爪攻一擊,竟然也不過在堪堪破開他心口肌肉,難以再進一分。
要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一舉挖出他的心臟!
陵天蘇低頭看了一眼染血不止的心口,身體微震,試圖以氣勁震開胸膛上的那隻手掌,卻發現那指尖卻是越扣越緊。
他視線再低一分,默默看了一眼那隻裸着的左足,潔白如雪的肌膚此刻卻是沾滿了塵埃,褲腿更是狼狽襤褸。
他低笑一聲後,擡首看着她道:“哎呀呀,壞了你一隻鞋子,要不你鬆開我,我將我靴子脫了賠你?”
‘雙容’冷冷答道:“不必了!”
語氣雖冷,可她仍是不自然的將那隻裸露着的左足悄然的往後藏了藏。
這種小動作自然是瞞不過陵天蘇的眼睛,他心中暗笑這七皇女根本就沒成長多少嘛……
扼住脖頸的手更緊一分,深深嵌入那柔軟的肌膚之中,但是陵天蘇極有分寸的並未穿透她的肌膚。
身體猛然一沉,陵天蘇不顧心口上傳來的劇痛,身體半蹲而下,扎穩一個馬步。
右腿朝着她那隻正在自認爲悄然無聲往後縮的左腳閃電般厲掃而去!
在腿風凌厲橫掃之下,另一隻完好無損的白靴也再度炸開,‘雙容’身體歪斜,不受控制的橫倒而下。
陵天蘇單手緊扼住脖頸,而生死之間,她依舊並未鬆開他的心口,依舊五指固執的深扣着。
在劇烈動作之下,二者之間皆發出一聲悶哼。
墜地,傾壓。
陵天蘇將‘雙容’極爲粗暴的壓倒在地,索性乾脆坐在她身上,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脖子,面上神情卻是格外冷靜冰寒,一字一句道:“給我滾出這個身體!”
‘雙容’被掐得面上漲紅,額角青筋鼓起,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可是她絲毫不爲所動,任由上方胸膛上的心口中鮮血點點滴落在她的面頰之上。
她艱難吐字:“休想!”
說着,右手握拳,朝着上方一拳轟出,正中陵天蘇的腹部,沉悶一響,腹部深深凹陷將那隻拳頭埋入其中。
饒是肉身強悍的他,忍不住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噴了他一頭一臉。
陵天蘇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卻沒有避開,他亦是握拳,報復似的一拳狠狠印在他的臉頰之上。
然後拳頭不斷的往她臉色招呼着,攻勢如落雨一般,面色也逐漸變得猙獰起來,聲音沙啞而扭曲:“出來!出來!出來!出來!出來!”
鮮血引發了他體內半妖之血深處的狂性,因爲戰鬥而大敞着的胸口衣襟裸露出那道黑玄妖狐圖騰,正絲絲的蔓延着兇厲的妖性。
他那這具身體下的靈魂沒有辦法,積壓已久的殺意不得釋放,這讓他很壓抑,很難受。
‘雙容’哪裡忍受得了這種屈辱性的攻擊,一邊硬抗着那落雨的拳頭攻勢,而自己手下也不斷的握拳如同急驟狂雨一般轟出。
“噗噗噗……”
一聲聲令人心驚的悶哼之聲自陵天蘇的身體內傳來。
那恐怖的拳頭落在他身上時,甚至可見他壓在她身上的後背衣衫以及黑髮不斷震動盪出一股氣浪。
那氣浪正意味着落在他身上的拳意正從他腹部那一端流淌如體內五臟六腑,在傳遞到了背部這一段。
陵天蘇可謂此刻正忍受這非人的痛楚與攻擊。
而他落拳,並未動用一絲元力,全憑自身的力氣轟擊而去。
因爲他若是動用元力,無需多拳,一拳下去,雙容的這張臉就已經皮開肉綻。
他不想毀了雙容的臉,之所以落拳,只是爲了羞辱身下的人。
雙方落拳之間,陵天蘇面上神情扭曲與冷靜共存,縱然脣角溢血不斷,可他已然在持續着這一段對轟之戰。
而‘雙容’早已是震驚不已,暗道這小子是什麼妖孽體格,扛了她這麼多拳,居然還不倒下。
她不想再等下去,終於鬆開陵天蘇的心口,撤拳回抓,用力扼住陵天蘇握在在脖頸間的那隻手掌,將之骨骼捏得錯位作響。
而不斷轟拳擊腹的拳頭也調整方位,一拳轟向陵天蘇的額頭上。
一拳落實,陵天蘇落拳的速度也驟然頓住,只覺一陣頭疼欲裂,耳鳴刺破骨膜一般的劇烈疼痛。
他被一拳震飛而開,待他睜眼時分,便看到那拳頭之上繚繞着的層層黑氣,便是知曉那一拳拳意定是侵入了自己的神魂之中。
‘雙容’呼吸急促的從地上爬起,赤着雙足整了整零散的衣袍。
她擡手抹去面頰上的鼻血,再目光森冷的看着倒在地上掙扎起身的陵天蘇。
她咬牙切齒的飛身而上,雙拳上的黑氣繚繞散去,將陵天蘇死死的壓在身下,顯然是要報方纔的一箭之仇。
僅憑拳頭力氣,舊景重現的瘋狂落拳。
陵天蘇雙臂擡去欲格擋,卻被她飛快單手抓住雙手手腕,緊緊的扼壓在頭頂的地面之上,不容打擾的繼續專注落拳。
陵天蘇一聲不吭的挨着她的拳頭,忍受着一拳皆一拳的劇痛。
奇特的是,在這一刻,縱然神魂之海動盪難平,可他的大腦突然間變得異常清晰冷靜。
心中不斷暗自推演着勝算,若是光論武力值而言,他未必能夠全面壓制住這位陰剎皇朝的七皇女。
她身法力量太過於詭異,而且在修爲境界方面也壓他一境,若想不損這具身軀將她成功逼出體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陵天蘇既然尋到了沙海總部,走到了這裡,他便要在這不可能中,尋出可能性來。
心中飛速盤算間,結合方纔交手種種,在他又接連捱了重重十拳以後,他便已經算出了二十七種應對方案。
再他又生生受了二十拳,鼻血橫流間,他終於在那二十七種方案中排除了二十六種方案,則選出了殺傷力最低卻最有效的一種對付方法。
陵天蘇眼角流露出絲絲無奈。
若是可以選擇,他真的不願開發出隱藏已久的天賦能力。
因爲那實在是……太不爺們了。
可此刻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因爲唯有這個手段,貌似纔是對付眼前這個初涉江湖毫無經驗的家裡蹲皇女最好的辦法。
這一次,‘雙容’沒有絲毫停滯舉拳落下的動作微微一怔。
因爲在這個瞬間,她竟然感受到身下那少年緊繃着的身體慢慢鬆懈下去。
這小子難不成是禁受不住,終於想投降了?
她心中疑惑且警惕,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深知這少年狡詐詭異多端,容不得他不妨。
所以落拳的動作不過是怔楞一瞬,又再度轟下。
這一下,拳頭落起間,所沾染的不再僅僅是眼角震裂開的鮮血,還有一滴冰涼的淚水。
‘雙容’驀然大震,她竟然將那囂張狡猾霸道的小鬼頭給揍哭了。
她終於停下拳頭,心中帶着一種揚眉吐氣、大仇得報的快意,收拳低頭朝他看去,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賞敵人難堪的神色。
可讓她失望的是,此刻那少年清俊染血的面容之上並無多大畏懼臣服之色,只是目光清澈中帶點她看不懂的情緒,默默的凝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