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鑫在魔都又待了兩天，第二天下午忙完，他就連夜回到了遠安。
於老師來了。
作爲研究生導師，她肯定不至於把自己的這些學生丟到劇組裡就不聞不問。
之前學校有些事情走不開，這不，忙完之後才趕過來的。
劇組裡的其他人或許於珍不熟，但許鑫和老頭來講，大家都是熟人，是“同事”，自然就沒那麼生分。
導演回來，劇組正常復工。
一切有條不紊的繼續拍攝。
清晨，劇組準備展露靜秋農村生活的戲份。
在戲裡面講述的是她走訪一些鄉親，聆聽那顆山楂樹的英雄事蹟，然後回來撰寫教材。接着老三走進屋和她說話，發現靜秋的手上全是鋼筆漏水的墨跡後，給她送了一隻新筆的段落。
還好，只是《大丫鬟》而已。
“她說這次的病情之後，不敢確定唐煙會不會再接這種武打戲了。畢竟心臟的問題不是小事，所以她也要等唐煙那邊拿到結果後，和她商量。不敢直接答應咱們。”
一個只有一位導演的劇組裡有執行導演……不屬於正常情況。
哪怕在把這個劇本轉送唐人那邊後，他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事業可能要遭受一些波折，做好了準備。
許鑫笑着搖搖頭：
“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有什麼拔不拔的？您說對吧？”
“嗯。走吧，我帶您到裡面看看。”
“好的，蔡總。”
兩邊是相互的。
這下，於珍是真的驚訝了。
沒來由的，於證心裡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心裡很清楚，這些事情發生的原因都是因爲自己……或者說因爲《宮鎖心玉》。
《美人心計》的投資方紫駿影業的老總。
……
秘書離開，可蔡依儂的眉頭卻始終沒有解開過。
導演系的明星導師。
這就跟古代武俠小說裡那所謂的名門大派一樣。
“已經問過了，她這次心臟要做一個徹底的檢查，這幾天家人在陪伴，不讓任何外界的事情打擾到她。就算我們說只需要讓她能確認一下就行，助理在去說了之後，也被唐煙的家人給拒絕了……甚至還很不滿。”
於是，於珍嘆了口氣：
“萬一是拔苗助長呢？”
導演是許鑫。
忽然間，於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於珍哭笑不得。
“莫總先別急，我再問問，可能是他們統計錯了。我讓他們重新統計一下……”
看了一圈後微微點點頭：
“還別說，獨屬於年代的畫面感還是很強的。”
但確確實實能學到東西。
自己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就衝這兩個名字……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看到了來電人，於證一愣。
魔都於證工作室。
面對許鑫那顯得特別皮的欠揍德行，於珍好笑的搖了搖頭。
“！”
學生拍老師的馬屁不算拍。
說白了就是命令的執行者。
想到這，雖然心裡好受了些，但那股怒火卻依舊灼燒着他的雙眸。
但真要有，也不會有人來挑毛病。
敢明目張膽的拿《美人心計》的收視率做文章……
名門大派出來的弟子，那天生得到的資源和起步點都要比一些野雞門派大的多。而同時，也正是因爲有了這些弟子，掌門在江湖上的地位才能節節攀升。
聽到了手下人的彙報後，於證的臉色再次黑了幾分。
不過嘛。
賠本不至於，大不了不賺錢而已。
“嘿嘿。”
它能輕易的讓你領先同級別、同水平的人一大截。
在《英雄》裡當過執行導演，肯定要比某個不知名《狗熊》電影裡當執行導演，力度大的多。
“爛大街也比沒有強啊。”
把劇組的各個拍攝用的場景都看過來一遍後，最後倆人站在劇中張隊長的家外面那半截土坡上，於珍說道：
“細節把控的很好啊，許鑫。不僅僅是房子、院子，甚至連窗紗、門簾之類的細節都考慮到了。而且也沒看到什麼大刀闊斧拆家拆院的樣子……雖然對你來講都不算什麼，但我還是要誇一句你，做的很不錯。”
而作爲劇組的實習生，郭凡他們肯定沒有導演那個待遇。
“……”
但爲了穩定軍心，不讓工作室裡的人人心惶惶，或者傳出什麼不必要的消息，引來更多的麻煩，他並沒有對任何人說。
她確實心裡也高興。
眼瞅着成功在即。
難道……
秘書搖頭：
“那是。您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學生。有我們的於老師在這，名師出高徒，那我能差麼？”
在魔都電視劇頻道輻射的範圍內，3月份就已經破了3了。
“於老師。”
看了一下來電人，他一愣。
無懈可擊的理由讓蔡依儂沒有了任何辦法，只能點點頭：
得罪天娛的後果在他的預料之中，並且也能接受。
凡事能在張一謀電影裡出現的名字，那就等同於一份金燦燦的履歷，拿着這履歷去找工作，說句到家的，跟拿個聖旨沒啥區別。
其實……大可不必。
可卻聽到自己學生又來了一句：
“等電影上映，他們幾個，我都會給一個執行導演的位置。就他們幾個人，單獨羅列出來，在導演區的最底下。”
“於總……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聽着莫仁電話裡那有些惱怒的話語，於證也不敢反駁，更不敢說這事兒有可能是因爲自己才惹出來的亂子。
這些年大家合作了不少劇，尤其是這部《美人心計》，兩邊都對這劇的信心十足。
導演可以七八點鐘起來，慢慢悠悠的在九點左右到這邊開始拍攝，但作爲實習生的他們卻必須要跟着服化道、美術設計這些人一起，五點多就從遠安出發，七點多到這開始着手準備。
等員工出去，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有些煩躁的罵了一句：
“他媽的！操！”
這樣做或許一年兩年看不出來什麼，可五年，十年，二十年後……在娛樂圈怎麼樣先不提，在學術界，自己的地位絕對是最頂尖的那一撮人了。
於珍下車後，就自然而然的開始環視周圍的環境。
“啊~於老師您來了。”
難道是他！？
“有什麼不可能？人家公佈的數據還能有假！？於總，這不行啊……”
心臟問題不是小事，搞不好命都沒了。
“於老師好。”
隔絕和外面的一切聯繫，調整身心情緒她肯定是理解的。
“那……和《怪俠》那邊的劇組提前說聲吧，這個戲的女主角可能要耽誤幾天時間。讓他們先拍別的。”
反正《大丫鬟》的錢已經到了。
學術界的武林泰斗……
“對個屁。”
當然了，這也是需要看是什麼電影的。
聽到這話，於珍點點頭心裡有了數。
而就在她因爲《怪俠》臨陣換角兒的事情苦惱時，於證那邊，麻煩也如影隨形的找到了他。
可莫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打電話……
可問題是……
它代表着你最起碼有獨立完成導演命令的能力。
莫仁。
她滿心無語，但還是問道：
“聯繫不上唐煙本人麼？”
文木野他們看到於珍後就趕緊打了個招呼，而於珍也沒多說多問，迴應之後就和許鑫繼續轉圈。
有些細心的影迷其實也能發現，比起別的普通電影那臺前幕後的工作人員名單都是爲了體現什麼製作公司、後期公司之類的不同。
更何況今天於老師也會過來，爲了在畢業後獲得一份好的履歷推薦信，他們不敢有任何馬虎。
從山、到水，到橋，最後是戶戶炊煙升騰的人家以及那山區幾多起伏的田野。
“紀如景那邊呢？怎麼說的？”
可對於一些還沒有名氣，還需要履歷的從業人員來講，執行導演這名頭的誘惑力可是不小。
她覺得……
倆人開始往村子裡面走。
今天都8號了。
能打進“於系”，就能到許導的劇組，出來後平臺都比別人高……
不清楚爲什麼？
還能是爲什麼……
開播1.37，然後一路持續走高。
自己還有另一個指望，那就是在三月份播出後，反響尤爲熱烈，眼看着上星之後立刻又能帶起一波收視名望的《美人心計》。
“……貧嘴。”
哪怕你的能力和別人差不多。
“這事情我在想想，你先出去吧。”
“……”
而《山楂樹》就是這麼一部電影。
說不煩躁是假的。
12號《怪俠一枝梅》就要開機，你早不住院晚不住院，先把劇本接下來行不行？
是一部讓雙方合作愈發緊密的電視劇。
於是，他點點頭：
“好，你先出去吧，我去協商一下。”
可真到事情發生時，那股煩躁還是不可避免的找到了他。
《美人心計》的收視率雖然外界沒公佈，但在首播當日他們就拿到了數據。
那個中年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正琢磨着呢，忽然電話又響了起來。
執行導演指在攝製組裡，或在導演名義下，負責現場拍攝工作的分導演。
“……”
因爲花期的緣故，劇組的大量外景、遠景都還要等大約半個月左右繁花盛開的時間，在五月份集中拍攝。
魔都，蔡依儂聽到秘書的報告後，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唐煙還沒回復？”
“喂，莫總。”
有些公司甚至虧點錢，也要把自己身上貼上大導演的標籤就是如此。
她知道弟子的意思。
不過……
還是莫仁。
還有4天。
“什麼意思？”
就像是師出名門的弟子前途似錦一樣，當老師的也需要自己的弟子來支撐自己的聲望。
所以青龍村這邊的戲，大概還得半個月左右纔會結束。
但問題是現在這個節骨眼……
秘書應了一聲。
“……”
而許鑫給的“執行導演”的位置，就是全方位擡高這些人身份的金燦燦的金牌。
可沒過多久，她就捂着心口說不舒服，劇組不敢耽擱，趕緊找人帶她去醫院治療，發現她確實是因爲情緒波動引起的心臟心律不齊。
商務車來到了青龍村。
“其實也無所謂嘛。”
但實際上這就是大導演的能耐。
時近九點。
一句話問道了蔡依儂心坎上。
“老郭比較認幹，做事踏實。文木野聰明，腦子靈活，但有時候性子太浮躁。一個慢，一個快。慢的對周圍事情反映有些遲鈍但伱把活交給他能放心。
畢竟，一個能在張一謀、許鑫旗下當執行導演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草包？
奧運會的核心成員！
好傢伙，有些事情自己都沒打算，可弟子已經爲自己打算好了？
於珍恍惚間，忽然有種感覺。
於是，她提醒了蔡依儂一句：
“但是……蔡總，萬一唐煙那邊，醫生說她的心臟短期內不適宜做動作，或者不適合工作的話……那咱們是不是還得有一手準備？”
三分安慰七分討好，好說歹說算是先把莫仁安撫住了之後，於證在掛斷電話後，眼睛已經紅了。
很辛苦。
“於總，湖南經濟衛視的人回覆了。他們說……《大丫鬟》確實要改檔，不過具體原因是總檯那邊決定的，他們也不清楚爲什麼……”
一時間劇組的人還覺得她挺拼的。
“好的。”
不過她沒表示出來，而是問道：
讓她的眉頭又雙皺了起來。
“……喂？莫總。”
讓他們哪怕還沒畢業，起步已經比別人高出了許多許多。
通常情況下，新劇收視率破5已經就可以確定是大熱劇，接下來拿着這些數據到各大上星臺，就能拿到一個相當不錯的價格。
“不可能！”
可怒火還沒發出，忽然，電話鈴聲又響了。
“從情理上來講，這是當師弟的給師兄師姐們的心意。而再往後，則是當師兄的給師弟師妹們的關懷。講傳承豎門風嘛。
“於總，魔都臺電視劇頻道那邊剛公佈了《美人心計》的收視率。不是說反饋很好嗎，爲什麼收視率還不到1.4？這種收視率，咱們上星的價格可是會大大降低的。這是怎麼回事？”
於珍直接翻了個白眼：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下一屆天知道會有多少人報名到我這。好嘛，以後學校裡也傳開了。上我的課，就能去你的劇組，出來就是執行導演……你不怕以後從你劇組裡出去的執行導演爛大街啊？”
片刻……
早在《仙劍三》的劇組裡時，有一場唐煙吊威亞的戲。一開始劇組不知道她恐高，等戲拍完，大家才發現她哭了。這時候她才說她恐高的。
張一謀的電影職員表裡，人名永遠是最多的。
讓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可第一週破三，劇情也在穩步高走，怎麼可能只有不到1.4的收視率！？
這不睜着眼睛說瞎……嗯？
執行導演的分量，一下子可就大了起來。
別的不提，就算自己沒法做導演，可有過做執行導演的經驗，再在劇組裡熬幾年，就已經有做副導演的資格了。
“……”
“沒有。我們已經聯繫過她了，但打電話是助理接的，說是唐煙在醫院。她這兩天胸悶、喘不上來氣，心臟時長有一種抽搐感，正在住院觀察。”
在村外面停好後，許鑫率先下車，扭身扶了一把穿着一套戶外服，看起來跟踏青一樣的於老師。
當然了，這不是全國收視率，而是地方收視率。
它的監製，是張一謀。
聽到這話的瞬間，於證下意識的給出了反駁。
同時，怒火之中，忽然就夾雜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這時，她看到了劇組的人或者用扛或者用推車的推着一會兒要拍攝的器材走進張隊長的家，而隊伍裡就有自己那個名叫郭凡的學生後，問道：
“他們的表現呢？你覺得怎麼樣？”
莫仁的話一出口，於證一愣：
“什……什麼意思？”
回憶着那一晚只給出了自己兩個字“出去”的微胖中年人。
許鑫笑的更開心了：
這職位通常是在有着兩位或者兩位以上的導演的劇組裡比較多，兩個導演做統籌規劃，執行導演各自領着命令去完成。
許鑫看起來有些得意的叼着煙，一臉“驕傲掐腰.JPG”的造型：
這下，蔡依儂徹底無語了。
唐煙的心臟不好，這事她是知道的。
而自從《美人心計》在3月15號開播後，收視率的穩步增長也證明了這些信心不是空穴來風。
這又怎麼了？
他趕緊壓下了情緒，接通了電話。
蔡依儂嘴角一抽。
自己可能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在2006年1月的那個冬日上午，在習慣性的來到了學校，打算做完昨天沒有結束的工作，結果遇到了自己的“問題學生”了吧？
……
快的能舉一反三，並且善於把事情更加優化，可往往細膩程度不夠。這些師兄師姐裡，這倆人是最優秀的，毫無疑問。但其他人……或許還沒融入進來吧，感覺一般般。”
研究生又不是過家家，逢年過節大家不都得拎着東西去看您去？不挺好麼……更何況，我聽您的意思，您是已經認定《山楂樹》能成功啦？”
能看到大批大批的名字，有臺前，有幕後，甚至連廚師、盒飯、司機等等的名字與職位都有。以至於有時候都會給人一種錯覺，就是這電影的工作人員比演員還多。
只能趕緊安慰金主：
《怪俠》人吃馬嚼的難不成還要繼續等待？
一股煩躁開始在心間醞釀。
可作爲秘書，她的工作不僅僅只是一個應聲蟲。
莫仁反問了一句，語氣裡全是不滿：
“就在剛纔，江蘇臺的人剛纔打電話給我，原本都已經談妥，就差籤合同的《歡喜婆婆俏媳婦》被他們給拒絕了。人家還留下了一句話：於證的戲我們沒法收……於總，你搞什麼？”
“……？？？？”
於證瞬間一懵。
一股山雨欲來的狂風，就這麼在心間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