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祝願所有參與電影交流周的同學們能夠享受電影,享受生活。”
對着鏡頭說出了自己最後的祝願後,柏林大教堂的噴泉前,許鑫笑道:
“可以了吧?”
“嗯嗯!可以了可以了!”
王艾琳和周潤一臉的興奮:
“有了這個,我們一定能出大風頭啦!”
接着,等楊蜜錄完了之後,許鑫看了下時間,說道:
“那咱們就此別過吧?你們準備去哪?我倆要逛逛大教堂。”
“嗯嗯!我們打算去影院了……許導,那以後我們有什麼事情,也能給您發微信嗎?”
“行啊。沒問題。”
許鑫應了一聲,笑着對這倆到現在他都搞不清楚什麼關係的老鄉擺擺手:
“那我們走啦。”
“許導再見,蜜姐再見。”
“拜拜……記得在柏林注意安全。”
“知道啦,謝謝蜜姐!”
四人分別。
楊蜜拉着老公的手走了幾步後,一回頭,就看到王艾琳蹦蹦跳跳的背影。
似乎在和周潤炫耀着什麼,看起來特別興奮。
“哈~”
她輕笑了一聲:
“你說……今天這頓飯,對他們倆來說,算不算人生最奇妙的一頓飯?”
“別說他們了,連我都覺得奇妙。”
看了一眼售票的英文提示牌後,帶着妻子往買票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說得是什麼樣的緣分才能讓咱們如此巧合的湊到這?”
說到這,他頗爲感慨的嘆息了一聲:
“緣分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他在感慨,可楊蜜看了他一眼後,卻來了句:
“可我怎麼覺着,伱對他說的以後回國要搞的那個自媒體更感興趣?”
“看出來了?”
“肯定啊,你又不是什麼人都給微信的……幹嘛?很看好他們?”
聽到這話,許鑫搖搖頭,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妻子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你覺得再差能差到哪裡去?”
楊蜜眉頭微微一皺。
“你指的是……哪方面?是你想投資他們,大不了損失點錢?還是說……覺得他們做起來了,可能就會無法銘記自己的初衷。最後變成了可能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模樣?”
兩口子其實在對人性,或者某些事情的角度上面,還真是出奇的一致。
讓許鑫之前說的那番“不同角度看待事情不同”的論調化作了塵土。
只是一句反問,楊蜜不僅想到了愛人問題的含義,甚至連視角都和他相同了。
這要是外人看來,肯定得給一句“心有靈犀”的誇讚。
但在倆人這裡卻已經是習以爲常了。
“都有。”
許鑫一邊看了一眼標識牌,一邊遞上了兩張5歐元的鈔票。
拿到了門票後,繼續拉着妻子往大教堂裡走,一邊繼續說道:
“這倆孩子其實能看得出來,家庭條件不錯。”
“那肯定,手上那塊沛納海咋說也三四萬呢。這姑娘手鐲也是卡地亞的……留學生基本家庭條件都不錯,不然家裡也供不起呀。”
“但家庭條件好,不代表能進來娛樂圈。你沒看我都沒提什麼“你加油幹,我可以投資”之類的事情麼。他要是能做成,我很樂意看到圈子裡多了他們這種中立派的發言……他倆的主意你必須要承認,很不錯。”
“可我對【自媒體】這個行業存疑。”
看到有垃圾桶,楊蜜說着,指了下垃圾桶的方向。
這教堂裡面不用琢磨,肯定不讓抽菸。
要抽還是在這先過過癮吧。
許鑫任由她拉着,往垃圾桶那走,一邊掏出了煙。
“不用存疑,任何行業的出生總是伴隨着質疑的目光。凡事你也要看兩面性,這種自媒體的興起,會給大家帶來更多快餐式的娛樂文化。精神娛樂只分通俗與高雅,但不分好壞的。因爲它都是在愉悅個體。”
叼着煙,他繼續說道:
“我確實有時候也會覺得……其實也不應該把這個鍋甩給微博,但我始終覺着有了微博之後,伴隨着信息流的爆炸,每個人都可以在網絡上表達自己的想法。這雖然是好事……但這麼多想法匯聚在一起,一股腦的甩給那些暫時對某些事情沒什麼看法的人那時,會無限的壓榨他們思考的空間。
你不是特別喜歡一首詩麼?叫什麼……從前,車馬很慢,一生只愛一個人。其實說白了,消息的閉塞,讓大家在精神層次上,可以得到更多的獨立思索與延伸,這是現如今信息流無處不在,無差別轟炸所有人的時代所比不了的。”
他的話看似漫無邊際,可楊蜜卻懂。
順着他的意思便問道:
“所以你覺得……別的不提,就咱們這個圈子裡,需要能讓大家看到的“中立”?”
“有這方面的想法。”
“……爲什麼啊?你這想法有點莫名其妙的。”
“因爲我怕啊。”
不知爲何,忽然覺得嘴裡有些發苦的許鑫雖然在感慨,但眉眼之間卻多了一抹苦澀:
“我怕以後……大家想看到真相都難了。到時候……就真和那姑娘說的那樣,生活在信息繭房裡面。所以我才告訴周潤,他這個想法很好,但難就難在中立、客觀。可……我又在想,究竟會有多少人,會記得身爲媒體人信條的【求真】、【務實】?你沒看麼,人家現在都管咱們以前用WAP時候,那個UC瀏覽器,叫什麼……UC震驚部。那新聞一個比一個誇張,言之無物,確之鑿鑿。多諷刺啊~”
“那咱們不如自己做,指望倆還沒畢業的孩子幹嘛?”
楊蜜無語的來了一句。
可這時……
“要做。”
“……?”
她猛然一愣。
看着抽菸的老公:
“要做?”
接着就見老公用一種很堅定的眼神看着自己:
“嗯,要做。如果不是他們,我其實還想不到這些事情……以前只是覺得微博的出現是一把雙刃劍,這把劍快到讓我無暇去評判功過。但今天被這倆人一啓發,我忽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艾琳雖然偏激了一些,但她有句話說的很對。媒體,在有些時候,確實能做到可以動搖民衆心智,起到喉舌作用。”
“難道你……”
“不想,但怕別人想。更怕別人做到了,而自己在後悔爲什麼當初沒有把這個想法化作現實。”
“……”
楊蜜這下沉默了。
不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是用這種思路往下再思考。
思考該怎麼施行老公的這個構想。
成立雜誌?
不行,太傳統了。
門戶網站?……太落後了。
結果思來想去,發現最後就只剩下了一個:
“自媒體?” “大概吧……但我說老實話,我自己也沒想通這條路到底該怎麼走。娛樂圈是需要爆點的,沒流量就吸引不了人。而我現在能想到最蠢的一個辦法,就是投資。投資那些微博大的娛樂媒體,成爲股東。先做到區分敵我差別……但仔細這麼一琢磨,那不就跟徇私舞弊差不多?所以……我也沒什麼頭緒。”
“……那你打算跟廠裡提這個事情麼?”
“不提。”
許鑫搖頭:
“廠裡不適合,自媒體是公衆的媒體,要的就是扁平化的管理模式。廠里弄,吃力不討好。所以咱們得自己弄。”
“但你不知道怎麼弄。”
“是唄……慢慢琢磨吧。我覺得大概的一個方向,就是……用戶羣。我們需要一個載體。”
“網站?還是微博號?”
“不知道……估計是網站吧?一個能容納多元化內容的網站。這個網站互動要高,大家要習慣性的清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這個網站。他們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可以……建立自己的文化……
說白了,就是建立一種習慣。給用戶建立一種使用習慣,然後……還要給其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一種發展機遇……反正需要的東西很複雜,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平臺要有充分的包容性,光是這一點,微博就不行。因爲這等於是動了新浪的蛋糕……我忽然有點心虛了。”
他哭笑不得的捻滅了煙。
“感覺我這是從自媒體直接跳出來,要和新浪、網易這些門戶網站打對攻了。嘖……算了,先不想了,這件事先放在這,回頭等回國了我和老王聊聊,看王指導有沒有什麼意見,走吧,咱們結婚去!”
“……啊?”
楊蜜的思路冷不丁的被他這話帶了個跟頭。
愣了愣……
咱倆還沒結……
“我呸!”
她哭笑不得的啐了一口。
“都多大個人了,還沒個正經……人家這是教堂,很神聖的地方!”
“我知道啊,西方民政局嘛。”
“滾蛋吧你!”
楊蜜一邊素質極差的罵着街,一邊蹦蹦跳跳的牽起了老公的手:
“走,結婚去!”
“哈哈~”
……
柏林大教堂挺好看的。
甚至,對於許鑫而言,柏林大教堂這一趟,甚至可以說是獲益良多。
他是導演,看任何東西時,心裡都會有一臺攝影機在拍,在構圖、思索。
必須要承認,在展現華麗與宗教信仰的神聖感上面,更講究中正平和的天朝宗教,多多少少還是欠缺了一些。
倒不是捧高踩低,而是兩邊突出的東西各不相同。
他在教堂裡的不同角度,拍了許多照片。
楊蜜也是。
只不過……他是拍教堂,拍構圖,而楊蜜則是拍他,拍自己。
然後碰巧,教堂裡有……也不知道是學校還是唱詩班,反正一羣小年輕在練習合唱。
許鑫聽不太出來對方唱的是什麼。
甚至還琢磨詠歎調有沒有合唱這一說。
但,聽了一會兒後,他就對妻子來了句:
“我還是喜歡意大利的歌劇。要是有個女高音在這唱,絕對超一流的……”
“比如《以父之名》?”
聽到妻子的話,許鑫想了想,點點頭:
“他配。”
這下,楊蜜深以爲然:
“我也覺得。”
……
倆人來到柏林的第一個白天,似乎徹底遠離了電影節的一切。
柏林大教堂結束之後,剛好這附近有個菜市場,倆人就手挽手的去裡面吃東西了。
哪怕剛吃完沒多久……但正經飯是一個胃,零食肯定是另一個胃。
然後倆人鬧了半天才發現,合着剛纔吃的又是什麼烤肉捲餅,又是酸奶蘸烤肉的,竟然是特麼土耳其菜。
也是夠離譜的。
反正就是逛吃逛吃,最後到了晚上6點多。
天也黑了,倆人還撐着。
索性就沿着馬路漫無目的一直溜達。
陌生的城市其實處處都是奇遇,甚至,許鑫還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肯定也沒人相信自己旁邊這個貌美如花、嬌小可人的女人,實際上是個專門撩陰踢蛋,招招致命,專攻下三路的武林高手。
雖然脆皮了點……但影魔的魅力不就在此麼。
只要腰扭的騷,在加上自己這個鐵血肉盾……話說德國應該禁槍吧?
可他的想法卻換來了楊蜜的嗤之以鼻:
“可別逗了,要真遇到搶劫的,人家掏刀,咱就乖乖給錢就得了。你包裡有多少錢?”
“唔……不到兩千歐元。”
“我這還剩一千五百多……兩三千歐元的事情,你玩什麼命啊?真要有個好歹的……咋?你是想讓我守寡還是改嫁?”
“爲啥都是你?我就非得死?”
“因爲你不見得跑過我啊,遇到搶劫的我錢包一丟,掉頭就跑,他們肯定追不上我。你就不一定了。”
“你咋那麼能吹呢……來!”
“來就來!”
“三,二……我草!”
“你看,說你蠢吧。我只要跑你前面,我就肯定沒問題!”
“……孫賊!姓楊的,有種你一直跑,今天爺爺我讓你看看什麼叫神木一中土行孫!”
“嘻嘻嘻~哈哈哈哈……”
一羣晚高峰堵在路上的德國人就這麼看着倆奇怪的天朝人你追我趕的。
等倆人掠過他們後,這羣人還一個勁的扭頭往後看。
心說啥情況?
跑啥?
蘇聯人又打過來了?