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時候心中一定在想,我那風師妹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比狗還慘。”聶蝶衣嬌笑說道。
韓水依訕訕一笑,隨即甚至疑惑地反問道:“可是師妹我怎麼記得當我進入宗門之時,風師姐可不是這般模樣,她至死都依舊美麗年輕的啊?”
塗有大紅蔻丹的手指輕輕的抹過豔紅的脣畔,聶蝶衣笑道:“這也是我深深佩服我那師妹的地方,五年,她整整五年時間,受盡宗門人的白眼與唾棄,拖着那副殘敗的身軀像狗一樣活着!
你能想象得到,以往意氣風發、遙遙領先立於衆人之前的那位關門弟子風璇樂,竟然淪落到與山門外的野狗搶飯吃的地步。”
她語氣猶帶憐憫,只是她那張美麗的面容之上,竟是回憶過後的快感與惡毒。
衆人頓時毛骨悚然,無法去想象那般慘烈的畫面。
韓水依一陣悚然過後,那雙媚兒眼中盡是與聶蝶衣一般,散發出怨毒的快意。
她忽然意識到……
蘇邪同樣修習的是功法‘璃幻’。
那是不是意味着,待她通元之日,便是她的絕望地獄一般的生涯開啓之時。
這一刻,她終於不再嫉妒那位深得老祖寵愛的天子驕子。
因爲她已經明白過來,在這恩寵的背後,則是惡魔一般的爪牙。
會在她登臨巔峰之境時,將她咬碎吸吮最後一絲營養價值,再將她如同一個沒用的破抹布一般隨地扔棄。
到那時,那她豈不是也可以任意地踐踏她了!
“不過我確實十分佩服這個女人,也不知她哪裡來的本事,下山採買之際,無故失蹤了一年之久,回來便恢復了那驚人相貌,一路勾引我宗門之中的男長老們,將他們的修爲納爲己用,實力節節攀升,最終穩坐合歡聖女的名頭。”
聶蝶衣面上所流露的是深深的佩服與後怕。
她雖然嫉妒風璇樂,但也不得不承認她那非人一般的堅韌毅力與忍耐力。
韓水依呵呵冷笑道:“可惜,她最後還是死了,多年之後,她的女兒也即將步入她的後塵,想想,真是讓人開心得很吶。”
聶蝶衣美眸閃爍,“我十分佩服我那風師妹,但如今,我卻是更佩服那小妮子,呵……你以爲,當年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其實她知曉得一清二楚。”
聽到這麼一句話,韓水依着實吃驚,她愣愣道:“她都知道?那爲何她還要搶着修煉‘璃幻’?”
“這便是她與老祖之間心知肚明的秘密了吧,老祖看中了她的天賦,她的資質甚至遠超她的母親,她有那資格修習‘璃幻’,但她同時也知道修習‘璃幻’會給她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可她還是修煉了。
而且,這十年來,她視老祖如親父一般親近孝順,這樣的一個女人……哦,不對,是連女人都稱不上的少女,心思究竟有何等深沉。”
聶蝶衣的目光在衆人面上掃過,繼續說道:“就連你們這些與她朝夕相處的同門師姐們,也不曾一刻察覺到她心中的怨與恨。
她就像是一隻沉眠寂靜的劇毒小蛇,試圖利用老祖的功法來壯大自己,到了她通元一日,我相信,她與老祖之間,怕是會有着一場極爲慘烈的戰鬥。”
韓水依心底發寒,面色蒼白地說道:“師姐你知曉這麼多事,爲何不提點老祖一下?”
“提點?我都能夠推演出來的事,老祖豈會推演不出,他任由那小妮子成長,到了最後,不也是想將那顆肥碩的果子吞下去嗎?
沒有風險哪裡來的回報,再說了,老祖是何等人物,人老成精的他,豈會怕區區一個有點小心思的小傢伙。”
韓水依舒了一口氣,她目光流轉至那具巨大的龍骸之上,忽然有些慶幸,慶幸於蘇邪沒有來到此處。
否則,以她的心思與手段,她們這羣人中,還真沒人能夠制服得了她。
老祖閉關,而她們又遠在遠古之地,若是她私吞那龍心元靈,造成損失回去受罰的,可就是她們了。
聶蝶衣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這韓師妹,含笑道:“看來你想通了,如今……我們最要緊的事,是想辦法奪得這顆龍心元靈。”
韓水依視線在龍骸四處快速掠過,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
“雖然此山人數龐大,修行者絡繹不絕,不過很顯然,我們很幸運。”
聶蝶衣撩了撩臉頰旁的青絲,動作行如流水,風情萬種,她嬌笑道:“不錯,至少到現在,來此山的,都是一些臭男人。”
而她們這羣合歡宗的精英弟子,最是擅長對付這些臭男人們了。
合歡魔女們紛紛相視一笑,眼底躍躍欲試。
就在此時,山中某處的人羣一腳突然變得熙攘起來。
在那一方,是星野學院中的學子修行者們,他們竟然在同一時刻裡,朝着同一個方向,他們深深禮敬作揖,然後紛紛謙遜禮讓出一條道路來。
合歡宗魔女們的視線不由被吸引過去。
她們只見學子人羣分開兩側,從那其中,竟然走出一名身材纖挑的白衣女子。
一頭青絲簡單扎束,颯爽英姿三尺玄刀,劍眉星目,脣紅齒白,肌膚白皙,玉顏寒霜威不露,自帶幾分凌厲刀芒氣勢。
而她身側,則有一名美麗如精靈般的紅衣少女,滿面親暱地勾着她的手臂,性情不一,一冰一火的兩朵美麗花朵並排而立,來至山中,自然也就形成了一道極爲養眼的風景線。
更別說她們二人身後,更是跟隨了成羣結隊俏麗多姿的配刀少女。
一時間,沉悶壓抑,到處透露着貪婪、算計、隱忍的殺意等等負面氣氛,因爲這羣少女們的到來,瞬間變得舒緩不少。
這種自幼在靈山之上清心苦修的少女們,遠離世俗爭擾,處處透露着靈秀之氣。
那種清新靈動,不論是誰看了都會心情十分舒適的。
與之對比起來,合歡宗這邊媚兒眼勾人的鶯鶯燕燕們,倒也少有男兒們往這方流連忘返了。
更重要的是,以白衣女子爲首的那羣女子宗門,卻有着實力進入山中內圍,而她們,卻只能夠生生被人排開至外。
韓水依面色一下子變得無比難看,她低聲暗罵一聲:“該死!”
聶蝶衣停止向那些男人們拋媚眼,因爲他們的視線已經被那邊給吸引了過去。
她面色微黑道:“失策了,沒有想到,刀越宗的人也來了,白唯實力在我之上,這次爭奪龍心元靈,怕是有些難。甚至,我們都不能迷惑那些臭男人們爲我們爭奪龍心元靈了。”
合歡弟子中,有一名十分不會看氣氛的少女小小聲說道:“要是蘇邪師妹在這就好了,她本領大,哪個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韓水依反手就是一耳光甩在她的臉頰上。
“給我閉嘴!”
打得那少女是嚶嚶啼哭起來。
“裝模作樣!真以爲在你面前站着的是能夠憐惜你的蠢男人嗎?收起你那狐妖媚子的一套!”
聶蝶衣有些頭疼的說道:“行了,正事要緊。”
穿白衣服的那名颯爽女子是刀越宗的白唯,她身側那名藍瞳少女自然就是蘇天靈無疑了。
她睜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四處打轉,沒有去看那巨大驚人的龍骸,似是對其中足以令人瘋狂的龍心元靈不感興趣。
白唯苦笑,揮手打斷她那到處打轉的視線,“看什麼呢?”
蘇天靈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在看那國師會不會被這裡的龍心元靈吸引過來,若是他來了,陵陵肯定被他扣在身邊,我要想辦法救出我的朋友。”
白唯奇怪看她,說道:“你不是前些日子還與我說你喜歡的是那赫連嗎?怎麼沒過多久,又對葉家那花心紈絝如此上心了?”
蘇天靈哼哼道:“陵陵人好又仗義,他遇難,我自然得幫他了。
再說了,陵陵纔不是花心,他只是太帥氣太出色了,招姑娘喜歡也無可厚非,師姐你若是與他相處久了,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只是你說得對,我心中已經有赫連了,女孩子不可以花心,不然,我若是先遇到陵陵,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白唯聽得有些繞。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嫩小鬼。”她有些惱怒。
雖然那小鬼長得是挺帥的,而且實力天賦心性都不錯,但是她纔不會喜歡這種花心公子哥。
蘇天靈仍是不死心地四處觀望了一陣,但仍是沒能看到國師與陵天蘇的聲影不由大是失望。
忽的,她的目光被另一道無比明亮灼熱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蘇天靈睜着大眼睛,在人羣的另一方,看到一本正經地站得筆直的一名青年,他身穿軍人鐵甲,手持帶鞘軍刀,目不斜視地立於赫連家的赫連乾身側。
蘇天靈眨了眨眼,知曉衛殊是在看她,但她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便收了回來。
他是她的暗子,所以,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跟他套近乎爲他帶來麻煩。
衛殊知曉這一點,但看到她那如同看普通人的眼神時,心中仍是忍不住的一陣失落。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赫連乾忽然出聲說道。
衛殊收回視線,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憨憨笑道:“看……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